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山崖,不如说是两座山峰之间的巨大沟壑,而听风崖正是在这沟壑之间。
李渡看着老头,一时愣住,听风崖又是什么地方?

老头也看着眼前这一脸茫然的少年,浑浊的眼中反映着烛火光,用着对新进门弟子的惯有的善意语气道:“听风崖自西向东而成,分为南北二崖,此刻所在便是南崖,是门内的弟子居所及各种事宜办理处所,对面的北崖主要是门内弟子修习所在,演法厅即在对面。”

“若你想入南崖,便是参研门内典籍事宜;若是入了北崖,便是刀剑为伍,日益磨炼,随时便要出门去奔波。”

老头看着李渡愣住的表情,又道:“北崖的弟子多是在外拼杀,门内自然也会厚待许多。北崖弟子的修行进度也一向要比南崖快上不少。”

李渡回过神来,想了想,道:“那我便去北崖吧。”

老头满意的点点头,道:“年轻人就是应该有点斗志。”说着,取出一个储物袋递给李渡,“一应事物都在里面了。”

李渡接过储物袋,里面除了几件衣物和三枚玉简,也再无他物。李渡楞了楞,回头见带领自己来的赵方已不知何时离开了。

老头浑浊的眼中有露出惯有的善意神色,道:“你的住所安排及门中律令都在玉简中,你自己看看便是。”

李渡取出玉简查看,其中一枚玉简记着的便是律令及听风崖的辉煌过往之类,另一枚是记着门中的地理位置及个人安排,再有一枚便是修行功法。

李渡回头看看老头,见其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丝毫没有起身相送的迹象,也没有遣人相送的意思,便是作罢礼,向外面走去。

出得大厅,李渡便按着玉简所指,向着自己的住所走去。有过之前从上往下而行的经历,此刻从下往上而行,倒是好过不少。饶是如此,在纵横交织的栈道之间,李渡还是迷了路。

望着眼前这通向八个方向的岔口,李渡便是眉头紧蹙,心中烦躁不已。这玉简只记载了住所的具体方位,却不曾记载具体的路径,这栈道纵横交错,纷乱复杂,又叫人怎么分辨。

“这位师弟,能让一下吗?”后面传来声音,李渡回过头去,见是一身穿淡黄色长袍的女子,却是身材肥胖,只一个人便占满了原本两人能并肩而行的栈道。

李渡不由得便是愣住,怎会有如此肥胖之人,眼中不由得便是露出诧异的神色来,片刻间又觉不妥,收起眼神,背贴着岩壁而立。

女子想必早已习惯,并未因为李渡变化的目光有丝毫的不悦,从李渡一旁侧着身子走过。

“请留步。”李渡忽然醒悟自己迷路的事实,开口问道,“那个……请问,四十七号怎么去?”这听风崖倒是简单爽快,直接便用数字给弟子居所编号。

女子明显一愣,回头看了看这交叉纷乱的岔口,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便向李渡指了一条,即转身离去。

李渡顿了顿,见女子已是走远,才沿着女子所指的栈道走去。又路过两个岔口,迷路两次,李渡终是到得自己的住所。

看着眼前凿入山体的房屋,李渡不由得心中更是烦闷。这听风崖到时什么地方,带自己回来那人貌似住的可不是山洞啊!

按着玉简中的所记方法,李渡打开石门,待里面气味散尽,方才进去。屋内只两间房间,一位卧室,一位客厅,除了座椅床凳便也再无他物。

这听风崖究竟是什么地方,自己又为何要来这里?李渡想不出便也不再去想,能确定这确实是在那无良师叔的安排内就足够了。

李渡将屋内简单收拾一番,取出玉简中的功法查看,时间便也渐渐过去。

次日清晨,李渡早早起床,向北崖赶去。按玉简中所言,他应该去北崖的演法厅报道。

好在通往北崖的吊桥并不难找,虽是看着骇人,但过桥的人并不少。

李渡身穿着淡黄色长袍,背后背着那把黑色大刀,身旁是一同样身穿淡黄色长袍的青年,是李渡的邻居,四十六号。青年眉毛粗重,目光炯炯有神,也是北崖之人,与李渡同行。

跟在青年身后走上吊桥,尽管心中仍是忐忑,脚下却不放慢丝毫。也许这吊桥也有磨砺门内弟子心性的意图所在吧,李渡目光平视,心中抑制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吊桥由锁链贯穿南北,再铺上木板搭建而成,也只两人并肩而宽,光是看着便让人心悸。待走至中途,便开始摇摇晃晃,便似荡秋千一般,让李渡心中忐忑不已。

好歹李渡也是见过生死之人,紧紧抓着吊桥的扶栏,脚下丝毫不敢停缓,紧跟在青年人身后。

青年人回头见看了一眼,目中露出赞许的神色。要知道吊桥可是每个入门弟子必经的难关,没有胆色之人,总不免脸上变色,脚底打颤。从这少年的目光中自也能看出其心中实也不平静,但能面不改色,步伐稳健,对于这般年龄之人,着实难得。

青年人在心中将李渡归类到大有潜力一类,露出善意的笑容,道:“这桥叫做南北桥,门中私下常常谈论,若是过不得这桥,便无有资格出门历练。历来头一次便能面不改色过桥之人,必定都是大有作为之人。”

李渡心中正是忐忑,听得青年人这似是赞扬的话,只是点点头,丝毫没有开口意思。

两人在桥上走了约莫半刻钟的时间,终是到得对面。从桥上下来,李渡长出一口气,回头看一眼,尤是心有余悸。青年人微微一笑,当先向前走去。为了避免迷路的风险,李渡自然亦步亦趋。

北崖的栈道比南崖少上许多,山崖上开出的平台,也较南崖宽敞许多。两人向上而行,直至到得山顶。

其时晨光初露,漫天的霞红洒落,不远处高大的阁楼和广场上打堆的弟子脸上都被染上橙红色。

晨光中高大的阁楼便是演法厅所在了。向着阁楼走过不少,地面已是换上整齐的青色地板,阁楼前的广场上弟子正三五成堆,吵吵闹闹,还有人不时向着这边的青年人招呼,好不亲切。

青年人转过身来道:“师弟你初来,我先带你去报道。”

李渡心中也是感激,道:“多谢师兄。”

青年人微微一笑,带着李渡向那阁楼走去。山顶想是经过刻意开凿,除了这阁楼之外,便是一望无余的平地,没有任何隆起的事物,这阁楼便也显得分外高大起来。

阁楼内陈设简致,屋顶显得异常高大。地上铺着蒲团,有一个中年人正坐在门口处。青年人向着中年人鞠躬作礼,道:“见过师兄,这是新进门的弟子,李渡。”

李渡也赶紧躬身作礼。中年人露出善意的微笑,微微点头,沉吟片刻,道:“既然是你与霍师弟相熟,便与霍师弟一组吧。”

李渡还在发愣,青年人便又是躬身感谢。李渡也只好躬身感谢,随着青年人向外出去。

青年人姓霍,名为霍铭。这李渡早已知道,但那中年人话中其他的意思,李渡却是满头雾水。

好在身旁这师兄也不爱卖关子,待出得演武厅便向李渡道:“我北崖的弟子常常在外历练,门内便以小组划分,方便行事。”

李渡一愣,霍铭又道:“据说这是学自那凌霄阁的法子。小组内既能相互扶持,共同进步;小组间又有竞争,互为动力。”

李渡点点头,算是明白过来,心中赞赏之余,又不免疑惑。像是看出李渡心思,霍铭又道:“小组间的竞争俱都在限度之内,门内的律令上可是有严格的规定,师弟你可曾看过。”

李渡摇摇头,这律令他也只不过一眼扫过便不再管了,又怎会去看。霍铭微微一笑,道:“这便带你见见同组的师兄。”

同组的还有三人,两男一女,那女的却是之前见过的,正是那身材特别肥胖的女子。李渡不由得惊讶,那女子也是一愣。

另两人皆是一身淡黄色长袍,一人身材稍高,叫做周建;一人身材稍矮,矮塌鼻子,叫做吴贵。那女子叫做赵思。几人修为都是高过李渡。

霍铭向几人互相介绍之后,都是露出露出善意的目光来。相互谈论许久,待听得李渡是由张长老带回来之后,都是满脸惊讶,目光中难以掩饰着各种神色。李渡也才知那张长老是听风崖仅有的三位元婴修士之一,在门内可是地位与掌门同在的人物。更也才知,这听风崖竟是济云宗世代的对头。李渡心中更是烦乱。

这时人群忽然静了下来,李渡抬头看去,正见一穿着淡黄色长袍的老者正仙气盎然的自云头落下。

老者面庞红润饱满,下颌几缕白色胡须更是使整个人显得仙气缥缈,缓步向着这边的演法厅走来。广场上的弟子都是微低着头,面露恭敬之色。

老者走至广场正中,离着门口还有许长一段距离,手上一招便有蒲团自屋内连连飞出,错落在地上。老者微一颔首,坐在蒲团上。

待周围弟子都已坐下,老者方才扬声道:“‘妙有神光真自在,百世行法坐窠臼。’今日便讲这妙有神光之法。”

“昔年门内前辈游历云荒,自极北冰封之此,见得无上玄光,便创下这‘妙有神光’之法。此法根在无形……”

说着,老者手上灵光闪动,便见得五颜六色的光芒不断自掌间生出又幻灭,变换不止。看得一众弟子是目眩审神离,心神激荡。

李渡自是完全不知老者所云何物,更不知其口中所言什么无形纯德之类,但只看老者掌间不断变换的法术,心中也是向往不已。

老者**结束后便即离去,余下时间便是各自安排。多半弟子留在广场,或是分享所得感悟,或是切磋法术,也有少许当即离去。

……

日子如是过得几日,李渡差点以为自己就真要待在这听风崖时,门内忽然给北崖的弟子下了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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