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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视自己的不足,才能扬长避短。

法国军队的高层,尤其是巴赞为代表的有勇无谋的蠢材将领,抱着法兰西军队光荣进攻的想法,只能白白的给普鲁士送人头。

法夫尔还是感到不解,他问道,“难道法国能赢得这场战争?”

拿破仑撇了撇嘴,说道,“当然不能,法夫尔阁下,用你的脑子想想他们的军队数量,哪怕是拿破仑亲征也不可能在如此悬殊的兵力差距之下获得胜利。或许您作为一个政客,对普鲁士军队数量并没有多大的概念,对吧?”

他托着下巴,环视其他人,向在座神情轻松的议员们提了一个醒,“我这样跟你们解释吧,在开战之前,普鲁士的常规役部队中有368个现役营和198个后备营。再往后还有第一类后备军组建的114个现役营和第二类后备军组建的93个后备营。另外还要加上两个巴伐利亚军,一个萨克森军,一个巴登独立野战师和一个符腾堡独立野战师。大概兵力在70到80个营左右。所以动员后普鲁士军队的总兵力可以达到95万人。这个数字在战争初期只是纸面上的名字。但是如无意外,预计在这个月中旬将全部变现,这将是普鲁士阵营的全部正规兵力。反观我们,不包括缴械投降的夏龙军团,法兰西现在满打满算也就只有25万左右的兵力,这已经不是以卵击石了,这是以卵击钢。”

“我的上帝……”

“这就等于一个法兰西士兵要应对四个普鲁士士兵……”

听完拿破仑的话,所有人都面面相觑,难道拿破仑的呼声真的是准备和普鲁士以卵击石,拼死顽抗?

“所以……我们还是会输的一败涂地?反抗只不过是一种比较光荣的愚蠢而已?”

特罗胥原本就对法兰西的未来抱着悲观心态,他以为凭借拿破仑的军事才能,可以击溃庞大的入侵者。

拿破仑眼神平静,他似乎永远不会感到恐惧。无论是即将沦陷的法国,还是一团糟糕的巴黎内政。

他挑起眉毛,环顾着周围脸色凝重的议员,说道,“只有法兰西无法战胜的敌人,没有能够战胜我们的敌人。我只是说法兰西不可能赢得战争,但是我有说法国会输掉这场战争?”

会议室已经安静下来,共和派暂时搁置与拿破仑之间的矛盾龃龉,听他继续说下去。

“接下来我说的内容才是法兰西逼迫普鲁士退兵的关键。”

拿破仑的神情第一次变得凝重起来。

“对于现在的法兰西而言,防守才是最好的进攻。按照之前的大兵团决战方式,我们只有被数倍于法国的军队,分割包围歼灭的命运。但是我们可以固守在要塞地区防御普鲁士军队的进攻,他们单靠步兵和火炮,无法占领要塞城市,所以拖时间便成为了我们的关键点。”

拿破仑的建议正是法兰西在一战和二战中使用的静态防守战术,法兰西是一支战术思想上循规蹈矩的军队,想要打破墨守成规就必须有一名远见卓识的高层将领。

当初俾斯麦在历史上选择围而不攻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考虑到攻占巴黎所付出的代价,远比让巴黎产生内乱,最终不得不宣投降要大得多。

在拿破仑的前世记忆中,从斯大林格勒到格罗兹尼,没有一场要塞战争不是血腥的。

然后国防政府在内忧外患的情况下,不得不与普鲁士签订协议。如果他们能拖上一年半载的时间,或许阿尔萨斯-洛林也不会落入德国人手里。

特罗胥问道,“如果普鲁士军队选择围而不攻怎么办?他们完全不用进攻巴黎,甚至就可以把我们围困至死。没有武器,口粮和援军,我们不可能与他们一直僵持下去。”

拿破仑伸出食指,摇了摇。

“那么我们就选择囤积一年半载的粮食,和普鲁士军队耗时间。第一,普鲁士动员将近百万军队,他们战争后期物资运输将会是一场噩梦。当然如果我们能死守半年以上,就有缓解危机的可能。第二,我们需要其他国家的介入调停,这就需要各位在政治外交舞台上斗智斗勇了。”

想保全法兰西,重点在防御不在进攻。

原本历史上国防政府一开始就不是把维护国家主权与独立的希望寄托在抗战上,而是寄托在欧洲列强的干涉和与普鲁士的和谈上。两天之后法夫尔分别会见俄国,英国,奥匈帝国和美国等驻巴黎使节,请求他们向普鲁士政府转达法国要求停战的信息,特别恳请沙皇同意担任中立国国外交调停的创议者,为了尽快使国防政府拥有合法性,他有建议梯也尔代表政府出访英国,要求英国政府采取外交施压手段。9月12日,梯也尔奉命出使了英国,俄国,奥地利和意大利。花了一个半月时间来回奔波伦敦,维也纳,罗马和彼得堡。然而他们都抽身世外,乐意见到法兰西被普鲁士狠狠的教训,也不愿意得罪风头正盛的俾斯麦。

现在拿破仑是双管齐下,与俾斯麦抗争到底,并且试图让其他国家介入调停。

法夫尔越来越看不懂面前的人到底在想什么了。

“你之前不是说过其他国家都巴不得看到法兰西战败投降么?”

拿破仑摊开手,说道,“是啊,但是你们不是去恳求他们加入普法战争的调停。而是告诉这帮人一个血淋漓的事实。”

“事实?”

其他的议员面面相觑。

“什么事实?”

蓝色偏浅灰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的精明的光芒,他双手交叉,靠在鼻子面前,嘴角勾起。

“向他们示弱。”

“告诉这些见死不见的列强,法国在这场战争中拼尽了底蕴,无法再维持欧陆大国的位置。普鲁士将会普法战争中崛起,取代欧陆第一陆权大国的位置。巴黎只不过用一个悲惨教训告诉其他人,威廉和俾斯麦在摧毁了法国的根基之后,他们的野心就是做新一任的‘欧洲拿破仑’,普鲁士崛起之后,修已经将没有人能够阻止和制衡他们,如果新一任的中欧霸主和俄罗斯帝国结盟,就能够吞下整片欧洲。”

听完他的讲述,其他议员都一头雾水,只有布朗基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拿破仑比其他人更早的放下固执和骄傲,同时也认清法兰西不如人的事实。而他就抓住这点,将普鲁士的威胁和实力不断放大,最终形成一个“普鲁士威胁论”。

其他国家出于欧陆政治平衡考虑,并不希望法兰西输得太惨,如果能够介入调停,比战争赔款割地损失更小一些。

能屈能伸,才是将才。

而在东方,这种人被称之为枭雄。

“这家伙……”

看着拿破仑滔滔不绝的谈话,布朗基反而深吸了一口冷气。

幸好他们暂时是同一阵线的盟友,而不是兵戎相见的敌人。拿破仑的战略眼光胜过共和派任何一个,也远胜于自己。

普法战争,仿佛就是为他量身定制的政治舞台。

这场战争结束之后,一颗政治新星将会在巴黎耀眼夺目,配合着神似拿破仑的长相身高,法兰西人民会潜意识的将他当做是救世主。

拿破仑指着法夫尔说道,“共和派没有担任内阁要员,所以走访其他国家时,顺带再给他们一份普鲁士军队的军事力量报告,对了,尤其是奉行大陆孤立政策的大不列颠帝国。”

说完之后,拿破仑左手托着脸颊,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神情。

“英国人选择在普法战争中孤立,但更不愿意坐视一个欧陆霸主的崛起。普鲁士军队将所有军力压在了法兰西,我们如果能够将战争拖个一年半载,英国人考虑到实际情况后会改变中立的立场,而且柏林现在处于空虚的状态,1866年输掉战争的哈布斯堡家族也该蠢蠢欲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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