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柱上的隐卫和珠玉一起看向霍肆僵硬的后背,这个被深深地嫌弃了的男人。
霍肆憋着火气,冲着窗外大喊:“人都死了?来人伺候!”

霍肆的声音用了内力,杀伐气很重,低沉,穿透力很强,距离御书房十几米远的树丛中,一群麻雀被惊飞。

御书房外的两个小太监被霍肆这一嗓子吓得不轻,连滚带爬跑进御书房里,跟着珠玉一起忙活。

收拾了大半天,又端进来熏香,御书房里这才恢复了平日的清净。

霍肆愤懑的盘着胳膊站在窗边。

何子兮漱过口,脸色还是有点白,坐在榻边有些发愣。

霍肆问:“你不是很大度要把我送给周雅芊吗?”

何子兮小声叨叨:“那不是挺好?她不觉得跟戏子共享一男恶心,就让她享去。我……不行。”

霍肆问:“你生气了?所以才召沈少堂进宫?”

何子兮:“他是我未婚夫,我有事嘱咐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霍肆明明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是他的,他也没打算娶她,可这时候心里憋屈极了,比他在此前的二十多年中,任何时候都憋屈。

霍肆低声问:“我就是个面首是吗?”

何子兮因为难受,肚子里还在翻腾,所以懒得去体会霍肆这时候是个什么心情,她闷闷地说:“就是姘头,各取所需,想睡了就睡,睡完了,该干嘛干嘛去。你娶你的,我嫁我的。要是面首,那就是我的男人,我不让他娶他就别想动别的女人一根手指头。”

霍肆还是觉得失落。

何子兮又说:“不过现在看……抱歉,可能姘头也做不成了。”

霍肆眉头一皱:“为什么?”

何子兮声音特别小:“我不知道我会这么恶心……你也不想你床上的女人吐得昏天黑地吧?”

霍肆:“……”

何子兮:“对不住了。这样吧,宫里有不少女人,除了那几个先帝赐了名分的,剩下的随你挑,数量也随你。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有几个宫女是先帝用过的,不知道你介意不介意。”

霍肆看着何子兮一本正经地把他往外推,好像在推一个天花病患者一样,他胸腔里好像被掏空了,不知道该用什么把里面填满。

霍肆一直低着头,阳光从他的背后照过来,他穿着黑色的衣袍,明亮的阳光一遇到他的身体就被隔离了,他的身前有好大一片阴影,何子兮有种错觉,仿佛霍肆并不真实存在,而是被关押在另一个时空中的一个人。

何子兮试着开口唤他:“霍肆?你同意吗?”

霍肆看着自己的脚尖,问:“你一点都不稀罕我这人个是吧?当初会同意我的要求,也是因为害怕我坏了你的大计,你是为了权谋才向我屈服的是吧?”

霍肆觉得自己的问话特别可笑,这不是明摆着吗?如果不是为了这个理由,何子兮难不成还是因为太爱他了所以才冒着生命风险,不顾闺誉夜闯卫安军?

何子兮很坦诚地说:“最一开始是的。”

霍肆好似突然在黑夜看到了一盏残烛之光,他略带急切地问:“后来呢?”

何子兮说:“我还是挺稀罕你的身体的,很好看,摸上去也挺舒服。”

霍肆:“……”

珠玉心说,这究竟谁才是淫棍?

何子兮又说:“可是现在不行了,你一碰我我就觉得恶心。不是我始乱终弃,是……”

霍肆说:“我没有。”

何子兮没明白:“什么?”

霍肆:“我没碰那戏子。我也嫌脏,是为了给周珉一个面子才带走了,我给扔到半道上了。我问我的侍卫长,要是他稀罕,让他捡去,可我的侍卫长都嫌脏。”

何子兮揉了揉肚子:“真的?”

霍肆特别气不顺地点了一下头:“没必要骗你。”

何子兮这回窝在胃里的一股浊气才顺了过来,肚子里咕噜噜响了一阵,然后放出一个悠久绵长的响屁。

霍肆都不知道该不该笑,面色难堪极了。

何子兮有点不好意思,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说:“抱歉,失礼了。”

霍肆站在窗边,一动不动地盯着何子兮。

珠玉都觉得浑身不自在,可何子兮这个当事人却跟没事人一样,拿起朱砂笔,又开始批改奏折。

霍肆又冲到何子兮身边,从何子兮手里抢走朱砂笔,居高临下地瞪着何子兮,他顺便瞄了一眼那奏折,是有人为谨王赈灾有功而请赏,何子兮的朱批,不仅将谨王贴补出去的银子如数调拨还给了谨王,而且还给那些“自愿”向谨王捐献银两赈灾的豪绅重赏、赐匾,似乎没有写完的几行字是要根据谨王的汇报另案处理谎报灾情的官员。

何子兮给了珠玉一个眼色,珠玉如蒙大赦,一溜烟跑出了御书房。

霍肆指了指头顶上,何子兮轻轻一笑,手指勾了勾,梁柱上的隐卫也都出去了。

霍肆仍旧保持着居高临下地姿势看着何子兮。

何子兮跪立起来,柔情似水地攀附着霍肆的脖子,轻而缓地吻住霍肆的唇。

霍肆的心加快了跳动。

主动亲吻他的女人不是没有,可只有何子兮的吻是他真正期待的,虽然那晚在卫安军军营中,他就对这个女人有了兴趣,为了她的身份,为了她的勾人心神的眼神和手段,可他当时并没有如此期待她的迎合,只要她肯张开双腿,剩下的都由他来做就好。

现在,这个由何子兮主动开始的亲吻,让霍肆不自觉沉迷其中,不仅仅是他的身体在碰触她,体味她,更重要的是他的心在呼唤她,她身体的每一下震颤都仿佛触及到了他的灵魂,他的心跟着她一起颤抖,她的娇吟不仅愉悦了他的耳朵,更像是魔咒一样穿过他的耳膜,直达他的心胸,把这里那个空洞填得满满的。

霍肆轻轻解开何子兮的腰带,他的手指滑进何子兮的衣衫。

何子兮立刻截住了霍肆的手,用染上了情欲的声音说:“霍肆,周小姐能不计较一个戏子,可未必会不计较我。你考虑清楚了?”

霍肆舔舐着何子兮的脖颈和锁骨:“不用考虑,那个蠢货。”

何子兮发出一阵娇媚的笑声:“人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是出了名的才女。”

霍肆道:“那是你不喜欢显摆那些无聊的才艺,以你的聪慧,就算是有十个周雅芊,你捏死她们只用两根手指头就够了。”

何子兮问:“你不觉得……我这样弄权又狠毒的女人……很恶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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