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一句话落下如平底惊雷,炸得所有人都是一惊。

京兆尹更是脸色黑沉,怒斥:“还敢狡辩……”

话音未落,忽听得有人惊呼。

“朱姑娘醒了!”

京兆尹表情僵住了,还未说完的话就这样卡在了喉咙口。

朱玉清的丫鬟懵了,下意识反驳。

“不可能,我家小姐明明中毒…”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猛然闭上了嘴巴。

荣国侯夫人回头,森冷的看了她一眼,又看向黑着脸的京兆尹,嘴角勾起冷讽。

“大人既是来办案的,不如稍等片刻,大夫马上就来,等大夫来了,证实朱姑娘真被人下毒,再另行盘查,大人觉得呢?”

京兆尹显然没料到事情急转直下,脑子快速转动,他忽然犀利的看向苏浅璎。

“本官来之前,嫌疑人是否靠近过被害者?”

言外之意就是苏浅璎既然可以给朱玉清下毒,自然也能解毒。

荣国侯夫人冷笑,“容我提醒大人一句,大夫诊断之前,还未确定朱姑娘是否被下毒,大人还是莫要太过武断为好。”

京兆尹脸色一沉刚要说话,朱玉清却已经由两个闺秀扶着走了出来。

她面色虽然有些疲倦,却再无半点病态亦或者中毒之兆。

京兆尹见此,脸色又沉了沉。

最惊讶的是她的小丫鬟,一脸的惊恐和不可置信。

“小、小姐,您、您怎么…”

她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朱玉清却陡然目光冰冷,冲过去,一巴掌就落在了她脸上。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婢,我平日里待你不薄,没想到你竟联合外人想要害我?”

极度愤怒的朱玉清接连扇了她好几个巴掌,啪啪啪声过后,她脸颊立即高高肿起,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荣国侯夫人连忙让人拉住愤怒失态的朱玉清。

“朱姑娘,暂且息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京兆尹在一旁看着,脸色又黑转青由青转紫,好不精彩。

被拉开的朱玉清犹自不解恨,眼神里仿佛要喷出刀子来,听到荣国侯夫人的问话,她冷笑一声。

“都是这个狗胆包天的贱婢,她在我茶水里下了药,我昏迷中听见她说什么也是被逼无奈。哼,想来也不知道是被哪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拿钱收买,利欲熏心,竟妄图谋害我性命。”

她气得浑身发抖,说话的时候胸口剧烈的起伏颤抖,显然已是怒极。

苏浅璎目光一瞥,提醒道:“大夫来了,还是先让大夫给朱姑娘诊脉吧,否则我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朱玉清一愣。

她刚醒过来就急着找贴身丫鬟算账,倒是没来得及询问缘由,更不知道这事儿和苏浅璎又有什么关系。

荣国侯夫人道:“方才你的丫鬟指摘苏姑娘下毒谋害你性命,连京兆尹都惊动了。”

朱玉清这才看清满院子的人。

她不是笨蛋,立即反应过来,这事儿不简单。有人想一石二鸟,杀了自己,栽赃苏浅璎。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却并没有中毒。

这是怎么回事?

她不明白,她的丫鬟也不懂,明明朱玉清已中剧毒,必死无疑,怎么会活过来的?

京兆尹更是烦躁。

只要朱玉清死了,就可以坐实苏浅璎杀人的罪名,他便可以直接拿人交差,至于其他的事,不该他操心。

哪知道关键时刻,朱玉清居然醒了?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大夫已经在为朱玉清把脉,片刻后对荣国侯夫人道:“请夫人放心,这位姑娘只是被下了点轻微的迷魂散,并没有中毒,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不,不可能。”

被打的双脸红肿的小丫鬟尖锐道:“你说谎,我家小姐分明中了剧毒,方才所有人都看见了,小姐面容青黑,分明是中毒之象…”

苏浅璎忽然道:“我见过蠢的,可就没见过你这么不长脑子的人。刚才你家小姐还说是因为喝了你给的茶才昏迷的,而且听见了你亲口交代的犯罪事实。若她真的中毒,那也是你下的毒。刚才你不是还口口声声说毒是我下的么?怎么那么快就不打自招了?”

所有人的目光望过去。

小丫鬟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顿时吓得抖如筛糠。

“不,我没有,不是我,是你,是你冤枉我…”

她一边慌乱的否认,一边指着苏浅璎继续泼脏水,“明明就是你,只有你才有本事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人下毒,是你…”

锁烟冷声道:“死到临头还在狡辩,真是无可救药。”

“其实我很费解啊。”苏浅璎曼声道:“那日淮王带着金甲军逼迫我交出鸾佩的时候,我的确说过自己浑身是毒,不过当时在场的…金甲军也不是长舌妇,这种事肯定是不会到处谣传的,剩下的就只有赵府几位主子了。再则就是在刑部大牢,太后身边的秋双姑姑从淮王口中得知此事。可你这个兵部尚书府大小姐身边的小丫鬟,居然连这种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这小道消息,倒是够灵通的啊。既然如此,那么就来说一说,给你传这个消息的是谁吧?”

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苏浅璎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太后,以及赵府的人,都有可能是今日事件的主谋。再加上京兆尹无端掺和……

荣国侯夫人立即转向京兆尹,嘴角勾了勾。

“我也很费解,张大人究竟是收到何人报案?”

京兆尹骑虎难下,眼神转动,却是笑了。

“是本官误会了,今日叨扰,既是兵部尚书府家事,那本官就先告辞了。”

事到如今,他只能尽快摘清自己。

他刚转身,忽然一个浑厚低沉的声音远远传来,带几分愤怒。

“张大人怕是走不得。”

一个身穿深色官服的中年男子大步走来,面容威仪,眼神深沉。

荣国侯!

京兆尹一见到他脸色就是一变,随即躬身行礼。

“下官见过侯爷。”

“不敢!”荣国侯冷着一张脸,眼神冷嘲而不屑,“本侯倒是不知,什么时候京兆尹可以无诏私闯我这堂堂敕造侯府了,想来我这个侯爷在张大人心目中也不算什么。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到陛下面前说说理,看看是不是说你这个京兆尹真的可以在天子脚下只手遮天。”

京兆尹骤然失色。

荣国侯夫人走过来,当着京兆尹的面,直接将之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给荣国侯说了,特意强调京兆尹私闯侯府意欲无故抓人,有以权谋私之嫌。

苏浅璎走到朱玉清身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聪明如朱姑娘,想来应该明白。”

朱玉清立即转头看她。

苏浅璎没回头,“今天这场局姑娘应该看明白了,现在不是计较我连累你还是你连累我的时候。重点在于,有人要我死,却也要你跟着陪葬。”

朱玉清渐渐平静下来,压低声音道:“你想说什么?”

苏浅璎淡淡一笑,终于回眸看她。

“我知道今日设计这场局的幕后主使,虽然暂时不能把她扒出来,但可以顺藤摸瓜。比如,这个京兆尹,还有你身边那个丫鬟。”

朱玉清扬眉,看了看跪在自己身边还在抽泣的贴身丫鬟,眼神微转。

“你想保她的命?”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

苏浅璎微笑,“你可以先考虑考虑。在我离开之前,决定要不要把她交给我。”

她布下阶梯,路过京兆尹的时候,说了一句。

“张大人,其实我十分费解。慕宜清到底给你许了什么样的高官厚禄,让你竟胆大包天的犯下这等重罪。”

京兆尹顿时眼神变了。

那是惊骇和畏惧。

“不过人各有志,我向来最是知晓人性的贪婪和自私。”苏浅璎依旧微笑,“不过这次您大约押错宝了。高官厚禄从此与你绝缘,刑部大牢还是有您的位置的。那地方前天我呆过,嗯,虽然简陋了点,但还是挺干净的。就是不知道习惯了锦衣玉食的您,能否住的习惯?哦其实住不习惯也没关系,反正…”

她笑容可掬,一字一句像是魔咒一般在京兆尹耳边炸开。

“无论是慕宜清,还是太后,都不会让一个不中用的奴才活过天明的。毕竟,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京兆尹胸膛起伏不定,脸色不断变换。

苏浅璎却已经走到了荣国侯面前,先是敛衽行了个礼,道:“想来夫人方才已经对侯爷说明了事情原委,正巧小女子也牵涉其中,可以做个人证,进宫在皇上面前澄清事实真相。”

荣国侯早已在妻子口中得知了苏浅璎的身份,他有点讶异于这个小姑娘的胆气,更多的却是欣赏。于是他点点头,“好,本侯这就带你进宫。哦,还有朱姑娘,麻烦你也随本侯入宫觐见皇上,本侯立即让人去朱府将此事原委告知令尊。届时皇上面前,必定还两位姑娘一个公道。”

朱玉清没想到此事会闹那么大,毕竟只是一个小姑娘,心头难免有些忐忑,然而接收到苏浅璎安抚微笑的目光以及京兆尹威胁的眼神,她顿时想起自己方才差点莫名其妙被害一事,怨恨涌上脑海,她当即点头。

“好。”她一指自己的贴身丫鬟,“还有她,我可以证明她是受人指使对我下毒在陷害苏姑娘。皇上跟前,我一定如实交代。”

她不傻,根据苏浅璎之前那番推理,背后主使八成就是赵家人。因为赵语心,她讨厌赵家所有人,这次有这么好一个打压赵府的机会,她怎可能放过?

她这一点头,京兆尹顿时慌了手脚。

“侯爷,您看这是不是太过小题大做了?”他试图挽回,“都怪下官误信谗言才闹了这么一场误会,既然朱姑娘没事,下官走就是。皇上日理万机,你我身为臣子,怎能为了这点小事再去打扰皇上?”

荣国侯冷笑,单手负立。

“都惊动你京兆尹了,哪里还是什么小事?但凡京兆尹抓的人,那也是要上报陛下的。张大人,难道你来抓人之前没有想好该怎么写奏章吗?不过没关系,待会儿到了陛下跟前,本侯自会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来人,备车,本侯要进宫。”

------题外话------

明天就开始一个个的虐,先虐小的,再虐大的。来一个宰一个,来两个宰一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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