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哥,我觉得此结论还有待商榷。”
“疯子,要挟这个可能不是你提出来的吗?”李剑有些纳闷儿,“怎么,现在你又要推翻了?”话是如此说的不假,可我心里并没有这样想。或者说,我更倾向犯罪嫌疑人曾经要挟过张平,但林冬并非他杀死的这种可能。根据现场我们做过推导,林冬的死是在唐松之后,以此为前提,那么张平就不

会是杀人凶手,毕竟他也死在了车祸现场。

如此一来,事实极有可能是这样的。为了将张平扯入罪恶的深渊,为了确保他不会在实施犯罪的时候撂挑子,所以当晚的两名犯罪嫌疑人没有直接杀死林冬,而是以此来对张平进行恐吓威胁。威逼利诱之下,张平不得不乖乖就范。当他协助犯罪嫌疑人顺利杀死唐松之后,随即被人灭口。抹除车祸现场的谋杀痕迹之后,那名男嫌犯又回到了地基槽这里,彻底结束林冬的性命之后摆出了一个奇诡

的姿势。

上述这些说透之后,李剑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看来张平这个人,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烂的多。”

“非常烂,可以说烂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赌鬼,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底线的人群之一。

“疯子,案子到了这一步,我们可以确定女人是全局掌控者、谋划者,那个杀死唐松和林冬的男人是实施者,没错吧?”

“没错。”

“而且,在前面三起案子中,女人一直都是隐藏在幕后的对吧?”

“对。”我点头,“剑哥,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这个女人为何会做出反常的事情?准确的说,是她为什么从幕后走到了台前?”

“因为着急。”这是早就论证过的一个结论,“事实证明,我们这种推断是对的,否则唐松和林冬不会死在同一天,张平也不会以从犯的身份介入到案件当中来,一切征象都表明她失去了耐心。”

“她为什么着急?”

“暂时想不透。”

“好,那我们换个角度去剖析。”略作沉吟,李剑继续说道,“即便是女人着急了,那她完全可以如同之前一样躲在幕后,让那个男人去搞定一切,可为什么一反常态的出现在了张平的屋子里?”

“或许是不放心吧?”我想了想说,“之前她躲在幕后,是因为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可后面的两起案子不一样,因为张平这个充满了未知变数的人出现了,所以她必须要亲自做个了解才行。”

“既然她如此谨慎,为何会找到张平呢?”李剑直指核心,“为什么不是王平,不是高平呢?”

“因为……”这番话,让我猛然想到了关键的一点,如果这点得到证实,案情可能会做出跨越式推进,“因为男人认识张平,可女人对他又不放心,于是便让男人做了安排,面约张平。”

“没错,只有这样才是合理的。”李剑狠狠攥了攥拳头,“根据这点我们可以知道男人和张平应该很熟。”

“而且,当时吃饭的并非只有张平和女人,那个男人也在现场,可为什么没有发现他存在的痕迹呢?”当时我勘查的很仔细,并没有发现第四套使用过的餐具和足够数量的椅子,这又是为什么。

“王忠奎会不会使用了那套餐具?”

“可能性不大。”我摇头,“王忠奎这人圆滑势利,这种人通常都是斤斤计较的,且很在意自身受重视程度。何况当时是张平求助他,应该不会连干净的碗筷都不准备,这完全不合乎情理。”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李剑的眼睛里,开始有凌厉的光芒闪烁。

“男嫌犯带走了自己使用的餐具?”我说。

“没错。”李剑点头,“当然,也不能排除那个男人没有吃饭的可能。”

“一定会吃的。”我反驳道,“无论嫌疑人给予了张平多少钱财,都不能否定他们有求于张平的事实,作陪是给予张平的最基本尊重。”

“那你说,使用过的餐具会在哪里?”李剑皱眉思索。

推断:

首先,我们要将现场进行还原,将所有的推断和细节原封不动的套入进去,尽量达到合理性。

犯罪嫌疑人弄昏、刺伤林冬的目的是为了恐吓张平,甚至在必要的时候,让张平的双手沾染上罪恶的鲜血。据此能够知道,就算林冬最终不是死于张平之手,他也一定到过这里。这无关张平的品质有多烂,哪怕在得到大量钱财之后立马答应了协同犯罪。因为这是犯罪嫌疑人必须给予张平的警告,关乎的是他们

筹划的大局。

再者,团伙儿的关系,维系在共同犯罪上,因此即便张平没有杀死林冬,也一定做过什么,比如用钢钉刺伤林冬。林冬脾脏位置除却嵌入了一根钢钉之外还有着三处伤口,很有可能就是这样造成的。

最后,男嫌犯在与张平达成协定之后,就与之协同犯罪在U形弯道处制造车祸杀死了唐松,这表明从交易到实施完犯罪的这段时间,男嫌犯始终都在这里,所以他不可能将使用过的餐具带到远处。

“我现在就给刘法医打电话。”做出上述推断之后,我立刻拨通了刘法医的电话,我要确认伤口。

“剑哥,好消息。”这通电话,收获很大。

“快说。”

“经过细致勘检,刘法医确定那根钉子没有被拔出来过。而且,他还在其他伤口处发现了一些竹质纤维。”

“筷子?”李剑有了些紧张。

“没错,就是筷子。”

“看来之前你都说对了,两名犯罪嫌疑人果然没有放过张平,让他对昏迷的林冬实施了戕害。”

“以这个事实为前提,就能对当晚发生的事情进行还原,在进行交易的时候,张平使用筷子刺伤林冬,换取到了信任。”

“那双筷子,就是男嫌犯使用过的?”

“完全正确。”我说。

之所以这样肯定,完全是因为人的无意识行为,当张平答应协同犯罪的时候,为了验证他话的真假,男嫌犯会下意识的拿起跟前的筷子交到张平的手里,同时说:“参与犯罪,这是对你的考验。”

脾脏位于心脏之下,受到胸骨的保护,所以木质筷子是很难直接刺入的,这也是伤口多达三个的原因。

众所周知,一般筷子的两头形状是不一样的,前端通常都是圆的,末端则是方的略带尖形。张平应该是先使用了圆形的一端,但是没能凑效,于是使用了相反的一端,同样又是没有奏效。

后两起案件表明,凶手对杀死唐松和林冬以及急不可耐,所以这个时候,很可能会夺过张平手中的筷子,将其折断之后再递给他,让他再次行刺。这次的确是成功了,但却在伤口中留下了竹质纤维。

“然后,他们销毁了筷子?”李剑皱着眉猜测,“会使用什么方式呢?”

“剑哥,我更倾向于另外一种可能。”

“什么?”

“筷子被张平扔掉了。”

“为什么这样说?”

“本能。”

“本能?”“是的。”我点头,“我不是刑警,但最近侦办过几起刑事案件,在这个过程中,我不仅从你这里学到了痕检手段,也从小沫身上汲取到了很多有关犯罪心理的知识,所以我觉得自己能洞悉到张平当时的心态

和反应。”

张平是个烂赌鬼,从他抛弃妻子能看出来从没有浪子回头的打算,而是破罐子破摔的在继续沉沦。如此苟且于世,说明他是贪生怕死之人,这种人或许平时牛皮吹得震天响,可到关键时刻却容易掉链子。

案发之后调取过张平的档案,虽说小偷小摸不断,却没有任何刑事案底,由此可以认定他没有犯重罪的胆量。这次如果不是经不住重金诱惑,我想他一样不敢协同犯罪,他不具备重罪犯的特质。

这种人,在犯下重罪的过程中,内心一定是七上八下的,在没有将筷子刺入林冬身体之前,他是害怕的。顺之合理的是,当他突破恐惧的屏障,当他双手沾满鲜血的时候,会极为的亢奋和满足。

人在这个时候,都需要某种行为来进行发泄,首当其冲的就是扔掉凶器,并向嘲笑他软弱、怯弱的人显摆一番。

“你小子,越来越可怕了。”听完上述分析之后,李剑望向我的眼神中夹杂了些复杂的东西。

“你放心,我永远不会犯罪的。”

“呼……”长出口气,李剑又问我,“那你觉得,他们当时有没有责怪过张平,又寻找过折断的筷子没有?最终,找到了吗?”

“一定找过,但是没有找到。”“为什么?”李剑说,“就算男嫌犯用那双筷子吃过饭,可当沾染上林冬的血迹之后,唾液痕迹就会被覆盖或者抹除,想要做提取、检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他们为何还要大费周章寻找?还有,你又凭什

么认定他们没有找到?”“因为,犯罪嫌疑人在掰断筷子的时候,很可能划破了手。只不过当时没有注意到,等到察觉之时筷子已经被张平扔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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