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仁眨了眨眼睛,还是摇了摇头。
“还是没听说过。”

“咳咳。”老人有些尴尬的咳嗽两声,也不愿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他沉眸看向前方,脸色一正。

“总之对方实力深不可测,不可轻举妄动,得智取。”

孙大仁觉得对方言之有理,便追问道:“怎么个智取法?”

岳平丘一愣,说道:“老夫这一辈子,所有的办法都是别人去想的,老夫只负责做,所以,你懂的。”

我懂个屁!

孙大仁在心底暗暗腹诽道,但为了救出魏来,他也不得将这样的不满压在心底,表面上还是一脸的毕恭毕敬:“前辈说笑了,我这榆木脑袋也不是能想出个智取办法的主啊。”

老人闻言一愣,说道:“那这就尴尬了。”

“反正打是打不过,我试过了,也死过了。”

“要不咱两先逃出去,老夫把毕生所学都教给你,你练成之后再回来报仇。”

孙大仁满头大汗,说道:“可是你不是打不过吗?我学会了不也打不过?”

孙大仁的逻辑少见的清晰无比,让岳平丘一时语塞,喃喃言道:“好像是这个道理。”

孙大仁满心绝望,心道:这个老头子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怎么感觉比自己还蠢……

“金统领,此獠凶煞,虽然暂时被我压制,但留之过久恐起后患,还请统领应允,让我即可诛杀此獠,以绝后患!”这时,站在州牧府台阶前的洛鹤忽的恭敬朝着金不阕言道。

金不阕面露欣慰之色,应道:“我也正有此意,只是想要给百姓们一个交代,故而难为上仙,现在众位也见过了实情,想来不必金某再多言,现在就请上仙诛杀此獠吧!”

金不阕义正言辞的说罢,那洛鹤点了点头,便迈步走到了府门前。

只见他面色一沉,一脸肃然之色的看向在囚笼中哀嚎翻滚的魏来,厉声暴喝道:“孽畜,今日便是你的毙命之期!”

他这般说罢,一只手猛然高举,笼罩在魏来身上的金光更甚,魏来的身子随即不由自主的被拉扯站立,脸上的露出痛苦之色,眸中的黑色光芒闪烁,背后的阴龙之相扭曲翻滚,任谁都看得出,此刻的他正在承受无尽的痛苦。

孙大仁看得心急火燎,心里暗暗想着这老头子看样子是指望不上了,那就只能孙大爷自己去跟这些家伙搏命了。

想到这处,孙大仁抡起了袖子,就要上前。

“左一个孽畜,右一个孽畜,我在想,你们东境的人是不是都和阁下一般不要脸呢?”可就在这时一道悠哉悠哉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

那声音来得突兀,让周围屏息凝神的百姓们都是一惊,纷纷回头看去。

只见两道人影出现在了人群的后方,一位是面带笑容的男子,年纪约莫二十七八,嘴角的胡子拉碴,却并不显得邋遢,反倒带着一种奇异美感。而另一位却是一名老者,年纪似乎很大了,腰身佝偻,脸上沟壑纵横,如老树树皮。

而被困在另一座囚车中的萧牧见着了来者却是脸色一变,眸中的神情愕然。

“你是谁?”金不阕眯起了眼睛,看着来者,双眸之中寒光乍现。

一切他都计划得完美,完美到一步步走到现在也并未出现任何的纰漏,他当然也不会允许此时此刻有任何的意外发生,让事情脱离他本来的计划。

他这样想着,身旁的侍卫们也纷纷伸手握住自己腰间的刀剑,杀机凌冽的盯着那二位来者。

“啧啧啧。”

但那男子对于金不阕的质问却是充耳不闻,他嘴里发出一阵古怪的声音,迈步朝前走来,目光穿过眼前的众人,看向金不阕。

“我觉得你最好让开一下下,大人物们说话,跑腿得可不能插话,没看过唱大戏吗?主角们说话时,你这样的配角插嘴,可是容易死得快的。”

“你!”金

不阕听到这话,顿时勃然大怒,身为苍羽卫统领,又是皇后娘娘的亲信。他的身份何其高贵,就是那些皇子王孙见着了他也得恭恭敬敬的下马行礼,何曾被人这样折辱过。

他的眼睛眯了起来,用了数息时间平复下心头的怒火。心底却已然做好了将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解决掉的准备,他张开嘴正要言说。

“是不是想说我是那劳什子殃魔的同党,也是殃魔来迷惑众人的是吗?”男人却抢在金不阕发言之前说道。

“你的那位上仙不是可以让殃魔现形吗?来,让他来我身上试试他的法门,看看我是不是也是你们口中的殃魔?”

金不阕没有想到这男子竟然将他想说的话给说了出来,他不免一愣,但他也知道,所谓的殃魔不过是洛鹤编造的借口,以牵动魏来体内阴龙的异象而糊弄这些寻常百姓,这样办法落在这男子身上显然是无法奏效的,他一时间竟然哑口无言。

“你看,你对不上来了,所以还是让开吧,我今天不找你。”男子笑道,说着便迈开步子越过了金不阕直直的朝着府门前走去。

金不阕的心头暴怒,同时也害怕这个家伙会扰乱了他已经做好的计划,他沉眸看向男子的背影,周身的灵力奔涌,体内的七道神门在那时就要涌现,而周遭的那些苍羽卫甲士也感受到了金不阕周身的杀机,他们摁在刀柄上的手力道又大了几分。

长久跟随金不阕,让这些甲士大都有了默契,能够在第一时间明白金不阕的心思,并作出相对的应对之策。

金不阕的杀机一起便再无停下的可能,他催动着体内的灵力便要动手。

可就在这时他却发现自己的双足却像是被灌了铅一般,动弹不得。他的心头已经看下脚下,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双足所踏之地的地面上不知何时竟长出了两道藤蔓,将自己的双足死死禁锢足,以他七境的修为一时间竟然也挣脱不出。

他心头惊骇,似有所感的看向不远处,却见那位与男子同行而来的老者正眯着眼睛注视着他,目光平静得让他不由心头发麻。好似那双眼睛并非生人所有之物……

“他说得对,这不是你应该参与的事情,虽然你也该死。”老人的声音幽幽响起,语气虽然平静无比,却让金不阕心头的惊骇更甚。

他的修为他自己清楚,虽然还未推开第八道神门,但在皇后娘娘的诸多扶持下,他的战力远非寻常的七境修士可以比拟,准确的说此刻的他已经算得半步圣境。但饶是如此,他竟然短时间内无法挣脱这老人唤出的藤蔓,他的心头不由得诧异,暗暗想着莫不是眼前的老人是一位八门大圣?

这时那与老人同行至此的男子已经走到州牧府的府门前,他看了看囚车中的萧牧,眯起了眼睛,笑道:“小牧牧,多年不见,你怎么还是没有长进,到哪里都能做人的手下败将。”

萧牧闻言沉默,只是叮嘱道:“小心,此人古怪。”

“小爷我就是奔着这份古怪来的,待会好好看看小爷我怎么把他打得满地找牙的。”

“争取在那时多学几招,不要老是败在除我之外的人手上,这样小爷我会不高兴的。”

男人这样说着转眸看向州牧府的高台,问道:“你就是洛鹤吧?”

洛鹤点了点头,目光始终落在男人的身上:“我们认识吗?”

“当然认识,我是你的债主,怎能不认识呢?”男人这样说道,脸上依然带着那抹标志性的笑容。

“哦?什么债?”洛鹤眉峰一挑,如此问道。

“虞家六百年王族国运以及十万人的性命,你说这算什么债?”

大抵是这样话说得太过明显了一些,又或者是周围的百姓终于从男人到来的诧异中回过了神来,有人豁然认出了男人的身份。

“虞桐!”

“是那个虞家的小侯爷!”

虞桐回过头看向那发出声音之人,那人下意识闭上了嘴,身子向后退去一步。

虞桐

笑道:“小爷我名声太大,走到哪里都有崇拜者,让小爷就是想低调也难啊。”

洛鹤脸上的神色在虞桐说出这番话的瞬间第一次有了些许变化,沉声言道:“想不到过了六百年还能有人寻我算这陈年旧账,凡人啊,真是容易被俗事所困,急匆匆的人间走一遭,不好好珍惜,还急匆匆的赶着找死。”

“小爷我就喜欢揍你这样的家伙,现在有多高高在上,哭起来的时候就有多精彩绝伦。”

虞桐这样说着身子忽的迈步而出,身形以快得惊人的速度飞奔向洛鹤。

“苍羽卫!结阵!”金不阕见状,心头一惊也赶忙大喝道。

那些苍羽卫闻言纷纷摆开了甲士,一道道利箭上弦,烈羽箭便于那时朝着虞桐飞射而来。

嗷!

一声狼啸默然从虞桐的体内升起,一直巨大的白狼虚影浮现,它朝着那飞射而来的利箭怒吼一声,声浪如有实质一般荡开,在虞桐的身前形成了一道屏障,那些烈羽箭还未触及到虞桐的身躯便在那声浪下尽数爆裂,轰鸣不止。

虞桐的身子毫无停滞的继续向前,转眼便来到了洛鹤的跟前。

他的一只手伸出,大喝道:“白狼吞月!”

嗷呜!

一声更加高亢的狼啸声从宁霄城某处的废墟升腾而起,一道耀眼的白光冲天亮起,然后划开了宁霄城头的雨帘,以快得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遁入了虞桐手中。

握着那把刀的虞桐,在那一瞬间仿若换了一个人一般,脸上的笑意收敛,浓郁的杀机层层荡开,一刀便在那时挥出。

洛鹤的眸中闪过一丝异色,他感受得真切眼前这男人修为不过四境,可这一刀所绽放的威势却让他心惊胆战。

他甚至不敢直面锋芒,身形一凝,连退数步,堪堪避开,而州牧府的台阶却没有他这般的幸运,在一声轰响之后,碎成粉剂。

“助上仙讨贼!”金不阕也看出了虞桐的不凡,他运集浑身的内力,不息损耗修为终于强行挣开了脚上的藤蔓,然后嘴里爆喝一声,就要欺身上前。

“我说过这事不是你们该参与的。”但他的脚步方才迈出,他背后的老人却再次幽幽言道。只见老人的眸中泛起了幽绿色的光芒,那一瞬间周遭的百姓只觉大地振动,整个宁霄城都开始剧烈的颤抖。

随即便有人惊骇的发现,州府两旁的树木开始疯狂的生长,枝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茂盛,一道道藤蔓树枝从那些草木中伸出,而地面上的石板也开始龟裂,粗壮的树根伸出,将远处街道的入口封死,让街道外试图进入此处资源的苍羽卫大军拦在了那处。

这样的变故让州牧府前再次陷入了混乱,人群惊呼着四处奔逃,乱成一片。

“救人!”孙大仁在这时也发现了机会,他大吼一声,周围早已埋伏好的暗霄卫们也纷纷在那时亮出了自己的刀剑朝着囚车所在的位置发起了进攻。而府门前的苍羽卫们见状,也不得不摆出架势与暗霄卫的战作一团。

场面愈发的混乱,岳平丘有些恼火的跺了跺脚:“智取啊!智取!”

“你们这群莽夫!”

他这样说着,手上却唤出了那把血色的长枪,盯着与虞桐战作一团的洛鹤,眯起眼睛言道:“他奶奶的,老子的命又少了一条,你他娘得给老子偿命!”

他言罢亦在那时飞身而出,朝着洛鹤杀了过去。

双方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而谁也不曾注意到,囚车中的魏来失去了洛鹤的牵引,再次跌坐回囚车内。

他的眸中的漆黑之色闪烁,身子不停的颤抖,他好似在进行着某些剧烈的挣扎,在与某种东西争夺着些什么,而这样的过程让他无比痛苦,以至于他的嘴里会时不时的发出阵阵痛苦的低吼。

而就在他的身旁,那个气息孱弱的老人手指忽的微不可查的动了动,然后一道稀薄的白色气息也顺着他的指尖缓缓飘动,在无人知晓的境况下,涌入了魏来的体内……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