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 一个看不明白眼色拎不清事情的娘亲还有个聪明女儿, 王采言见情况不对,连忙好说歹说地支走了李谨安。
子不言母过, 她一个当女儿的,万万没有说娘亲不是的道理,也只能打着自己的旗号赔罪了。

“行了,你是个聪明孩子, 小姨心里明白,你娘这人呢, 在家被养废了,你多看着她吧。”谨欢也不和王采言来虚的, 明明她阿娘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笨女儿呢,谨欢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来着。

王采言俏脸一白, 却还是施了一礼, 应下了谨欢这句话。

李谨安脑子进水拎不清楚也就算了, 王采言心里却是明明白白的。就拿她的婚事来说好了, 小姨为自己筹谋了那么多,最后还把最合适的送到她跟前让她择选, 这样的事情,换做她亲娘, 那是绝对做不到的。这份恩情,她王采言死都会认。

一家人是不用说两家话,可是她到底姓王啊, 若是小姨不乐意,何苦要费这个功夫呢。王采言不是白眼狼,李家的情,她记住了。

“去吧,你是个好孩子,小姨记得呢。”到底还是个孩子,谨欢忍不住又出声安抚了一句。

王采言眼睛一酸,偏过头去答应了一声,“小姨放心,我都晓得的。”

这风不管再怎么刮,只要李家人自己不拿当回事儿,众人嚼了又嚼,没了意思,自然也就不说了。

窦氏原本在家还担心着呢,怕二儿子在长安城不习惯,哪知道这个臭小子如鱼得水的,成天都乐乐呵呵的,窦氏接了两回信,气得就不乐意再管了。

乐吧乐吧,等到开始学习的时候,有的你哭的。

不过现阶段的李世民还是很高兴的,因为谨欢正忙着呢,没时间管他呀。

营建东都的事情,打从杨广继位就开始了,历时十个月,征调民夫百万余人,才建成了这座规模宏大的新洛阳城。

建成之后,各家都在里面置办了不少产业,李家自然也不例外。不过这些事情谨欢都没插手,而是尽数交给了李渊,反正他离得近,事情交给他也是应该的。

“皇帝近日在朝堂之上频频对我等发难,看来是要对我们这帮老臣下手了啊。”高颎显得很是忧虑。

这是谨欢暗中在长安置办的宅子,挂在了暗卫的名下,没人知道这是李家的宅子。谨欢总不能在自家明目张胆地见高颎吧,所以一般都会选择这里。

再加上也没人会想到她和朝廷重臣结交,所以到目前为止,倒是不用担心其他问题。

“皇帝的位置也坐稳当了,他身边的忧患都已经除了,该杀的杀,该圈的圈,也该轮到你们这些不听话的大臣了。”谨欢冷笑道。

“去年先是刘方攻下占城,接着又是韦云起率病攻打契丹,如今直接迁东都洛阳,咱们这位陛下啊,心里的主意深着呢啊!”高颎这几年也暗中联络了不少人,只是为了安全考虑,并没有策反,而是和他们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只希望到了日后能为谨欢所用。至于现在嘛,他是绝不可能让谨欢暴露而陷入危险之中的。

“洛阳重要,迁都一事我的这位表哥做的还是妥当的,只是十月而成,这一座洛阳城下,又不知道埋着多少民夫的尸骨啊!”隋朝的劳役太重了,杨广想做的事情太多,百姓因为服役到最后十不存一,活不下去了,自然要造反的。“至于刘方,这里头猫腻可不少呢,他前脚把占城给打下来,后脚占城王商菩跋摩就在比景、海阴、林邑三郡故地复了国,此一战,我军阵亡十之四五,不然刘方怎么半路就病死了呢。”

高颎和杨素,一个是左仆射,一个是右仆射,只是两人侧重不同,高颎主要负责的还是政事。并不是他不想插手军事,但是皇帝防备着,他还能怎么办呢。

“哎,只去年一年,先是修阳渠汴渠,再是修洛阳,禅定寺那边也还没完工,还想要再修建新的行宫,便是倾尽天下之力,可有这么多征夫可调啊!”高颎一脸无奈。

他这一辈子,除了谨遵先父遗命,奉谨欢为主之外,其他无不是为国为民。如今眼看着皇帝大肆消耗民力,他自然是坐不住的。

“高大人,你现在着急有用吗?且看着吧,这才只是个开头呢,咱们这位陛下啊,所图甚大呀。”

“您这是?”

谨欢直接展开了河道图,这是她贿赂系统得来的现阶段的最详尽的天下河道图,但凡是从前开凿过的河道,图上都标绘的清清楚楚。

“看这儿,皇帝今年修阳渠故道和汴渠故道,西段自洛阳西苑引谷水、洛水循阳渠故道,东段走汴渠故道入淮水,二者并为通济渠,除此之外,今年还修了东汉开的邗沟直道,自山阳至杨子入长江。如果之后疏浚汉代的屯氏河、大河故渎、白沟,再疏浚春秋吴运河、秦朝的丹徒水道和南朝运河——”高颎的目光随着谨欢的视线在地图上游移,看着她将一道道河流连接起来。

“——那么到最后,整体的工程就是黄河水进入汴水,再由汴水进入淮河的通济渠;还有从淮河进入长江的邗沟,从京口到达会稽,引沁水向南到达黄河,向北到达涿郡,这些河渠南北连通,您觉得如何呢?”

哪怕以后世的眼光来看,杨广倾尽国力开凿的这一条大运河都有着极为特殊的意义,更不用说南北交流不畅的现在了。可想而知,一旦这一条大运河开凿成,南北的经济文化交流都将开启到一个全新的层面。除此之外,中央对地方的控制也能加强,可以说,这一条运河的意义是非常重大的。更不用说一旦完成,运河两岸的经济将会发展到怎么一个新态势了。

高颎面色大变,隔了良久才感叹道:“陛下非常人啊!”

谨欢点头附和:“是啊,我这位英表哥的确是非同凡响,但是你想想,这样大的工程,我们先不说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而这之中又要被官员层层剥削掉多少,就先说现在开始在通济渠修建的离宫好了,若是真成了,这一路到底要修多少离宫,谁又能知道呢?”

修运河,这自然是好事儿,天下最不缺少的就是聪明人。可是杨广他不但修运河啊,他还一路修行宫,从长安一直修到江南,这样的花费,谁承担得起?最后不还是落到老百姓的头上嘛!

高颎苦笑道:“我看是前些年憋得狠了。”

前些年,指的自然就是杨广还没登基,迫切需要演戏的时候了。文帝夫妻崇尚简朴,杨广当然要摆出一副自己艰苦朴素的样子来,一餐饭都吃不了几个菜,还说是怕浪费。可是现在呢?一餐桌上不知道要摆上多少道菜,一道菜动上一筷子,也吃不完五分之一,剩下的全都是浪费。

“岂是是前些年憋狠了呀,他这就是矫枉过正了,真不知道先帝先后地下有知,怎么看这事儿呢。”谨欢讽刺说道。

“罢了罢了,皇帝越是折腾,主子上位的时机就越早,如此看来,我们还得盼着皇帝多多折腾呢。”高颎也将自己从忧国忧民的情绪之中拔了出来,重新将自己摆回到一个谋士的位置上来。

“咱们这位陛下啊,论起折腾来,且看着吧,估计没人能比他更会折腾,对了,我彷佛记得朝廷有重修律法的打算?”

高颎点头,“是,陛下前天刚透了点意思出来,估摸着是想重新再拟定吧。”

谨欢敲了敲桌子,“去修律法吧。”

高颎一愣,“这是为何?”

皇帝虽然想对老臣动手,但是他们也不是毫无防备的,更何况他现在身居高位,若是支开去修律法,固然清贵,还能赚个好名声,但是对朝政的影响力可就弱了。

“我看皇帝忍不了了,不管是你,还是贺若弼,又或者是宇文弼,他都忍不下去了,皇帝是个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人,你若是还占着现在的位置,只怕就要人头不保了。”这可不是虚言,而是谨欢在宫中的探子打探回来的消息。

高颎闻言大惊失色,深深朝谨欢行了一礼,“诺。”

总得活着,才能为小主子效命,才能完成亡父的遗愿,若是早早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那贺若弼他们?”高颎意有所指问道。

如果谨欢相用,那他自然也要去提醒一二的。

“不用,”谨欢神色冷肃,“皇帝要杀人,谁都拦不住的,贺若弼和宇文弼我都没有启用的想法,由着皇帝去吧。”

“哦,对了,你想办法把赵超和崔鑫调到仪制清吏司去,我从羽骑尉那儿得到的消息,皇帝有意派人前往琉球。”皇帝准备拍朱宽去琉球,只是他大概万万都不会想到,朱宽根本就是她的人。

“去琉球?”高颎的战略眼光还没强盛到那样的地步,乍然一听之下还有点茫然。这样的海上之地,去了有什么用呢?

“自有妙用啊!”谨欢刻意卖关子道。

琉球只是战略位置重要,其他倒也罢了。但是她可以凭借琉球做踏板,在琉球建立根据地,然后,然后跟小鬼子赚银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日本是个产银国,看着屁大的地方,银矿产量还真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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