“不好了,着火了——”
远处忽然有人在大喊。

苏浅璎一怔。

“着火?这外面还下着雨,怎么会起火?”

锁烟推门而入,对着玉初行了个礼,道:“王爷,姑娘,厨房那边着火了,火势很大,快要蔓延到客院了,我看我们还是先离开再说吧。”

玉初皱皱眉。

“你和锁烟先去大堂躲躲,我过去看看。”

他说完就走了出去。

“哎…你小心点。”

苏浅璎叮嘱了一句,然后对锁烟道:“走吧。”

两人出了暂居的客房,往大堂而去。

厨房莫名着火,今日所有来祈福的人被突然的意外打得措手不及,一窝蜂的往大堂涌过去,全都是些皇亲国戚和豪门贵妇。

雨已经渐渐停了下来,但地面还是湿的,还有水洼。那么多人挤在一起,难免有磕碰,不时的就有人摔倒,惊呼声逃命声交织在耳边,嘈杂得堪比雷鸣。

苏浅璎不喜欢人群拥挤的地方,索性拉着锁烟直接用轻功飞上了屋顶。这里站得高看得远,还能避免噪音和陌生人的肢体接触,刚刚好。

山下的侍卫早就涌了上来,隔开人群,护拥着皇后等人往安全方向撤离。

混乱的场面很快被压了下来。

苏浅璎不关心这些,而是关心起火的地方。

站在这个角度,刚好看见冲天火光。

厨房后头就是小树林,这么烧下去,估计那片树林也得烧起来。

她皱了皱眉,“厨房怎么会突然走水?之前还下了那么大的雨,这不合理啊。除非…”

“是酒。”

一个声音飘来,是玉初。

“这场火是有人蓄谋放的。”他拉过苏浅璎的手,语气竟难得的有些焦急,“赶紧下山。”

苏浅璎诧异。

“阿初…”

忽然一丝火光冲入她眼中,直击大脑深处,驱散记忆枷锁,破碎而凌乱的画面接踵而来。

也是这样冲天的火光,满地的尸骸,空气里腐蚀的味道让人作呕…

苏浅璎突然捂着自己的头,面色呈现痛苦之色。

玉初脸色一变,忙揽住她的身子。

“怎么了?”

苏浅璎咬着唇,脑海里不断闪过许多画面,熟悉而陌生的,仿佛在呼唤她沉入灵魂深处不愿面对的记忆。

“热…好热…”

她体内的血砂本属暑热之毒,平时的人间烟火还好,若是出现火灾,她是万万不可靠近的。

玉初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来,终身一跃,下山去了。

锁烟连忙跟了上去。

待他们离去,一道身影才从暗处走了出来,盯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眼神幽深。

“殿下。”

其哲走到他身后,“苏姑娘好像受了不小的刺激。”

“当年那场大火险些让她毒发丧命,她不可能忘记。”宁晔喃喃自语,“那段记忆,她总是要想起来的。”

……

玉初抱着已经昏迷的苏浅璎上了马车。

“师叔…”

他轻唤一声,又给她把脉。

这时候锁烟也追了上来,见到这方场景,忙问道:“苏姑娘这是怎么了?”

玉初眉头皱得死紧。

脉象紊乱,真气不稳。

不过幸运的是,没有刺激血砂再次发作。

看来她只是受刺激,当年封印的那段记忆,隐约有冲破封印的预兆。

他眼神微微复杂。

有些事情不可能逃避一辈子,该面对的时候,仍旧还是要面对。

他抬头看见急急而来的依斐。

“王爷…”

“不用说了,我知道。”

马车不够宽敞,无法让苏浅璎平躺着睡。

玉初搂着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吩咐道:“下山。”

“是。”

锁烟连忙拉过依斐,两人坐在马车前,赶车下山。

正巧这个时候官道上没人,也不用担心依斐会暴露了行踪,锁烟低声问:“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依斐道:“赵语心固杀手刺杀苏姑娘,王爷让我去处理。刚才灵佛寺突然着火,我暗中调查。王爷却好像已经知道是谁放的火…”

“谁?”

锁烟立即问。

依斐微微皱眉,看了车厢一眼。

“应该与苏姑娘有关。”

锁烟若有所思,“不会是宁晔吧?”

依斐不说话了。

锁烟似有所悟,也不再询问,专心赶车。

……

苏浅璎睡得十分不安稳,一直皱着眉头。

玉初伸手抹平她眉间愁锁,却抹不去她心中那团阴影。

他绷着脸,眼里疼痛和愤怒并存,更有着某种一触即发的不安。

“夭夭…”

他轻声低喃,却再没了下文,只是将她拥得更紧,更紧…

……

苏浅璎做了一个梦,遥远而真实。

梦里有影影绰绰的人,还有陌生而熟悉的对话。

“怎么不睡觉?”

“没有光,我睡不着。”细声细气的声音,带几分寂寞和忧伤,“我怕我一睡着,就见不到第二天的晨光了。”

之前的那个声音沉默。

良久…

“好漂亮…这些萤火虫,你是从哪儿捉到的?”

“看你穿着不凡,是富家子弟吧?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额,不对,还带着个护卫。体验生活?还是被赶出来的?”

又是长久的沉默…

“我…离家出走。”

“为什么?”

没有回答。

“你身上有钱吗?”

“干什么?”

“那个…我也是偷偷溜出来的,身上没带钱…”

这个声音有些发窘,似乎不太好意思。

一声轻笑。

“还真是不食人间烟火。”

……

“你干什么?”

“买东西啊,你不饿我还饿呢。”

“你买酒做什么?”

“废话,当然是用来喝的。我看你好像不太开心,俗话说,一醉解千愁,看在你接济我的份儿上,呐,这个给你。怎么样,我大度吧?”

“俗话还有言,借酒浇愁愁更愁。还有,钱是我给你的,所以不是你大度,而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

“不过,谢谢你。”

“你怎么不喝?”

“我酒量不行,一喝就上头,醉了还容易发酒疯。所以为了避免你被我荼毒,这些就还是你一个人喝吧,我就不跟你抢了。怎么样,我够大方吧?”

“你要去哪儿?”

“天熙。”

……

火光悠然逼入眼底,冲散了断断续续的对话。

胸口传来窒息的疼痛,几乎要撕裂灵魂。

“不要——”

苏浅璎猛然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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