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海面之后,云轻终于登上了幻雪岛的土地。
她从来没有来过幻雪岛,不过却曾经见过。

在幻境里,和水长卿一起。

所以她对幻雪岛是有印象的,那绿草如荫,花香四溢,四季如春。

但,看着眼前的情景,云轻傻眼了。

“林青泉,这里是幻雪岛?你确定没走错?”

花呢?

树呢?

眼前这一片茫茫黄沙,万里大漠算怎么回事?

林青泉踏上这片土地,淡淡道:“此地一直都是这样。”

幻雪岛的第一层,是万里黄沙,渺无人烟。

高高的太阳挂在头顶,让云轻脱下大氅,脱下夹棉的衣服,然后实在忍不住,回船上把所有冬季的衣服都换下来,换成一套夏装。

她的确是不喜欢冷,尤其是像天照那样的天气,简直不是人呆的,但现在这么热,同样很要命好嘛。

“这片大漠大概要走三天的时间,然后会走见到两层之间的关卡。过了关就能上二层,我以往来这里的时候关卡处的机关从未打开过,不过这一次恐怕没有这么容易。”

林青泉对此显然准备的很充分,船上有许多沙漠行走必备的物品,尤其是账篷和水囊,一样不缺。

“大漠之中没有人居住,想看到人烟,要到第三层了。”

一行人上路,一边行走,林青泉一边解释着。

云轻被日头晒的眼前泛晕,勉强点了点头。

没有人其实是件好事,说明也不必防范什么,只要专心对付这里恶劣的自然环境就可以了。

虽然很热,但这里一样是有日夜交替的,到了夜晚,气候又会变得极端寒凉,要用厚厚的毛毡才能防寒。

一冷一热之间,十分难熬,但好在他们都不是吃不得苦的人,这点小事情还不放在心里。

因为时常有人会走这条路去往无极宫,所以在大漠中已经形成了几个固定的落脚休息点,那里有一些简陋的设施,也可以让他们不那么辛苦。

第一日顺顺利利的过去,到了第二日,白日行走了一整天,傍晚时分,最多再走一个时辰就可以到达预定的休息地点。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都傍晚了,倒比白天还要热?”因着炎热,一行人都不愿意多说话,但从昨天的经验看,到了傍晚时分,气温就会降下去,他们也多是在此时才有一些交谈的兴趣。

但今天明明也是傍晚,温度却不仅没有降低,似乎还升高了一些。

云轻也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经西下,可是空气却闷热沉重,似乎停滞了,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就在她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一丝风吹了过来,空气流动带走身上的汗液,让人立刻凉爽下来。

“这阵风真舒服。”云轻轻叹一声,叹声方过,风就瞬间变大,温度也有所降低,有种近乎寒凉的感觉。

云轻一怔,方才微风带来的凉爽感顷刻消失,转而成为一种不妙的预感。

她在山林多年,最明白天有不测风云这句话。

天地四时都有一定的规律,若是突然有不合适宜的天象出现,那多半都不是什么好事。

立刻看向林青泉,就见他的面色紧绷,连唇角的笑意都不那么自然了。

“林青泉,这一层会刮风吗?”云轻直接发问。

林青泉苦笑一下:“这层从来不刮风,但一刮风,就是大风。”

何谓大风?

飞沙走石,天地变色,能把整个沙海都掀翻的风。“听说第一层有一种极大的风叫黄毛风,因为沙石全被翻卷上天,大漠连成一线,远远看去像是长着黄毛的怪兽一样,所以得名。凡是经历过这种风的人,没有一个活下来。”林青泉紧接着解释了:“但我也

只是听说,从来没有遇到过,看来,我们这次的运气实在不怎么样。”像是为了印证林青泉所说的话一般,只是这几句话的工夫,天色猛地阴暗下来,天地间呜呜呜的呼啸着,风在很快地速度里就大到让他们几乎站不稳,而在他们视线的尽头,一道张牙舞爪的黄色沙线出现

在天边,以肉眼可见的可怕速度向着他们涌来。

这样的风,根本跑不掉。

大风之后,吴景平看着远远地看着肆虐的黄色沙线,从属下的手中接过一杯酒,轻轻地抿了一口。

他抽到了第一关的控制权,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能控制的,竟是这么一场大风。

他心脏跳的很厉害,他一直知道无极宫很神秘,很强大,却没有想过会强大到这种地步。

风是何等强大的自然之力,可是他们竟然能人为的制造出这么大的风暴。难怪这几千年来,云蒙大陆上的政权换了一茬又一茬,无数雄才伟略的帝王想要铲除这个威胁他们政权的势力,甚至不惜放下成见,数国联合,可是却没有一次成功过,最终不得不接受了无极宫的要求,

允许无极宫在他们的国土上建造分殿,让百姓成为他们的信徒。

只是这一场大风,就足以葬送掉无数人命,更何况,这还只是第一层。

“陛下,这场大风过去,云轻他们必然无法幸免,看来能得到云轻的人,非大王莫属了。”属下谄媚地说着。

吴景平眯了眯眼睛,心头不知为何却并没有如此笃定。

那个女人,连他苦心改造出的兽人都能一举消灭,真的会被一场风给掩埋吗?

“这场风有多长时间?”他问道。

属下的人看了看手中的字条,道:“按这上面所说,这场风可持续两个时辰,一直到入夜。”

白璇玑给他们的纸条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每个关卡机关的发动方法和持续时间。

吴景平将杯子往旁边一放,冷声道:“集结大军,风一停止,就全军合围,格杀勿论!”

下属一怔,笑道:“陛下,这场风就足够他们受的了,何需如此,以属下看,我们随便派些人去,就能把他们都杀了。”

吴景平一个目光扫过来,登时让那下属一惊。

“你以为,他们是你这种蠢材?”不屑说完,吴景平挥袖离开。

行走之间,忍不住想起一张清秀而紧定的面孔。

他见云轻的次数并不多,面对云轻的,通常都是那个傻子,但,每一次,他都是在暗中看着的。

装痴傻那么多年,见到的永远都是嫌弃,是不屑,是鄙夷,没有势力,没有任何一个人把他这个皇子放在眼中。

他本以为云轻也是同样,可是,当那个傻子按照他们的吩咐扑上去管云轻叫小媳妇的时候,他却一丝一毫的嫌弃也没有看到。

云轻有点恼,有点生气,有点无奈,可是从来没有看不起那个傻子。

换言之,从来没有看不起……他。

那个时候,他心里就有些异样了吧,所以后来,设计了那么一出戏。

在房间里,让云轻喝下含有春药的酒,不是那个傻子,是他。

他想,这个女人难得识趣,就是娶了她也没有什么不好。

可惜,功亏一篑。

如果那天夜里能够成其好事,他不会杀了云轻的。

后来,在吴国的皇宫里,那个傻子死了,他也没有想到,云轻竟真的为会他伤心,为他难过,还毫不犹豫地要为他报仇。

真是蠢女人。

那个傻子本来就是个不该存在的人,从头到尾,他才是吴景平,他才是和她有婚约的人,是她应该正眼相看,并且效忠的人。

但,在那个山谷里,他看到的是什么呢?是她眼中毫无杀意。

她对他说:你不是吴景平。

那一刻他突然怒了,凭什么他不是?明明吴景平从头到尾就是他,可在云轻的心里,吴景平却永远都是那个傻子。

就算心里有些什么涟漪,那一刻他都决定,要杀了这个女人。

他注定是要走一条天下霸业的路的,绝不会让一个女人阻了路。

就如此时,他明知无论云轻生或死,都可以达到他的目标,但他还是毫不犹豫要让云轻死。

因为活着的云轻变数太多,而死了,才没有那么大的麻烦。

狂风呼啸,一直刮了整整一个傍晚再加半个晚上。

风终于停下,月亮高高地挂在天空,照着下方黄沙莽莽。

忽然,沙堆上一动,紧接着,有人大力地掀开。

“呸……呸……”宗靖第一个跃了出来,连吐了几口都没有吐干净口中的沙子。

“这见鬼的风!”他一边诅咒着,一边把上面的洞口扩的更开一点。

下面接连又上来几个人,云轻一头一脸都是沙子,面色也有些苍白。

一只手伸过来,把她肩上披风裹紧,因为是傍晚,天气还很热,他们还没有拿厚衣服出来,所以云轻身上的衣服也很薄。

好在夜墨向来都会备着一件大氅在身上,这才没有让她冻的太厉害。他们这次也多亏了云轻的提醒,知道大风之中最容易窒息,所以先由夜墨形成一个空气屏障,然后东海子云以植物催生形成第二道防沙防线,最后宗靖又以金属做了第三道防线,更是直接避入了地下,这才躲过大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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