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我现在很丑对不对!对不对!我这个样子怎么能陪着你呢,我还怎么陪着你……”
?

“不,我才不管你什么样子,你才说过的话你不记得了吗?我为她孤单十年,你就陪我十年,我为她孤单二十年,你就陪我二十年……”

姜不负紧紧的搂住抓狂的梧桐,轻抚着她的发丝,也许是哭的累了,不一会儿,梧桐竟然像个孩子一般睡倒在姜不负的怀里。

终于,离开了半个月的姜不负二人再次看见了熟悉的村落,姜不负忽然有种回家的感觉。从第一次来时的迷惑、不知所措到现在的依赖和眷恋,姜不负自己都不知道如果有一天自己能够有回到人间的机会的话,自己还会不会选择回去。

村子入口的地方,姜不负远远地就看到了阿公阿婆,他们像是早就算好了时间一般在等着自己和梧桐的归来。

“老头子,我没说错吧,让梧桐跟着去没错吧,看他俩那亲昵劲,都骑一只骆驼回来了,老头子,这次你输了吧。”

“老太婆,你别高兴得这么早,我怎么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呢?”

“行了,你别疑神疑鬼的了,梧桐能有这么个好归宿不好吗?就算那小子的原配醒了,咱这可是一夫多妻制的,有什么关系……”

在此等候了多日的阿公阿婆哪里知道姜不负二人所发生的事情,看见姜不负和梧桐能够以这样亲昵的样子回来,不禁喜出望外。

“阿公、阿婆,姜不负对不起你们,没有保护好梧桐……”

“说什么呢,傻小子,你们这不都回来了吗?回来就……苏……梧桐,你……?”

此时已经到了村中,面对自己最亲近的两人,梧桐取下了一路上遮盖自己面容的围巾,露出了一副狰狞的面容。没有表情,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干净的石屋里,气氛降到了冰点,阿公阿婆端坐在面对门的位子上,梧桐花蔓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低头不语,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整个房间的氛围都在围着她转,此时的梧桐就像这大漠中的一块冰一样,散发着令人不适应的气息。

“不负。据你所说,梧桐的事情错不在你,更多的是我这个阿公没有能帮到你们啊,你们都能活着回来就已经不容易了。”

?回来之后不负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跟阿公阿婆说了一遍,说到梧桐为了自己去取血焰笔的时候,甚至声音只有自己能够听得到,他怎能不愧疚,两位老人家把自己最疼爱的孙女交给自己,自己却没有保护好她的周全……

?“没错,这都是我自愿的,与不负无关,阿公,我知道你不会因为我的事迁怒于他,阿婆,我希望你也不要因为我的事情而对不负有所偏见。”

?一直没有说话的梧桐终于开口说话了,不负的心在梧桐开口说话的那一瞬间终于放下来了,自从那次梧桐察觉到了自己已经面目全非之后,就一直眼神空洞,一言不发,不负真的怕她有什么想不开的,现在听到梧桐终于开口说话,他怎能不高兴呢。

?“恩,我跟你阿婆自然是不会有什么说法的,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还得你们自己去解决,好了,不负,你先送梧桐回去休息吧,改天你再过来,我们商量一下关于你那本画册的事情。”

?出了阿公的屋子,梧桐的眼泪就不停的落下,只是不负跟在梧桐的后面,看不见她的样子。

?“不负,从现在开始,我只是你的护卫,我会做好一个武士的本分,我……不再是喜欢你的那个梧桐。”

“我说了,我不介意你的样子,真的,难道你不记得……”

“够了!我介意!我说过会陪你十年二十年,但是我只是你的护卫,宁儿,我不要你施舍一般的爱。”

梧桐默然走进自己的屋子,房门无情的掩上,经过这一次,她的心里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至少她认清了自己需要的是什么,她需要不负的爱,但却绝不是因为自己的毁容而施舍的爱,她的生性骄傲让她不能面对这样的事实,或者说,她已经面对了这样的事实。回到屋子里的梧桐,眼泪像是决了堤一样掉在桌子上,她伸出自己的四指,依着不负交给她的画画的技巧在桌子上蘸着自己的眼泪轻轻地描绘着,每画一笔,心就像被划了一刀,桌子上的泪痕断断续续,根本不能算是一幅画,但是梧桐却看着这些含泪笑着——这是不负教她的啊,这是不负一字一句搂着自己教给自己的啊……

几日过后,阿公的家中。

“阿公,我记得画册的第一卷画描绘的是我们人间的朝圣之地,那是一处高原地带,您可知道两生界什么地方与它相符么?”

不负也不是不想把所有的画卷都说给阿公听,从而一次知晓所有的地点,也省的自己以后再去琢磨,实在是因为整个画册中只有第一卷画是具体的某个地点,而别的都是比较写意的画风。

“高原?如此说来你应当去一趟西南古国了,那里是两生界的屋脊,也是传说中最接近仙界的地方。”

“我知道了,只是还得阿公给我讲讲关于西南古国的事情,我来自人间,不熟悉两生界的风土人情,以免到时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听了阿公的话之后,不负便确定了自己要去的第一个地方,西南古国。阿公告诉不负,那里也是整个两生界能人异士聚集的地方,虽然现在几乎所有的灵秀之士都消失了,但也不乏一些生来虽然四指,但缺的却并非无名之指的稍微次一等的高手。另外,西南古国也是妖兽横行的地方,其实传说所说的接近仙界只是因为那里的空间裂缝比较多,但是具体通向哪一界谁也不好说。

“不负,正事说完了,说点关于我那孙女的事吧,你小子倒是有些本事啊,我那孙女挑剔的眼光也能为你要死要活的,你知道么?梧桐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儿子也是生来五指,那时候他也是惊艳一时,只不过后来跟梧桐的母亲都在百年前那一次的死界鬼族入侵的战乱中死在了隔离之城,所以梧桐一直以她的父母为荣,也养成了骄横的脾气,没想到现在却栽在了你的手里,不过也好,只要命没搭上就没事,想想我这把老骨头也快到了终老之年了,以后有你给我看着这个丫头,我倒也放心了……”

阿公的话大有一种反正梧桐就是交给你了,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的意味。其实就算阿公不说,他也不会再辜负了梧桐,虽然在人间只能一夫一妻制,但这里是两生界啊,梧桐已经说过她没有意见,而花蔓……花蔓还是不负脑海中一个很大的疑问,关于她的一切都只能等到她醒了才能下决定。

就要离开大漠了,不负竟然有很多不舍,对于这个只生活了几个月的地方,却让不负经历了他过去二十年都没有经历过的生死、苦痛、被爱的感觉……不负走到曾经和梧桐一起看星星的地方,梧桐也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眼眶通红。长长的围巾如往常一样包在头上,只露出一双依旧明亮的眼睛。梧桐撇了一眼不负,转身就要离开。

“为什么躲我?”不负忍不住问,他多怀念以往看见自己就缠着自己不肯离开的那个阳光灿烂的梧桐,他多希望能再看见那双如同太阳一般的炽热的眼眸。

“你就让我再躲一会好不好,我知道你不介意,可我真的很介意,我真的……”梧桐的话只说了一般就已经泣不成声。

“我明天就要走了,去西南古国,我只是在最后一晚希望能让你陪陪我,好么?”

梧桐已经迈起的脚步又不自觉地踏了回来,在原地站了半晌。

“不负,我说过,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说完这句话之后,梧桐一转身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第二天,还是上次出发的村子入口,一辆宽敞的骆驼拉的车停在古道上,车上坐着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年轻人,一双坚定地褐色眼眸望着前方的道路,车内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子面无表情的靠在车里的一角——不负带着花蔓出发了。阿公阿婆站在村口,看着不负驾着车朝着西南方向驶去。

“老头子,你说这小子会不会就没良心的不回来了?那咱们梧桐怎么办?”

?阿公笑了笑,也不理阿婆,一个人独自踏着步悠然的走向村子深处。

“哎!死老头子!你笑什么,你给我说清楚,哎!你等等……”

“花蔓,你究竟是否喜欢我,还是一直只是我一厢情愿?你可知道,现在有一个女子如我爱你一般爱着我……”

不负独自驾着车,颠簸在黄沙古道之上,口中不禁念叨起这两个让他痛心的女子。

“哼!你竟然背着我喜欢上了别的女人?”

“花蔓?花蔓你!我不想的,可是可是……不对,是谁!”

不负猛地掀开隔开车的帘子,只见地毯下爬出一个一身黑色劲装的连脸都遮起来的人,连忙在手上艳阳墨挥舞,一道火印就要打在那人身上。

原来是梦啊……这梦里的东西都好奇怪啊,不负觉得。

“哎哎哎,你这家伙,看清楚再打行么!姑娘我刚才为你被火烧过,你又要来一次,有良心没有!”

不负这才看清那人的样子,虽然只能看得到一双眼眸,但不负怎么会不认得这双眼眸的主人呢?是梧桐,只是任谁也没办法一下猜到这是梧桐啊。不说这一身劲装打扮,就在昨晚,梧桐还是伤心至极的样子,怎么会今天就能如此般开着玩笑的藏在车内地毯下面跟自己跑出来呢。

“怎么,看傻了啊,我说过的啊,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说你这路上一个大男人照顾一个女孩子方便吗?你们不是还没结婚吗?那就得有点礼节知道不,好了,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以后我就是你的保镖兼保姆!”

梧桐一连串的话让不负暗自咋舌,心想这小妮子原来也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脆弱啊,这还要主动帮着照顾情敌,这内心是要有多强大啊。他当然不会想到,这只是梧桐在强颜欢笑,梧桐不想不负为了自己的事情而分心,他要安安静静的陪着他。

“梧桐,你能开心是最好了,我真的怕你会想不开呢。”

?“我会吗?你笨啊,你是画使哎,你以后可是要为花蔓画心的哎,我也不多想,到时候你能赏小女子一副好皮囊,小女子也就心满意足咯……”

?梧桐说着还故作了一副可怜的模样,她的强颜欢笑当然不是无故而来,她昨晚整夜没睡,终于想到了这画皮之法,如果没有这个想法的支持,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轻易出现在不负面前的,当然她仍然会跟出来,只不过只会在暗处跟随,不会像现在一样说着笑着的出现在不负的身边。

“我一定会为你画一幅同你以前一模一样的脸庞给你。”

?不负坚定地望着蒙着面纱的梧桐,手已经不自觉地抚向她散落在发髻外的长发,这是不负第一次见到没有戴头纱的梧桐,一头乌黑的长发盘在头顶,用一支银色的簪子扎起来,只有两鬓的长发散落在耳边,面纱外的眼睛闪耀着妖艳的红色,就像日落时的太阳一样迷人。梧桐笑了,这是她发自真心的笑,她感觉得到不负并不是在敷衍她。

梧桐坐在不负的身边。

“不负你看,前面那座城应该就是西南古国的边界城了吧,果然比我们大漠的村落大的多了……”

“能不能有点见识,别给我丢人好不好,想我们人间的城市可比这大得多气派得多了!”

梧桐隔着面纱朝着不负做了个鬼脸,不满的钻进帘子里。经过大半个月的旅程,就在不负三人带的水和食物快要用尽的时候终于来到了西南古国的一座边境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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