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书明月本以为彭祖身为一国之主,应该明白事理,想不到他竟是一个嗜杀成性的恶魔,简直比鬼面人还要变态。还有那些跪了一地的沙民,竟然会臣服在这样一个变态脚下,把杀戮看成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难道他们都没有人性吗?
詹姆斯这下也慌乱了,说道:“不行,你们怎么可以对女人动手?”

彭祖笑道:“在雨神眼里,男人女人都是一样的。”

詹姆斯心想彭祖怎么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这么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当成花瓶放着也是赏心悦目的,干嘛非要把她烧了,烧成黑乎乎的焦炭多难看。他本以为现场的十个人里面,两个女孩应该暂时没什么危险,彭祖会把她们放到最后杀,没想到第四个就点到了子书明月。这个彭祖想必是个反社会型人格的家伙,暴虐成性,没有同情心,这种人往往是因为小时候受过残忍的虐待,长大后才会变成心理变态。

两个卫戍把子书明月带到石架上绑起来,子书明月说道:“彭祖,杀了我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我父亲和义父知道我死在你手上,很快就会带兵来剿灭你的。”

彭祖瞥了一眼昏迷的冷亦鸣道:“我连南方禁军副都统都敢抓,还会怕你一个小丫头吗?你放心,有了这片沙漠和日本人的军火,谁来我也不怕。”

子书明月心里一沉,原本还想编个身份糊弄一下彭祖,争取谈判的机会,但看他的样子,似乎对现场每个人的身份都摸得八九不离十。

这时,守着油桶的卫戍已经舀起一瓢火油,只等彭祖一声令下,就要往子书明月身上浇去。两名鼓手在血腥的刺激下,敲得愈发急促了,鼓声将人类嗜血的动物本性激发出来,沙民们也开始振臂狂呼。这场虐杀同类的残酷仪式,对沙民来说是一场至高无上的狂欢盛宴。

一旁的秦绾绾见彭祖已经知晓他们的身份,便不再伪装,连声呼唤冷亦鸣:“少帅,少帅,你快醒醒啊!你再不醒来,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可冷亦鸣依然低垂着脑袋,没有一点苏醒过来的迹象。秦绾绾并不怕死,若能战死沙场,也算死得其所。但若以这样的方式死去,她实在心有不甘。

子书明月想起彭祖刚才的变化,似乎一个人越怕死,他就越想杀他。而一个人如果不怕死,他反而会暂时放他一马。于是,子书明月干脆闭上眼睛,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她已经打定主意,如果此计不成的话,她宁可咬舌自尽,也不要被火活活烧死。

彭祖迟迟没有下达命令,反而一手支着头,像欣赏一件奇珍异宝一样欣赏子书明月脸上的表情。人临死之前的表情,他早已见过无数。子书明月是真不拍死,还是刻意伪装,他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但他并没有拆穿。过了一会儿,子书明月脸上的表情果然渐渐起了变化,绝望的情绪已然无法用理智掩盖。一个人临死前绝望的表情,果然是最美的。彭祖欣赏了许久,还是觉得不过瘾,便从王座上走下来,从卫戍拿过火把,准备亲自动手。

三宝见此情景,忍不住轻声哭了起来:“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的,师兄不会来救我们了。”

詹姆斯骂了声“狗屎”,意识到和恶魔讲道理是行不通的,只能以暴制暴。一想到子书明月如果死了,自己这些年的努力就白费了,詹姆斯只得一咬牙,被绳子捆住的双手悄悄地搓动起来。

忽然,詹姆斯注意到空气中的血腥味一下子变淡了,仿佛有人喷洒了清新剂,把空气都净化了一遍。彭祖也发现了这一变化,回头一看,竟发现麒麟心树上缓缓生出了一枝洁白的芽枝,上面结出了一个花骨朵。麒麟心树的的花骨朵有点像莲花,却比莲花更大更白润,就像用上等的玉石雕刻出来一样。

彭祖大喜,麒麟心树一年一开花,今年的花终是长出来了。用天狼星这个白家嫡子的血养出来的花,果然比那些旁支的血养出来的要更纯正健康。

不过,彭祖没高兴多久,那芽枝竟然颤抖了两下,停止了生长。彭祖等了一会儿,结果芽枝不但没有动静,上面的花骨朵反而有干瘪下去的趋势。彭祖急得大步跑到麒麟心树下面,喃喃道:“怎么回事?难道天狼星的血已经被吸光了?不可能,不可能啊!”彭祖用力拍了拍天狼星的脸,怒道:“人还活着,血怎么可能会吸光?你究竟动了什么手脚?”

天狼星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彭祖,你这个卑鄙小人,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彭祖气极,一把掐住天狼星的脖子:“你休想坏我的好事!”但是,彭祖几乎把天狼星的脖子掐断了,也没见他吐出血来。天狼星忍着剧痛,看着彭祖的眼里却有一丝轻蔑的笑意。

彭祖想到了前两天探子回报的消息,凑到天狼星耳边道:“你别得意得太早,据我的手下回报,你夫人已经有了身孕。既然你不肯用血养树,我就派人把你夫人抓回来,用你孩子的血养树,怎么样?”

天狼星脸上的表情凝住了,理智告诉他,彭祖的话多半是假的,因为白狐从未对他提起过此事。彭祖会这么说,不过是为了得到自己的血。但是,万一彭祖说的是真的,他岂不是害了自己的妻儿?他到底不敢赌这个万一。

天狼星咬牙切齿道:“彭祖,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赶尽杀绝,但是如果你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你定会遭到天谴,不得好死。”

彭祖仰天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不得好死?你们白家人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如果老天有眼,知道你们白家人的所作所为,会原谅我的。”

天狼星听了彭祖的话,幼时那些模模糊糊的记忆又浮现在脑海。白家几经沉浮,才在大漠站稳脚跟。到了爷爷那一代,白家在大漠的势力达到鼎盛时期。被权力和财富冲昏头脑的爷爷破了祖先立下的规矩,没有遵循一夫一妻制,反而娶了很多小妾,要效仿中原的皇帝。自己的奶奶虽为正妻,却对爷爷的行为无可奈何,甚至被受宠的小妾欺负。

然而,在爷爷去世之后,奶奶便以不符合祖制为由,将那些小妾连同他们的孩子一起流放。当然,流放只是对外的说法,实则奶奶为了保护家族的秘密和血统,将那些小妾和孩子全部活埋了。有一天,族人发现葬坑上面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洞,洞是从里向外挖出的。经过查探,他们发现葬坑里面有一对母子逃脱了。

天狼星用一种悲哀而怜悯的目光看着彭祖,心底已经渐渐明朗。那时奶奶和父亲都认为,一对孤儿寡母即便逃脱了,也没办法在大漠生存下来,所以都没有放在心上。没有人知道那对母子逃离之后,又经历了什么。但如果彭祖就是那个孩子,那么他对白家的恨意也就可以理解了。

彭祖最恨别人用这样的目光看自己,手上的力道不知不觉又加重了,几乎要将天狼星活活掐死。这时,他听见人群里面发出一声惊呼,回头一看,只见麒麟心树的枝叶竟似活了过来,像嗅到什么东西一样,在空中挥舞探寻。最后,那些人臂般的枝叶缓缓地朝子书明月伸了过来。树枝很有弹性,即便拉的又长又细也没有断裂。

子书明月从未见过这么恐怖的画面,连天灯酷刑都没有让她从心底产生这样的颤栗。眼前的这棵树,真的只是一棵植物吗?那一条条拉长的手臂,分明就是能产生自主意识的活物。一想到那些枝叶会像章鱼触手一样缠住自己,吸自己的血,她就觉得头皮发麻。这种死法,简直比死于天灯酷刑更惨。

看到此情此景,彭祖的眼睛亮了,咧开嘴露出了吸血鬼一样的尖牙。他舔了一下嘴唇,喃喃道:“原来世间最好的血,在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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