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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塞纳河岸往下游走,在一处柳树被修建成平顶的丘陵有一座布局庄严的别墅,三面全部都是用白色大理石块和红砖砌成的建筑,高大的屋顶和壁炉细长的烟窗在宽阔草坪上显得格外瞩目,草坪一直延伸到远处的草场,与延绵起伏的丘陵连贯在一起。

这座奢侈的别墅透露出高贵典雅的气质,尤其是停在门口的装饰精致的马车,更是透露出这座别墅的主人和客人的高贵身份。

为了应对临时政府提出的九小时工作法案,谢利德家族采取了非暴力不合作的形式,拒绝承认新政府,也同样不会出一分钱资助临时政府。

资本家对于利益的追求永远胜于这个国家的安危,哪怕是普鲁士的铁蹄即将到达巴黎,他们也能用一法郎的利益整个你死我活。

除了罗斯柴尔德和贝赫耶之类的大家族之外,其他的贵族都是依靠着土地的收入。然而从拿破仑第二帝国开始,工业资产阶级逐渐累积了大量的财富,今年谢利德家族的年收入达到了一百五十万法郎,是现在法兰西最富有的地主拉罗什福科公爵的两倍。

一个工业资产阶级代表站出来,试图与旧地主贵族势力联合起来,对付法兰西临时政府政权。

装饰奢华的会议室里,旧贵族们并没有感到什么压力,他们最多是一群寻着金钱味道而来的苍蝇,试图在临时政府倒霉的时候分一杯羹。至于九小时工作制度,反正最吃亏的并不是他们。

而谢利德家族用来对付国防新政府的武器,拒绝购买临时政府准备发行的战争债券,因为除了法兰西银行提供战争贷款之外,临时政府还需要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取得维持长期抗争的资金。

拿破仑实际上想利用战争债券在工业资本家身上剪下羊毛,于是才利用九小时工作制逼迫对方妥协。只不过谢利德家族自恃背后站着法兰西银行,对临时政府的采取激烈反抗的态度。

谁先服软,谁就认输。

在法兰西第二帝国时期,拿皮仑三世就采取各种政策扶持工业的迅速发展,谢利德也是在这场法国工业大革命中的受益者,现在临时政府要让他们拿出自己的利润来支援一场看似不可能成功的战争,谢利德自然不会同意他的“险恶用心”。

凭什么我的私有财产要拿去支援临时政府?仗打输了再换一个政府就是了,只要不阻碍他资本原始的血腥积累,资本家的日子都是一样的。

“诸位,现在我们不得不紧密的团结在一起,以应对临时政府对我们的施压。无论是贵族还是新兴的工厂主,都应该意识到我们面临着糟糕的局面。政府正在打着抗战的旗号,试图用战争债券将我们聚拢在一起。并且用九小时工作制度要挟我们所有人,强迫我们捆绑在他们与普鲁士的战争游戏之中。”

虽然普鲁士的脚步正在一步一步的逼近巴黎,但是这并没有引起资本家们的惊慌。毕竟法兰西换政府是常有的事,只要他们的生意不受到任何损失,哪怕是让德国人来统治巴黎也无所谓。

谢利德痛心疾首的控诉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同情,拉罗什福科公爵坐在他正斜对面,等着对方的表演结束之后,才开口说道,“谢利德阁下,虽然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大老远的跑来你的庄院,不是听你发牢骚的。我只想知道和你合作有什么利益好处?您应该知道跟临时政府作对,可是容易被秋后算账的。”

“是啊是啊。”

其他人纷纷附和,沃嘉公爵说道,“没有利益的话,我们也不会跟你瞎起哄。你应该知道的,两年前爆发的那场农业危机,我们到现在还没有缓过神来。现在贵族们需要的是土地,吞并农民的土地资产,圈更多的农场。”

“你们真的以为临时政府内部团结一致?共和派和特罗胥总督之间的矛盾已经趋向白热化,双方都在争取外部支持。”

谢利德嘿嘿一笑,得意的说道,“法夫尔阁下已经说了,只要我们的反对能够让政府中断颁布九小时工作制度的法案,由临时政府起草的新法案就会保护新兴贵族的土地利益,以确保你们获取的利益。至于那失去土地的农民,当然会成为工厂源源不断的劳动力来源,我们只要付出一丁点的代价,就能获得双赢的局面。”

拉罗什福科公爵的眼神里闪过贪婪的神色,当听完谢利德的讲述之后,他敏锐的嗅到了商机。反正九小时工作制度并不会影响贵族的土地收益,谢利德拉拢自己还能得到好处,这才是两全其美的政策。

贵族们并没有远见,他们只想保住自己眼前的利益,“我可以答应你,只不过到时候修订的保障贵族土地利益法案,需要我们这些人去做旁听。”

“这些问题法夫尔会解决的,就像狩猎兔子一样的简单。”

谢利德微微一笑,他完全没有想到居然轻而易举的就说服了这帮贵族,早知如此还不如在自己的土地上举办上流社会津津乐道的狩猎活动,来拉进双方之间的谈话距离,而不是在氛围严肃的会议室里商讨解决问题。

“但愿向狩猎兔子一样的简单。”

虽然资产并不如谢利德家族,但是拉罗什福科公爵依旧表现出一个贵族的高傲态度。

“我们的耐心也同样有限,如果被我们知道共和派出尔反尔,那么他将永远的失去贵族们的支持。不过你们明目张胆的反抗临时政府,就不怕他们来强硬的手段?”

谢利德冷笑着说道,“他们敢?临时政府有什么资本,我的背后可是法兰西银行,临时政府硬来等同于被否决了他们政权的合法性。一个政府的财政是命脉,失去支持的拿破仑和特罗胥最终只会在声讨中下台,我们遏制着他们的命脉!”

谢利德认为拿破仑投鼠忌器不敢乱来,但是他忘了一件事。

拿破仑是从来不跟其他人将道理的,他要做的事情,耶和华都阻拦不了。

“成交。”

其他人目目相接,意见达成了一致。

谢利德刚想说出这次合作愉快,窗外却传来吵吵嚷嚷的喧闹声。

“怎么回事?马克里管家,叫楼下的仆人闭嘴。”

他不满的皱起眉头,走到窗边想训斥没有教养的仆人,却看到令他目瞪口呆的场景。

一堆巴黎民众包围了庄院的围墙,仆人们正在试图关上大门阻止民众进来,但是却寡不敌众,人群很快的冲破了大门,朝着庄园别墅冲了过来。

一声巨响,会议室的门来回的震动,管家气喘吁吁的跑上来,谢利德回过头,厉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仆人神色惊慌的对谢利德说道,“不好了,主人,巴黎暴民想冲进来抓你!还说要砍掉所有人的脑袋!”

“什么?”

在场其他人神色骤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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