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巧,李煦这次把妻子留在了家中管理家事,把妾侍带来了江宁府服侍他,这个妾正好就是那个姓周的。她来了,她那个傻逼弟弟也跟来了,原本的打算是带李煦一个人来的,结果一拖三,甚至连那个傻逼弟弟身边几个下人都一起捆好了带过来了。
胤礽兄弟几个看到之后都不免有些惋惜,要说曹寅这人吧,的确是个得用的,只可惜受家人拖累,此番江南官场必定是要彻查的,织造府更是首当其冲,曹家和李家一个都逃不掉的。

“陈姑娘,你去认认人,看看下面跪的那个是不是你的仇人。”

曹寅回去找李煦的时候李煦正在屋里度*呢,被曹寅这么一吓,险些没萎了。原本那个妾还在那里作妖呢说是冤枉了她弟弟,曹寅背身冷笑了几声说是长公主在等,李煦一个激灵,二话没说自己把人绑了跟着曹寅来了。

跪着的人就是烧成灰卿如都认识,她恨不得夜夜食其肉寝其皮啃其骨,只看了一眼便朝谨欢道:“正是此人。”

“咳咳,本宫呢,也不是什么偏听偏信之人,本宫做事向来讲律法,讲道理,若是老老实实交代嘛,本宫兴许还能网开一面,要是敢弄虚作假,今日你们便下这秦淮河喂鱼去吧!”

李煦听了汗出如浆,周福财和周氏倒是开始磕头喊起冤枉来。

“公主殿下,这纯粹就是这个贱人在诬陷我啊,她当年想强嫁给我不成,心生抱怨,所以今日才会这般污蔑我,呸,臭不要脸!”周福财不住辩解道。

卿如眼睁睁看着这个该千刀万剐没天良的黑心货色指鹿为马,颠倒黑白,气血冲上头,一时间站立不稳,要不是身后的丫鬟机敏扶了一把,就要摔倒在地了。

那周福财见状还继续道:“做贼心虚了这是!”

“咳咳!”谨欢咳了两声,指了指自己的脸问李煦道:“本宫脸上刻着蠢货两个字吗?还是说本宫看起来特别蠢,特别好糊弄?”

李煦现在就想一巴掌拍死周福财这个烂泥糊不上墙的蠢货,居然敢在长公主面前口出狂言,谁给他的狗胆。

“行了,颠三倒四的,本宫不想听,李煦你来说,记着,本宫要听实话,实话!”最后两个字被谨欢加重了音调,像是重锤一样敲在了李煦的心脏上,让他觉得心肝脾肺肾哪儿都疼。

“是,奴才遵命。”

当初周氏为了这个弟弟求到他的面前,这事的尾巴还是他亲手给抹的,事情的缘由他自然清楚。要是眼前查案的不是谨欢,而是旁人,兴许他还会升起几分替周福财掩饰的想法,毕竟说到底,他也插了手,但是现在,他只敢将事情完完本本的说出来,一字都不敢删减。这件事除了周福财自己之外,周氏也在里面干了不少事,比方说害死陈家老夫妻的人,就是周氏让人雇的。

就算是瞒骗了也会被戳穿,如此了几回之后不仅京臣,就是外地的官员也不敢再在谨欢面前弄虚作假。想想济宁府昔年血流成河,这样的教训,谁都不敢去经历第二次。

“这么说来,就如陈姑娘所言,这只肥猪不自量力,求娶不成,反而害死了陈姑娘的父母,若不是陈姑娘心地坚韧跑来了这秦淮河以全自身,只怕今日的坟头草都有三尺高了。”谨欢摆着一张面瘫冰山脸面无表情说道。

只是她越是冷漠,下面跪着的几个就越是害怕,没等说完呢,那周氏就嗷了一声,晕过去了,她晕的突然,又没人扶着,脑袋直接撞在了地板上,发出了“咚”的一声,还带着几分沉闷的声响。原本“昏”过去的周氏被这剧痛给刺激醒了,而后两眼一翻,又昏过去了。

“甭管昏不昏,这该算的账还是得算,晕了更好,省得听人聒噪了。得了,既然这案件都明朗了,那就请陈姑娘去府衙递状纸吧,着知府给我好好审案,听到了没?”谨欢威胁了两声,李煦和曹寅连忙叩首称是,“对了,给陈姑娘找个状师。”

“多谢公主厚爱,民女早已备好状纸,只是一直未能送出,这些年来一直放在身边,时时刻刻都不敢忘记。”

“既然如此,那等到明日,你便自去交了状纸,等到时候开堂审案吧,来人,把这两个嫌疑人给我扔进去。”

出来欣赏“风景”还顺带着演了一出包青天,谨欢心里还是很得意的,拒绝了曹寅送她去行宫下榻的想法,谨欢领着侍卫,乐颠颠儿地回了客栈。

“子清,方才长公主身边那几位?”等到人影子都走得看不见了之后,李煦才敢跟曹寅提起这件事。一开始他们都没注意到,只是都是龙子凤孙,他们作为近臣,要是眼瞎到那份儿上,也就混不下去了。只是那几位主动想瞒着,他们自然也不好戳穿。

“旭东,禁言,今晚长公主身边只有几位侍卫。”曹寅正色说道。

“是是是,子清此言有理,此言有理。”李煦打了个哈哈,将这个话题混过去不提。

回到客栈之后,谨欢让小二上了一桌夜宵,四人团坐在桌边,开始抚慰已经叫嚣的饥肠。刚刚在画舫上为了装逼一直没吃,眼巴巴的看着那么多好东西被浪费,谨欢这心哦,甭提多心疼了!

“唔嗯,这事儿回头你们谁去跟进一下,我就不管了,约莫再有个两天圣驾就能到江宁了,到时候我把这事儿跟你们玛嬷说一声,她最喜欢听故事了,这陈姑娘要是能得了她几句好话,也算是得了庇佑,以后日子也能好过一点。”皇太后上了年纪了,养在身边的胤祉也大了娶亲了,原本康熙还问皇太后要不要再抚养个孩子来着,毕竟他现在别的不说,儿女特多,结果皇太后以自己年纪老迈给拒绝了。只是这前脚刚拒绝,后脚就被谨欢偷偷摸摸地带出了宫。

皇太后这辈子最好的年华全都葬送在了这重重红墙里,出了宫那叫一个高兴。要说皇子格格们出门兴许还有人盯着呢吧,谨欢这个凶神出门哪个不要命的敢盯着,不管躲在哪儿,不管装成什么都会被揪出来,没几次,谨欢身后就再也没有尾巴了。皇太后换上身边老嬷嬷的衣服,跟在谨欢身边,一点避讳都没有,娘儿俩从城东逛到城西,看得康熙眼都红了。

不行!

朕是皇帝,朕的肩头担负着万民和江山社稷!

但是!

我也想过这么安闲惬意的好日子啊!

谨欢不知道,她就这么不知不觉地把好好一个勤政爱民的皇帝,给带歪了。

次日一早,卿如姑娘就去了江宁府衙,告状去了。

她是汇芳阁最红的姑娘,在江宁府的知名度丝毫不比知府低,一看到她去敲鼓鸣冤,百姓们一传十,十传百的,没一会儿工夫,府衙门前就聚满了人。

江宁知府昨儿晚上还在排查圣驾来江宁前的各项准备工作呢,哐叽就被扔曹家一个侄子来,知府也知道曹家这位不学无术到处沾花惹草的子侄,原本还在盘算怎么处理呢,就听到来报的人说是长公主派人把他给扔过来的。

杀星啊!

一听这个,知府哪里还敢犹豫,立刻就叫差役把人下了大牢。只是万万没想到,前头这个才处理了,后头又接连扔了好几个来,顺带着还有事情缘由,最后来送人的御前侍卫还告诉他,明日就有苦主击鼓鸣冤,让他秉公处理。

处理,当然要处理!这个案子要是不秉公处理,他就要被秉公处理了!

虽说时日已久,但是卷宗皆在,还有苏州织造李煦的证词,都不用打的,才把周福财这个怂货拎上公堂,他就哭哭啼啼的招了。

“好,当真是大快人心!”府衙外的围观群众看到的纷纷鼓掌叫好,听得知府心里也有点小高兴,他这么清正廉明,长公主知道了之后说不得还会在万岁爷面前替他美言几句呢。

案子审完,一身孝服的卿如姑娘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出府衙,隔日便去了城外尼姑庵。

临走前道:“此番我父母能够沉冤得雪,全靠长公主殿下慈悲,论理应当报恩,奈何卿如沦落风尘,早已不堪,愿落发修行,只求长公主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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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看不出来啊,妹妹,你这么讨姑娘喜欢啊!”行宫里,康熙照常来给皇太后请安,正好赶上谨欢给皇太后讲卿如的故事,老太太听得眼眶都红了,擦了擦眼睛后吩咐身边的嬷嬷,要给卿如赏赐。

“什么讨姑娘喜欢?”既然大部队已经到了,谨欢自然不好再搞单干,就从客栈搬回了行宫。今儿一早就来给皇太后讲卿如的故事了,到现在还没离开行宫呢,哪里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儿呢。

康熙将卿如落发修行的事情一说,听得谨欢都愣住了。

“啥,求我一生平安?”这怎么跟立了个flag似的啊。呸呸呸,她一定会平安的,她一定会平安的。

康熙说这话原意是挪揄妹妹来着,只是皇太后却没有听出来,而是着急道:“这才多大,就青灯古佛一辈子了?”

“我也觉得不好,皇额娘,要不咱们回头偷偷把人给带走吧。”

“好。”

康熙的“不行”还没出口,就被皇太后打断,只能硬生生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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