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樾陷入了沉默,面色也逐渐变的沉重,秦长宁知道其实他肯定早就有所怀疑了,只是现在听到她这样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心中难免会有点恼怒,可是现在的情势她也顾不得父亲生不生气了,如果冷卓烨不除的话,一定还会有更大的伤亡的,而且她的仇也不可能不报,不然她的重生就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秦长宁站起来在唐樾面前屈膝跪下,“宁儿知道父亲维护母亲,可是也请父亲以大局为重,这时候的母亲实在是不适合继续和冷卓烨再有任何的联系,否则,到时候不只是母亲,整个唐家都会受到牵连的,所以,请父亲您三思。”

“你知道宁儿在哪儿吗?”唐樾看着跪在地上的秦长宁,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如果不承认这个丫头就是安宁的话,这丫头又可以说出安宁几岁时他带她去的小木屋,那时候安宁明明才几岁,不可能记得那个木屋的具体位置的,就算安宁告诉了她那个木屋,她也不可能那么准确的找到那个小木屋的,但是她找到了,所以他不得不相信他说的话,也不得不把她说的话往心里面去。

如果她不是自己的女儿,为什么对将军府的事情那么上心,如果她不是自己的女儿,又怎么会那么了解将军府的一切…

秦长宁见唐樾已经被自己说动,心中松了一口气,她抬眸看着唐樾,抿嘴道,“我并不知道安宁在哪儿,但是安宁一定没有任何的危险,所以…父亲,再过两日北边的挞子肯定会再起动乱,到时候请您带着母亲离开这里,只要母亲不在京城,那长宁就一定有办法把冷卓烨一网打尽!”

冷卓烨看着秦长宁,沉声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秦长宁摇头,“父亲到时候就知道了,给长宁两月的时间,长宁一定还云京一个清宁,到时候父亲可带着母亲归来。”

冷卓烨深深地看着秦长宁,他知道秦长宁这是并未完全相信他,就像他也并未完全相信她一样,她对他也有一定的防备,所以他并未追问,只是点头,“好,那我这就进宫跟皇上请命往北而去。”

秦长宁点头,“父亲切勿向皇上请命带父亲一起过去,您只需要悄悄把母亲带走便可,至于府中的唐夫人,我会让人安排好的。”

唐樾离开之后秦长宁又往皇宫而去,站在宫门前看着威严的皇宫,秦长宁忽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疲惫,短短一年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原本都在她掌控之中的事情也越来越不受控制,现在这一切就好像脱缰的野马一样,不知道会往什么方向发展,她目前要做的就是,维持自己的初衷,把冷卓烨杀死,然后…

收回自己的思绪,秦长宁走到宫门守卫面前把自己的腰牌递给侍卫看了一眼顺利进入皇宫。

走过青绿的长廊,看着深红的宫墙,秦长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快了,一切都快要结束了,她的仇,也快要报了。

只是看着迎面走来的那人,秦长宁怔了怔,司马宣身穿一身绛紫色的华服正在几个大臣的簇拥下朝着她走过来,此时的他真的是光用看的就知道他非常的春风得意…也是,如今整个大周,唯一能有资格立为储君的也只有他一个人了,他也的确应该春风得意。

司马宣也看到了秦长宁,自然也没有错过秦长宁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嘲讽,但是他并不在意,他看了一眼周围的大臣示意他们先行,几位大臣纷纷朝司马宣拱手之后转身离开,经过秦长宁身旁的有时候也和秦长宁行礼问好,秦长宁屈膝还礼,大臣们走过之后,秦长宁才抬眸看着司马宣,嘴角的带着淡淡浅浅的笑意,“长宁恭喜三皇兄,如愿以偿。”

“多谢长宁妹妹。”司马宣两步走上前,但是却并没有也因为收到秦长宁的恭贺而开心,他眯眼看着秦长宁,低声道,“只是长宁妹妹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现在就恭祝我如愿以偿?”

秦长宁不习惯或者说是排斥司马宣这么靠近自己,她往后面退了一步,面色不惊的看着司马宣,沉声道,“三皇兄想要的是什么都与长宁无关,长宁告辞。”说完错过司马宣往宫里走去。

司马宣转身看着秦长宁的背影,忽然扬声喊道,“如果我告诉长宁妹妹,我至始至终想要的不过就是长宁妹妹你的话,还与你无关吗?”

秦长宁的脚步猛然顿住,司马宣很满意秦长宁的这个反应,他看着秦长宁僵硬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什么皇位长宁妹妹真的以为我现在还在乎吗?现在皇位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的挑战了,我现在想要的不过是…对我有挑战性的东西罢了。”

“是吗?”秦长宁眼里闪过一抹杀意,她回眸看着司马宣,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我就祝三皇兄心想事成了。”说完对司马宣屈了屈膝,“长宁告退。”

司马宣看着秦长宁倔强又清冷的背影,抿了抿嘴摇头一笑,喃喃道,“明明恨我入骨,却非要摆出这样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真的是不累吗?”

……

司马宣刚出宫就被一个人拉住了去路,看清楚来人,司马宣面色一沉,两步踏上自己的马车,然后让那人也上了马车,看着来人,司马宣冷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男人看着司马宣的样子,嘴角微微一勾,冷清的说道,“三皇子在怕什么?这里的人又不知道我是谁,就算你外祖父看到我了,也只会认为我是你的一个谋臣罢了。”

司马宣抿了抿嘴,沉声道,“又有什么事?”

男人坐在司马宣对面,面色淡然,“这时候是该三皇子你做出取舍的时候了,你是大义凛然舍去自己的外祖父,还是让皇上亲自查到您的外祖父,然后牵连到你和你的母亲呢?”

司马宣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人,沉默了好半晌才沉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男人看着司马宣,嘴角勾了勾,“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三皇子只用记住,你和司马琛都是司马家的人,既然司马琛并未做过那些事情,为什么要让他来背锅呢?而你的外祖父做了那些事情他自然也要付出代价。”男人说完从袖中拿出一卷纸递给司马宣,“这上面详细的记录了你的祖父和段尘寰勾结陷害太子的事情,你可以拿着这个进宫…撇清你的关系。”

司马宣坐在马车中看着自己手中的那卷宣纸,如果不是手中的这卷纸,他可能会认为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那个男人竟然已经到了来无影去无踪地步,而且他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为什么他又对自己的一切那么了解…难道是秦长宁告诉他的?不对,秦长宁她自己对这一切都不知道….

打开宣纸看着上面记录的一切,司马宣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如果这一切都被父皇查到了的话,那别说萧氏一族会受到牵连了,就连他的皇子之位都可能被废除,祖父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瞒着自己的…

这样的东西,真的可以交到父皇的手上吗?

“你父皇现在只有你和太子两个皇子,你说他会在意一个优柔寡断被关在天牢中的太子,还是为了大周的江山社稷,果断果敢的你呢?”回想起那男人临走前说的那句话,司马宣脸色逐渐变的深沉….

……

秦长宁还未走到御书房就看到一个身影往自己扑来,她下意识的想要躲开,可是看清楚来人,她又停在原地不动,等那人扑过来,她双手轻轻抬起来拍着她的背…

司马凝柔抬眸看着秦长宁,带着哭腔,“长宁姐姐,母后没了…皇兄也没了…外祖父和外祖母也…父皇不见凝柔了….长宁姐姐,凝柔该怎么办?”

秦长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头看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司马凝柔,低声道,“所以越是在这种时候你就应该越坚强才是,凝柔今早可去给皇祖母请安了?”

司马凝柔想到一早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遇到萧淑妃的场景,摇了摇头又点头,秦长宁低声问,“到底是去了还是没有去?”

司马凝柔点头,“去了,可是凝柔遇到了萧淑妃娘娘…”

秦长宁没有再问,遇到萧淑妃,那凝柔肯定不会有好日子过,这才短短几日,这皇宫中竟然就大变天了,秦长宁拉着司马凝柔一步一步往御书房走去,一边问,“凝柔告诉姐姐,你见到你父皇你想对他说什么?”

“皇兄是被冤枉的…”司马凝柔抽噎着说道,秦长宁的手一紧,拉着司马凝柔,沉声道,“你记清楚,现在见到你的父皇不能多说一句关于你皇兄和你母后的事情,你母后是因为劫狱才会被杀,现在他们是你父皇心中的禁忌,你可明白了?”

“那凝柔要说什么?”司马凝柔疑惑的看着秦长宁,“凝柔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长宁抿了抿嘴,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声道,“傻孩子,你可以关心一下你父皇的身体,让他别太劳累,现在你要做的不是让你父皇烦心的事情,而是要做一个知书达理,明白事理的女儿,这样你的父皇才会想见到你,这样你才可以在以后,有一个倚靠,明白了吗?”

皇帝就算再无情,在一个真心关心自己的女儿面洽,他始终也会摆出几分慈父的样子来,只要司马凝柔在皇上面前受宠了,那以后自然也就有了一个倚靠,就算将来,司马凝柔真的远嫁秦国,皇帝也会时常牵挂着这个女儿的。

司马凝柔懵懵懂懂的看着秦长宁点了点头,“凝柔知道该怎么做了。”

秦长宁点头,“长宁姐姐以往教了你那么多药膳的方子,你自己也学了不少,现在是时候该用上了。”她拉着司马凝柔的手,低声道,“凝柔,你记住,以后你不是为了别人做这些事情,屙屎为了你自己,如今你没了母后和外祖家的倚靠,你能倚靠的就是你的父皇和皇祖母,只要他们还在,就没有人敢动你,你要学着就算你自己一个人在皇宫中,别人也动不到你一根手指头。”

司马凝柔动容的看着秦长宁,秦长宁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接着说道,“这世上最容易笼络的是人心,最难掌握的也是人心,但是凝柔,只要你把人心掌控好了,那这世上也就没有什么难事了,明白了吗?”

司马凝柔点了点头,秦长宁对她笑笑,“去吧,去太医院找师父,让师父给你一些药材,你自己做了药膳端来御书房,姐姐会让你见到你父皇的。”

“凝柔谢谢长宁姐姐。”司马凝柔冲秦长宁福了福身子,转身跑开。

秦长宁看着司马凝柔的背影,抿了抿嘴,转身往御书房走去,她希望自己今日对司马凝柔所说的一切,能有所帮助…

皇帝听闻秦长宁求见的时候有一瞬间的诧异,但是很快又让李富贵请秦长宁进来,秦长宁进去看到红光满面但是也难掩疲惫的皇帝,抿了抿嘴,屈膝给皇帝请安,“舅舅如今虽然已经痊愈,但是还是切勿过于劳累,还是好生休息的好。”

皇帝丢下奏折,揉了揉眉心,让秦长宁起来,赐坐,“还是宁儿你关心舅舅,但是这一朝的烂摊子,如果朕此时不管,恐怕他们就要把金銮殿都掀翻了。”

秦长宁微微一笑,在李富贵搬来的椅子上坐下,轻声道,“那舅舅也不能这样劳心劳神,舅舅的毒才刚解不久,正是应该好生休息的时候,切不能因为这些小事而伤了身,朝中的事,舅舅可以慢慢处理。”

皇帝笑着点了点头,问秦长宁,“宁儿今日来难道就是为了和舅舅说这事?”

秦长宁一笑,站起来,道,“宁儿自然是有事要与舅舅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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