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剧烈得仿佛要将魏来撕裂开的痛楚在魏来的脑海中回荡。

魏来蹲下了身子,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脑袋嘴里发出阵阵痛呼。

金芸儿!

古桐城!

宁霄城!

一个个场景在魏来的脑海中来回闪过,画面中少女的模样来回跳动,一会是金芸儿,一会是一个魏来叫不出名字的陌生少女。

他努力的想要记起那陌生少女的名字,可越是用尽全力去想,他脑中的剧痛便越是一息胜过一息。

而一边,被金芸儿踩在脚下的卫流芳听到了金芸儿那话,更是脸色一变。

他瞪大了眼珠子,不可思议的看着金芸儿。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他从来不记得自己有过什么妻儿,也从来不记得自己有过这样的仇人。

如果真的有,他怎么会忘记!?

“想要记得吗?”金芸儿将他脸上的神情看得真切,她眯着眼睛,微笑着问道。

“我想要记得……告诉我!告诉我!”卫流芳大声的吼道。

他的双目赤红,脸上的神情狰狞宛如陷入癫狂的野兽。

“如你所愿。”金芸儿这样说道,一只手伸出,朝着卫流芳轻轻一指,无数道金色的细线猛地从她的指尖涌出,涌入卫流芳的体内。

一道道代表着因果的金色线条浮现在卫流芳的身后,而那一段段他忘却的记忆也开始出现在他的脑海。

他的瞳孔在那一瞬间陡然放大,脸上的神色从不可置信变为愕然,又从愕然化为了惊骇,最后归于一抹让他崩溃的死寂……

“不可能的。”

“怎么会……”

“一定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

他这样说着,眼角泪如泉涌,整个人宛如被人抽走了所有气力一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金芸儿瞟了一眼,收回了压制在他周身的力量,她知道此刻的他已经没了任何与她对抗的心气。

毕竟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已经远不止一次,她对于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

“每一次的追逐,最后都会在痛苦中溃败,凡人永远如此愚昧。”

“永远不知足,永远一如既往的贪婪。”

“哪怕是八门大圣,也跳不出这怪圈。”

她这样说罢,便没了与卫流芳多言的性子,转头看向不远处抱头哀嚎的魏来。

她的双眸眯起,喃喃言道:“又是一个可怜人。”

“这新加的因果似乎不太牢固,还是说你身上藏着什么不寻常

的秘密?”

“让我来看一看吧。”

她这样说着,一只手在那时伸出,一股巨大的吸力猛地朝着魏来涌来,魏来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朝着她飞遁而来,被她抓着颈项高高提起。

魏来剧烈的挣扎,想要摆脱金芸儿的禁锢,他低着头看向金芸儿,用尽浑身气力问道:“你……你是谁?”

“你不是金姑娘!金姑娘呢?!”

金芸儿闻言嘴角又勾起了那抹标志性的魅惑笑容:“公子说什么呢?奴家就是你的芸儿啊。”

她这样说着,黑袍下无数金色的光线从她的体内涌出,朝着魏来奔涌而去。

那些金色的光线宛如毒蛇一般,从魏来的嘴中、双眸、耳中不断的涌入。

而随着那些金色光线的涌入,魏来的脑海中本就纷乱的记忆在那一瞬间变得愈发的混乱,无数或陌生或熟悉的画面在他的脑中一一闪过,他的脑仁传来一阵阵炸裂般的疼痛。

他剧烈的挣扎想要摆脱这样的痛楚,可金芸儿的手却宛如铁铸一般,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无法脱离半分。

……

“魏公子,奴家好像有点喜欢你了。”红衣少女笑盈盈的看着他,如此说道。

“我想跟你在一起。”坐在轮椅上的少女,抓着他的手轻轻的磨拭着自己的脸庞。

“小子,我跟你爹拜过把子,你爹还没搞定你娘时,我跟他就定了下来,你生了得做我的干儿子。”穿着夸张蓝色绒衫的男人眯眼笑道。

大雨滂沱中,红衣女子在男人面前跪下:“只要你放过阿来,锦绣愿意拜入归元宫,修行斩尘之法。”

“吕观山!你给我记住了,天道为下,人道为上!此理昭昭,日月不掩!”

白衣老人衣袖一拂,一柄长剑豁然落下,无数金色的光线在他的周身展开,却又尽数断裂在那神剑之下。

“江浣水,看好的孙子!魏某这条命,替你给了!”

红袍老者衣衫鼓动,穹顶之上金光弥漫,他飞身而去,身躯在金色的光芒下被灼烧滚烫,却在某一瞬间,遮住了那漫天金光。

……

无数景象在魏来的脑海中闪过,一股莫名的悲伤涌入他的胸膛。

他的眼眶不知为何红了起来,他用尽浑身气力的问道:“你们是谁?!”

“你们是谁?!”

但那些画面中的人总是一遍遍重复着他们的动作,对魏来的询问置若罔闻。

他们很重要。

重要到哪怕是没了性命,魏来也不能忘记他们。

可偏偏,他就是记不得,哪怕他拼了命的想要记得,可就是记不得……

他胸膛仿佛要炸开一般的剧痛,泪水不自觉的从眼眶滑落。

嘴里却不停地追问着:“你们是谁,你们是谁……”

金芸儿眯着眼睛看着魏来,金色的光芒不断的灌入少年的体内:“那些重要吗?我帮你都忘了吧,从此以后,你就没有痛苦,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做我的狗,不好吗?”

“我乌盘城的傻子只有乌盘城的人能欺负,有我孙大仁在,轮不到你们这些外乡人撒野!”孙大仁挡在了瘦弱的少年你身前,一脸匪气的朝着那群外乡人言道。

“阿来哥哥,今天青焰娘剩下了些包子,娘让我给你送来。”

“阿来,过几日我就要和赵公子一起去无涯书院了,你得记得照顾好自己。”

“我是蝴蝶,难渡沧海……”

“敖貅!你还敢提魏守的名字!??”

“我跟你不一样,我永远十六岁。”

随着金芸儿这番话落下,一个画面再次在魏来的脑海中闪过,而每一次闪过,那些画面都开始变得模糊,变得不那么真切。

魏来忽然意识到这个女人到底在做些什么……

她在偷走他的记忆!

他想让他忘了他们!

“不……”他虚弱的喃喃自语道。

“没关系的,只是短暂的痛苦,在那之后,你就可以毫无牵挂的活着,没有任何的拖累。”金芸儿脸上的笑意更甚,眸中闪动着绝美的华彩,仿若这世上最美丽的风景。

“不……”可少年还是执着的呢喃着。

金芸儿眯起了眼睛:“还真是执着,可有什么用呢?”

她这样问道,黑袍下愈发汹涌的金色光芒不断涌入魏来的体内,少年周身,一道道金线浮现,那是少年的因果。

而从金芸儿体内涌出的金色光芒在灌入魏来体内后,开始从魏来的周身蔓延开来,金色的光满宛如毒蛇一般蔓延上魏来背后的那些金线中,她正在覆盖、篡改魏来的因果,她要把这个少年彻底变成她的奴仆……

“不要。”

魏来吃力的呢喃着。

“嗯?”金芸儿并未听清少年的声音。

可就在这时,少年已经无神的眸中忽然爆发出一阵璀璨的光芒。

他的左眼猩红如血,右眼金光耀眼。

背后阴龙与金龙之相分立涌现,头顶一道镶嵌有六枚黑色碑文,中间书有一个大大宁字的轮盘旋转。

浩大的气机在那一瞬间猛然荡开,金芸儿错不及防,身子暴退数步。

她回过神来看向魏来,却见魏来怒目圆睁,朝着她状若疯魔的吼道。

“我叫你不要动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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