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禁军一看有三个太监来了,立刻走到程童面前,说:“三位公公,对不住了,请公公跟我们走一趟。”
程童心里一紧。

禁军?为什么不是御林军?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不过程童的脸上什么都没显露,只笑着说要把东西交给管家。

管家一溜小跑从府门里跑出来,没顾上行礼,急着问程童:“什么东西?你是……怎么这么晚过来?也不怕小主子那边没人伺候。”

何子兮把头低得低低的,身形又小,谁也没留意到程童身后这个假装是空气的小太监。

程童从另一个小太监手里接过一个布包递给管家:“也不是什么大事,主子最近绣功见长,让奴才连夜给定王拿过来看看。”

那两个禁军立刻把布包夺了过去。

程童还能脸色不变,管家就不行了,两只眼睛瞪得快赶上牛犊子了。

禁军才不管管家脸色怎么往,该查还是查。

他们把布包里五六块绣花的补子一一抖开,对着定王府门口的灯笼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管家实在压不住心头的火气,可他一个管家,要是对当兵的摆谱,他家王爷得削了他的舌头。

管家只能压着火气说:“军爷,要不咱进府里好好查查?我们家王爷是咱们虞朝的大司马,统辖禁军,如果真有问题,二位要不进去跟大司马说说?”

两个禁军检查完了绣品,对管家爱搭不理地说:“大司马我们这种小人物就不去巴结了,我们也就听顶头上司的差遣。你也别拿什么大司马的权势压我们,你不是大司马,我们也不怕大司马。我们什么律条都没犯,认真履职,大司马知道了也只能对我们褒奖。”

管家无话可说只能干瞪眼。怪不得他家王爷听说门口来了两个禁军,只让他来守着。

禁军把绣品往管家手里一放:“这可是公主的一片心意,快拿去吧。”

他们又对程童说:“公公,咱们能走了吗?”

程童毫不反抗,跟着他们一起返回皇宫。

管家把程童送来的绣品交给定王。

定王也一件一件拿出来看了一遍,除了绣品上的图样不再是四不像以外,没看出跟以前送来的绣品有什么区别。

定王看第二遍的时候才发现这里面大有文章。

何子兮在每一件绣品的右下角都绣了赠予谁,其中董怀和董兴都有,这已是惯例,何子兮给世子董启那未出世的孩子绣了一条小小的锦鲤,这是对家中没出生的孩子的祝愿,也没有太多深意。

可何子兮给胡氏绣了一根挂了金桔的树枝,给叶氏绣了一排健旺的雏菊,就连叶扬都有一份绣着一只灰色小鸡的绣品。

金桔和雏菊,都是植物,这是在把胡氏和叶氏相提并论?再想到叶氏生的一对儿女都得到了何子兮赐的绣品,何子兮这明显是优待叶氏。

定王把那一堆绣品往桌子上一扔,目光有些转冷。

子兮公主啊,你好好当你的公主不好吗?怎么还把手伸到我定王府的后宅来了?

程童跟在两个禁军身后很快就回到了皇宫,禁军把他们三人带去了角楼,看管在了角楼二层的隔间里。

他们一进隔间,隔间的门就被从外面锁上了。

程童趴在窗户上,听一个兵卒跟另一个兵卒说,看好了这三个太监,他要去找杨头儿给他们验身。

向来沉稳的程童瞬间也慌了。

公主一个姑娘家大晚上无旨出宫,被人发现名声就不能留了,皇上为了皇室尊严,就算不赐死也得把她发配到尼姑庵去。

他一急,想起来禁军里有五六个姓杨的武官,其中有一个当初跟董后很亲近,是董后提拔他做了四品校尉。

董后死亡那天晚上就是这个叫杨果的禁军校尉当值,董后死后,那小子几乎隔天就投到了庞家的门下,现在已经是御林军右卫营的从三品副都尉。

跟如果禁军说的杨头儿是他,他能不能帮着打个掩护?可再仔细一想,那杨果不落井下石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怎么可能护着公主?

何子兮看到程童脸色不对,问他听到了什么。

程童把话说了,何子兮只是皱了皱眉头,淡然说:“等着吧。”

程童看何子兮一点都不着急,他着急了:“我说主子,你是主子,怎么能验身呢?主子,要不,从窗户上逃?这个珠玉,现在要用她了,她怎么不在啊!”

何子兮着急吗?当然着急了!她现在的感觉就好像置身在无底洞,一个劲地往下掉。

可着急能有什么用?还是得想办法。

她逃跑吗?先不说二楼的高度她能不能跑的掉,就算能,明明是三个太监,少了一个,是在欺负禁军不识数吗?她跑了,程童跑不了,砍头都是轻的!

何子兮皱着眉头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儿听听门外的动静,手指越来越冰凉。

甚至她想,现在直接亮明身份出去,是不是最好的选择?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门外突然有好几个人走过来的脚步声。何子兮和程童还有另一个小太监听到后都是心头一跳。

何子兮紧咬牙关,心中一横,如果一会儿来人真要带她去验身,她就一头撞到墙上去,见了血也许能闯过这一劫。

可是外面的人走到门口以后,守在门外的兵卒并没有开门,而是问:“白大人,我们头儿不在,这门我不能开。”

何子兮和程童迅速对视一眼。白大人,白仲琦?也对,如果被人发现公主潜出皇宫,白仲琦这个御林军旅正也不用活了。

白仲琦在外面说:“我只进去问几句话。不进去也可以,我们大统领要是问起来,我就说是你们禁军把人给藏起来了。”

外面那两个小兵卒一听,牙花子都疼。御林军和禁军在皇宫守卫这里以前就有不睦,要是再挑拨几句,他们这个月的军饷都扣光了都不够罚的,于是他们把门打开了。

白仲琦推门进来的时候,那两个小兵卒本打算跟着进来的,可白仲琦身后的亲兵突然一脚把门踢上,门板子差点砸中兵卒的鼻梁骨。

门一关上,白仲琦话也不多说,声音很低地说:“快换衣服。”

然后一个跟在白仲琦身后的半大孩子立刻开始卸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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