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眼见白闻钟攻陷防线窜入鬼门,在自己领衔之下,鬼门守备竟然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疏漏,这不单单令马面颜面全无,更让阴帅的威名蒙上了不堪想象的巨大耻辱——马面怒不可遏,再也顾不上控制自己的力量和现时的职责,势要力挽狂澜扭转败局于一时,周身力量流转,往外一催谷,钳制着它的佛手便如糖砖一般被瓦解粉碎,辐射开去的余波再次波及一片恶鬼。不过马面毫无余裕理会自己这一反制对敌人造成了多少实际伤害,凌空弹射,便如掷出的标枪一般往鬼门扎去。
‘马面!!!!!’牛头对马面的鲁莽举动大惊失色,白闻钟竟然闯入鬼门,毫无疑问是为了进入地府,即使如今失利,它也不清楚白闻钟的动机,但他始终是在阴帅的地盘,只消牛头及时通传地界上下,发动大量鬼差和地府机构鬼员去监视各种异动,自然能够守株待兔——再说,白闻钟是否真能穿过鬼门乱流到达地府这尚未可知,何必如此失态?再说现在距离鬼门关闭尚有足足五分钟,马面此举,一是擅离职守,置守备重任于不顾;二是深入险境,即使它实力强横,但地府对鬼门全无任何认识,如有万一,说不准马面会赔了夫人又折兵。紧张要将马面拦下,牛头也火力全开,手捏斧头长柄逆时针一转格开穷奇幻影的利爪,在万分一秒的间隙之中自下而上猛地一抡,那张牙舞爪的庞然大物便被从中一刀两断、烟消云散。

‘马面!’饶是牛头动作电光火石,但马面去意决绝,速度全开之下如露如电,就算牛头恰在鬼门一侧,始终还是来不及堵截马面去路。

‘这小子真。。’纵是牛头自命优雅绅士,此刻也险些忍不住骂出粗口,只是它对自己的风度有着毒瘾一般的偏执,这才拦住了嘴边马面并不存在的亲戚朋友,抬手又甩出了三道刀风将已经察觉到鬼门护罩漏洞的一队野鬼切割得粉碎,强自镇定下来,声如洪钟,向周遭鬼差发号施令:‘所有鬼差立刻收拢阵型拦在鬼门前面!!!距离鬼门关闭还有五分钟!!!就算你们被野鬼撕碎也要坚守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再让任何凡胎或者野鬼进入鬼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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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

莫舒泰猛地推开铁门窜出天台,一边扭头四顾一边大声呼唤着马小玲,他一路躲躲闪闪、马不停蹄地从三号楼天台一路跑来一号楼天台,全然顾不上上气不接下气。只是任凭莫舒泰怎么声嘶力竭,方才还伫立墙头英姿飒爽的身姿,如今哪里还寻得着芳踪?

“哈。。哈。。”莫舒泰仰头看天不住地喘着粗气,苦恼自己没有飞天的本事,明明已经看见马小玲了,结果一路跋山涉水不管自己股四头臀大肌的哭诉,始终还是功亏一篑。

扭头望了氛围变得更加压抑沉重的野鬼堆和散发出诡谲妖异光芒的鬼门一眼,就是莫舒泰再外行再不懂现在发生的境况的来龙去脉,他也看得出现在的野鬼扎堆,都是被空中那个散发出怪异光芒的空洞所吸引。

“鬼门?”莫舒泰只听得牛头马面挥斥方遒的零星话头,隐隐约约捕抓到“鬼门”这个字眼,又听见什么“距离鬼门关闭还有五分钟”,这些零零碎碎拼凑起来,细细思量,莫舒泰多少也能摸出如今境况的大概,推断出只要所谓鬼门一关,漫天野鬼没了聚堆的由头——就好像同学聚会吃完饭决定不去唱k、按摩、沐足必会招致鸟兽散一般——到时四散开去,整个桂城就会被野鬼的魔爪所笼罩,首当其冲的,不是自己这个招鬼招煞的九煞追魂,还能是谁?

掂量掂量手中折损小半的黄铜匕首,莫舒泰心头像压了一块大石,但这鬼蜮辽阔,整个桂城都难逃厄运,自己身受波及,似乎也说不上多么不幸,想到这里,又多少有些释怀。

莫舒泰直勾勾地看着鬼门周遭的刀光剑影,他没有手表,只能靠眼见为实等待灾难的开始,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自己开了阴阳眼,好歹还能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而不像绝大多数无辜市民一般,被不明不白的恐怖所纠缠乃至于被剥夺去性命。

“啊~啊~~”

恩?

一阵低沉沙哑的怪声自身侧传入耳畔,莫舒泰心头一紧,捏稳匕首弓起身子,好似受惊的野猫一般,死死盯着昏黑的楼道口。

“啊!!!!”

“陈警官?!!”

一个熟悉但扭曲的佝偻身躯从昏黑之中窜出,沙哑得更显狰狞的怒吼从喉头涌出,惊得莫舒泰连连后退了三步,捏刀的右手都不自觉地发起抖来。

妈的,这人本来就想弄死我,现在被鬼上身,不就是合法杀人?!!!

“陈、陈警官,你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不要轻易被上你身的野鬼控制你。你。。”

“啊!!!!!!!!!!!!!!!!!!!!”

陈树血口大张恶狠狠喝了莫舒泰一声,唾沫飞溅而出,活脱脱是活死人黎明之中的丧尸,但见他头外向左边、右肩耸起、近乎弓字步地迈着步子,虽然已经没有了活人的意识,但似乎还清楚地记得自己手中半自动手枪的杀伤力和用法,抬起枪头对准莫舒泰的胸口,颤颤巍巍地向前逼近。

“喂!陈警官!喂!你不要再过来啊!”莫舒泰大腿肌肉紧绷蓄势要跑,但他着实吃不准陈树被鬼上身后是不是真记得怎么开枪,忐忑之下,迟迟迈不出脚步,反倒被陈树泛着光点的钢制枪口逼到天台的一个死角——名符其实的死角,九鼎酒店的天台不设围栏,莫舒泰如今站在角落上头,只依赖卡着不到五厘米的堆起的后脚支撑,只要一个立足不稳,顿时便会粉身碎骨、身陷万劫不复之地。

“妈的。。”莫舒泰牙关一咬,双眼血丝满布,厉声低喝:“是驴子是马,就看这一次飞刀是逃学威龙还是功夫了!!!”

收下巴、抬肩、屈臂、后扭、提手、左手前举保持平衡、向前摆手——在向心加速度驱使底下,黄铜匕首在空中带出一道暗黄色的弧线脱手飞去,以抛物线轨道旋转着扎向陈树的前胸,六米、五米、四米、三米、两米——“pong!”

莫舒泰只感到左肩被撞锤冲击一般,尚未感觉到痛楚,身体已经因为巨大的冲量往后跌去,勾着酒店天台边沿的脚跟无力松开,整个人已经飘到了空中,身下是九鼎酒店极富亚热带风情、经名设计师设计的豪华内庭花园的青翠绿色。冷风吹过,莫舒泰的头发散乱,传遍他全身所有细胞的不是痛苦、恐惧,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股莫名其妙的暖意,松软的四肢在空中晃动,一阵沉重的倦意袭来,压得莫舒泰不住抖动的双眼眼皮几要合起,渺渺天籁在他耳边亮起,若有若无,一道若即若离的金光自天幕铺洒而下,覆盖住莫舒泰单薄身躯的,是一个单一、绝望却平淡得让人不感到意外的念头——死亡。

之前几次想自杀都没死成,没想到.嘿,果真是天不遂人愿,生死半点不由人。

“乓啷!”

玻璃的破裂声、一双有力的手、一股自后背传来的安全感,莫舒泰头脚向后一仰,已经稳稳当当地落到了一个带着淡淡香气的怀抱里。

“师、师姐?”莫舒泰的意识已经模糊,眼缝之间连近在咫尺的来人面孔都看不清,只感到心安平稳,倦意更浓。

“放心吧小泰,我不会让你死的~”

莫舒泰没有听见这句信誓旦旦,嘴角吊着一个安心的笑容,显是已然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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