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完了她小声问世子爷:“那是太后送的人,您撵出去太后会不会生气?”

魏澜瞥她一眼:“那就继续留着?”

阿秀的眼睛马上睁大了!世子爷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魏澜隐晦地笑了下,将人搂到怀里道:“睡吧,明日我自有安排。”

他原也没想多留那两个歌姬,现在闹得她心神不宁的,更没有必要再耽搁。

次日阿秀还在睡,魏澜来到前院后,交待寒生几句自去上朝。

天亮后,寒生去了一趟香园。

梨落得了世子爷的吩咐,岂不能效力?

一日倏忽而过,太阳在半空转悠一圈,又挂到了西边,随时准备沉下去。

阿秀一直在等魏澜的安排,等到黄昏,听说魏澜带了两位世家子弟来风波堂做客,还点了雁回与那两个歌姬去献曲献舞。

阿秀气得拧帕子,还叫狐狸精去跳舞,世子爷哪里像要撵走她们了?昨晚果然是随便说说哄她的,早知如此,她就该自己睡自己的,何必去给他当井眼凿?

前院传来了悦耳的琴声,想到魏澜正托着下巴盯着两个歌姬水蛇似的扭腰,小厨房端了饭菜来,阿秀都没胃口吃。

海棠、杜鹃、玉兰都不敢瞎劝什么,这种事情,换成那个正室夫人都不会高兴的。

前院的气氛倒是很好。

魏澜今日请的是两个惯会享乐的世家子弟,听魏澜说薛太后送他的美人跳舞跳得天仙一样,两人都道想去见识见识。如今看来,歌姬美是美,跳得也好看,但也并没有魏澜吹嘘得那么玄乎,随便点两个青楼花魁都能跳出这水平。

一舞结束,魏澜让歌姬们去给刘公子、陆公子斟酒。

二女聘聘婷婷地走了过去。

今日她们穿得还算保守,没露胳膊没露腿的,都是白裙,只是一个额头点了朱砂,一个没有。

点朱砂的刚提起酒壶要给刘公子倒酒,肚子里突然一阵不适,朱砂歌姬暗暗忍下,未料“噗噗噗”三声,连续三个响屁放了出来!

朱砂歌姬脸红了。

笑眯眯看着她的刘公子脸黑了,要不是魏澜在主位上坐着,刘公子绝对会跳起来躲开此地。

“你,退下。”歌姬丢人,魏澜也没有面子,沉着脸道。

朱砂歌姬早已无地自容,低头行拜礼,没想到一蹲下,又放了两个响屁出来。

“有完没完!”刘公子连魏澜的面子也无法给了,捂着口鼻跳了起来。

朱砂歌姬掩面离去,眼泪止不住地流。

魏澜安排丫鬟在对面的陆公子的席位旁再给刘公子摆张席案。

稍顷,尴尬终于消失,魏澜朝留下的歌姬使了个眼色。

此歌姬心中非常得意。

与世子夫人、世子爷原来的通房相比,她与朱砂歌姬当然是一伙的,但涉及到争夺世子爷的宠爱,两个歌姬之间也存在着竞争关系。现在朱砂歌姬连放五个响屁,世子爷多尊贵的人,只要想到这五个响屁,就不会再宠爱朱砂歌姬。

她已然胜券在握!

“斟酒。”

“是。”

歌姬端起酒壶,朝陆公子抿唇一笑,倒完了,她再双手奉上酒碗,甜腻腻地道:“公子请用。”

她倒酒的时候,陆公子一直在提防她会不会也放几个响屁,美人歌姬顺顺当当地倒了酒,陆公子顿时松了口气,可就在他往前倾身去拿酒碗的时候,美人歌姬开口了,那一刹那,一股似蒜却比蒜臭、似屁却比屁更酸的味道扑面而来。

陆公子几欲窒息!

但他要给魏澜面子!

陆公子忍住了,接过酒立即往后坐正。

歌姬继续去给刘公子斟酒。

陆公子端着酒碗没动,偷偷地斜着眼珠子,等着看刘公子的反应。

可怜风流倜傥的刘公子,还没有从刚被五个响屁崩的阴影中走出来,又遭遇了一轮新的攻击!

响屁虽响,但他没闻到味儿啊,这个歌姬虽美,那口气——

“哇”的一声,身心同时遭到重创的刘公子往旁边一扑,吐了出来。

魏澜放下酒碗,关切问:“刘兄怎么了?”

刘公子受不了了,指着歌姬叫她滚!

歌姬跳舞的时候一直闭着嘴,跳来跳去她也没有闻到什么,刚刚给陆公子敬酒时她确实闻到了一股味儿,歌姬以为是陆公子无声无息地放了屁,放屁的陆公子也是贵客,歌姬只当什么都没闻到,如今刘公子这边也有味儿刘公子还吐了——

歌姬难以置信地后退几步,双手举到面前再吐一口气——

确认那味儿真是自己嘴里出来的,歌姬腿一软,跪了下去。

魏澜嫌弃的打发人将歌姬拉走。

陆公子呆呆地坐在席位上。

刘公子还在干呕。

魏澜突然叹了口气。

陆公子明白过来,不敢相信地问:“世子早知她们这样?”

刘公子不呕了,拍着胸口看向魏澜。

魏澜神色复杂,连着倒了三碗酒干掉,才烦闷道:“知道又如何,太后娘娘厚爱,他人都羡慕我喜得佳丽,我,我心里实在苦,有苦难言,却又咽不下,因与刘兄、陆兄走得近,才请二位来做个见证,看看我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

“太后娘娘欺人太甚!”刘公子啪得一掌拍在桌子上,真情实感地同情魏澜。

陆公子比刘公子聪明点,那到底是皇上的亲娘薛太后,他只是面露同情,没有骂出来。

魏澜什么都没说,继续喝酒。

陆公子、刘公子陪他喝了两壶,天黑了,魏澜也醉醺醺的了,他们才提出告辞。

“刘兄陆兄稍等,既然你们喜欢那两个歌姬,我一人送你们一个!”

魏澜一手拉着刘公子,一手拉着陆公子,命人去领两个歌姬过来。

刘公子、陆公子都想给他跪下了:“使不得使不得,那是太后娘娘送世子爷的美人,我们怎么好夺爱?”

魏澜耍酒疯:“什么爱不爱,两个歌姬而已,我与刘兄陆兄什么关系,使得使得!”

刘公子、陆公子都想骂他了:好你个魏澜,平时不待见我们纨绔子弟,怪不得今日突然主动相邀,打的竟是将两个麻烦塞给他们的注意!太坏了!

刘公子、陆公子说什么都不要,魏澜坚持要给,刘、陆逃命似的往国公府外面走,魏澜紧随其后,寒生亦拖着两个歌姬紧紧跟随,两个歌姬哭哭啼啼的,心死如灰。

刘公子、陆公子骑马逃了,魏澜送不成人,就将两个歌姬关在门外,不许她们进来。

早有人将此事报给了国公爷魏松严。

魏松严赶出来斥责醉酒的长子胡闹,岂有将太后娘娘赏赐的美人丢在外面的道理?太后娘娘追究下来又是一罪。

魏澜站在门前,指着紧闭的大门,醉醺醺地道:“反正我不要,你们谁带人进来,我就把人送到谁房里!”

魏松严不信,管事小厮们不敢得罪儿子,他自己去!

然而到了门外,魏松严还没开口,两个歌姬一起扑了过来,求国公爷救命。

魏松严低头叫她们起来,就在此时,一个歌姬放屁了,一个朝他口吐芬芳。

魏松严终于明白了长子的苦,并开始心疼长子恼恨薛太后!

他气得将两个歌姬踹到地上,随便左邻右舍如何看热闹,拂袖而去。

薛氏佯装担忧地问:“您怎么就不管了?那可是太后娘娘——”

魏松严突然瞪了她一眼。

他差点忘了,薛太后是薛氏的姑母!

薛氏本也不是真心劝说的,见魏松严动怒,她委屈地闭上了嘴,心里却盼着太后娘娘听说这件事后一定要重罚魏澜啊,最好削了魏澜世子爷的身份,到时候她多在国公爷耳边吹吹风,把爵位传给她的儿子魏洲才好!

薛氏跟着魏松严走了。

阿秀一直在旁边看着。

魏澜好像真的喝醉了,连国公爷都敢顶撞,可昨晚魏澜答应她今日送走两个歌姬,现在也是真的撵了出去,所以魏澜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演戏呢?

不管真假,阿秀都帮着寒生一起将世子爷扶回去了。

醉酒的世子爷需要人伺候,当然扶到了后院。

两人联手将世子爷放到床上,这是世子夫人的寝居,寒生不能多留,低头告退。

阿秀吃力地将魏澜搭在下面的一条腿抬到床上,抬完见魏澜衣襟湿了大片,阿秀弯腰站在旁边,一边帮魏澜解开衣襟一边吩咐外面的丫鬟们去端水。解好了衣襟,阿秀想出去看看,刚要站起来,躺着不动的世子爷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将人拉了下去!

阿秀“哎呦”一声,摔在了魏澜身上。

魏澜锢着她的腰将人往里面一扯,压了上去。

世子爷的凤眸亮亮的,比天上的星星还亮。

阿秀水润润的桃花眼看进这双眸子,悄悄地问:“您真是装醉的?”

魏澜是装醉,可他喝了不少酒,呼出来的酒气薰红了阿秀的小脸。

阿秀能吃,住到国公府后伙食比在娘家改善了不少,身上丰腴,脸蛋也吃得婴儿一样微微肉,又白又嫩又肉嘟嘟的,魏澜伸手捏了一把。

他只是轻轻捏,阿秀不疼,继续等着他回答。

魏澜松了手,淡淡道:“自然是装的,不装怎么撵她们走?”

阿秀只知道他非要将两个歌姬送给那两位公子,什么借口她不知道,也不知道梨落给歌姬们吃了什么好东西。狐狸精走了,阿秀很高兴,却也怕薛太后找世子爷的麻烦。

“如果太后娘娘问起——”

“宫里不用你管,以后好好伺候我,少半夜耍疯。”魏澜按住她嘴角,教训道。

阿秀垂了长长的睫毛,刚要乖乖道歉,杜鹃、海棠端着水匆匆地进来了。

杜鹃走在前面,进来抬头一看,哪怕隔着屏风,也看得清世子爷压在夫人身上。

杜鹃手一抖,端着的水盆差点落地。

这种模样被丫鬟们撞见,阿秀脖子都红了,咬着樱唇窘迫地看着世子爷,眼中夹杂了一点点责怪。

魏澜继续压着她,见杜鹃愣在那里没动,魏澜皱眉道:“还不滚出去?”

杜鹃反应过来,赶紧端着水盆往回走。

“你这丫鬟太蠢。”人走了,魏澜嫌弃地对阿秀道。

阿秀是个护短的小姐,马上维护起杜鹃来:“刚刚世子爷醉成烂泥一样,我催她们端水,杜鹃心急照顾您才闯进来的,她哪知道您是装的?”

魏澜冷笑:“你是在怪我?”

阿秀就是在怪他。

但她胆小,不敢承认。

魏澜哼了哼,一手撑着床一手扯她衣服。

阿秀红着脸捂住他手,难以启齿道:“那个来了。”

她月事规律,月底不来,初一也要来的。

魏澜忘了。

不过手已经抓住了她的领子,怎么都要继续的。

“看看也不行?”

阿秀先是愣住,跟着捂住了脸。

世子爷真是太坏了,太坏了!

……

昨晚魏澜一场醉酒大闹,随着左邻右舍的大臣们一早进宫上朝,这事便迅速传开了。

但只有刘公子、陆公子、魏松严知道魏澜为何要将歌姬送出去。

刘、陆均是纨绔子弟,天黑回去搂着小妾睡觉,早上起得晚,还没有来得及说出真相。

魏松严堂堂吏部尚书,不屑与人议论自己的儿子。

朝臣里有的是人盼着魏澜不好,立即使人将消息传到了薛太后耳边。

因为小儿子端王不给她面子,薛太后躺在床上装了十来天的病,惠文帝日日去请安问好,薛太后心里舒服了,这两天才不再宣太医,愿意走出来晒晒太阳逛逛御花园。

听小太监说魏澜终于忍不住将她送的两个歌姬撵了出来,薛太后不怒反喜。

很好,不怕魏澜沉不住气,就怕他太能忍!

“来人,把魏澜给哀家叫过来!”

魏澜此刻人在御书房。

惠文帝比薛太后先听闻此事,他好不容易才哄好了太后,现在魏澜又给他找事。

“说说,你以何理由要将那两个歌姬送人。”

看着玉树临风的魏澜,惠文帝只是有一点点生气,他更好奇魏澜的借口。

魏澜叹道:“太后美意,臣不敢不领,原也想宠幸她们,可人到了面前,实在下不了手。”

惠文帝奇了:“朕虽然没见过那两个歌姬,太后所赠,总不会太过丑陋吧?”

魏澜苦笑:“不是美丑问题,皇上真若好奇,不如宣她们进宫,以免臣如实说了,您也不信。”

这事既然传开了,他不追究母后也会追求,惠文帝这便派人去显国公府门前拿人。

歌姬还没带过来,薛太后派人传魏澜来了。

惠文帝陪着魏澜一起去见薛太后。

看到皇帝儿子,薛太后讽刺道:“皇上是怕哀家太闲,没事故意找魏澜的麻烦?”

惠文帝笑道:“母后误会了,其实刚刚朕也在审问魏澜为何要将您送的美人转送他人,既然母后也想知道,朕就陪母后一起听听他怎么说。”

薛太后不信,皇帝儿子与魏澜好的很,肯定是替魏澜撑腰来的。

宫女们搬了座椅过来,惠文帝坐在薛太后旁边,等着两个歌姬进宫了再当面对质。

显国公府离皇城很近,太监们快马加鞭,只用了两刻钟便将两个歌姬提了进来。

领歌姬们过来的薛太后身边的大太监神色很是微妙。

薛太后还没有开始询问披头散发受了大委屈的歌姬,就听其中一个噗噗噗地放了好几个屁。

薛太后眉头紧锁。

惠文帝低头掩饰偷笑,他好像明白魏澜的理由了。

魏澜指着那放屁的歌姬,一脸悲愤地对薛太后道:“娘娘明鉴,当日此女不知用何手段蒙骗了您,到了臣府上便开始这样,臣心中苦闷,昨晚宴请时多喝了几杯,才想将她们送人。”

人证“屁”证俱在,薛太后脸沉的比树皮还长。

放屁的歌姬跪在地上,哭着道:“太后娘娘,奴婢冤枉啊,奴婢——”

她一边说一边放,惠文帝嫌弃地摆摆手。

立即有侍卫拖走了放屁的歌姬。

另一个继续哭道:“太后娘娘明鉴,奴婢与小青在宫里好好的,也不知为何到了世子爷身边就变得这样,呜呜呜,求太后娘娘救命!”

魏澜怒道:“你的意思是,我们魏家的饭菜不干净,你的嘴是吃我们府上的饭菜吃臭的?”

歌姬就是这么想的,但她没有证据。

惠文帝听说此女口臭,叫薛太后身边的宫女去闻闻。

那个宫女真心不想领这份差事,可皇命难违,只好上前。

歌姬不肯开口。

惠文帝哼道:“掰开她的嘴。”

宫女用力掐住歌姬的下巴,歌姬呼了口气,宫女当场干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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