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毅的估计丝毫不差。
发现赵家、秦家、林家还有肖家的民团出击之后,江北、江东还有海曙的暴民立刻就偃旗息鼓,除了少数枯恶不悛的首恶分子遭到击毙之外,其余的绝大多数暴民都乖乖的放下手中器械,接受民团的收押。

这些暴乱分子原本还以为,在他们遭到收押之后,将面临极其悲惨的命运,严刑拷打还是轻的,说不定还要遭受重罚!

这对于他们来说不啻于灭顶之灾,因为他们仅有的那点钱都已经被高粮价、高物价给消耗殆尽,实在拿不出钱来给自己赎身。

然而,让这些暴民感到意外的是,在把他们集中关押到江东的大教场之后,鄞江市府就没了下文,非但没有对他们严刑拷打,反而每天定时两顿稀饭,供给他们吃喝,这倒是反而减轻了他们家里的负担了。

……

此时,在鄞江市政府。

张远西正好前来向钟毅汇报工作。

张远西道:“路过大教场的时候,我看到里边收押了好多暴民,少说也有好几千人,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个暴民?”

钟毅说道:“镇压暴乱,自古以来当政者采取的都是铁腕手段!”

“你打算杀了他们?”张远西脸色大变道,“这么做可有些过了。”

“我当然不会杀了他们。”钟毅摆摆手说道,“但他们必须接受惩罚。”

说到这一顿,钟毅又道:“你不是一直在说,没有足够的民夫,鄞江新区第一期五千亩的三通一平没法及时完七吗?这几千暴民,就是派给你的免费劳役!”

“能有几千的免费劳役,这当然是好。”张远西道,“可这也不够啊。”

“先不要急。”钟毅笑道,“多则俩月,少则半个月,我就能给你找来数以十万计的免费劳役,只需要管他们吃饭就行的免费劳役!”

“是吗?”张远西兴奋的道,“那我可等着了。”

两人正说话间,周宝玉忽又匆匆进来,急声道:“市长,中央军的一一二四团突然出现在望京门外,要求进城镇压暴乱!”

“二哥,今天先说到这,我出去一下!”说完,钟毅就站起身往外走。

没多久,钟毅就带着安镇远等几人来到望京门,这时候,何文希率领的一支学生军已经隔着望京门,跟一一二四团陷入对峙,双方都已经把二四式重机枪架起来,何文希甚至还从警备炮营借来了几门迫击炮。

看着城墙根下一字摆开的六七门迫击炮,西门外大街上的一一二四团的官兵们就明显有些底气不足,家伙不如人哪!

但是一一二四团的团长却没有怂。

管德宽往前跨一步,厉声大喝道:“你们是想造反吗?竟敢拿枪炮对着中央军?!”

听到这,一一二团的官兵便立刻又稍稍恢复一些士气,是啊,老子可是中央军,还怕他们一帮民团?天底下没有这个道理啊!

何文希也毫不含糊,反唇相讥道:“不是我们想造反,是你们跑鄞江来做什么?”

“废话,你当我们愿意来鄞江啊?”管德宽没好气道,“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地方武装管不好地方,惹出乱子,然后战区长官部才让我们来平乱?”

顿了顿,接着说道:“我警告你们,赶紧把路给我让开!不然,因此造成的一切后果都由你们承担!”

“是吗?不知道能有什么后果?”

管德宽话音刚落,一个声音忽然从城门内传来。

紧接着,一个年轻英挺的身影便从城门走出来。

管德宽的目光一下落在这个年轻人身上,然后目光便微微一凝。

人的名,树的影,虽然之前从来没见过,但这并不妨碍管德宽瞬间就做出判断,从城门内走出来的这个家伙,肯定就是鄞江现任市长钟毅。

对钟毅,管德宽就不敢太过分,不管怎么说人家都是堂堂少将。

当下管德宽抬手敬礼道:“钟市长,卑职奉命率部前来鄞江平乱,还请你配合。”

“配合没有问题。”钟毅径直走到管得宽的面前,淡然道,“不过,既然管团长你是奉命行事,那么,公函呢?”

管德宽呃了一声,答道:“来得急,没顾得上拿公函。”

“那这事就有些难办了。”钟毅道,“地方跟军队上毕竟不太一样,你们一九四师的防区并不在鄞江,要是没有公函,我恐怕不能够放你们进鄞江。”

管德宽的目光便立刻开始变得阴晴不定,似乎在权衡要不要用强?

可是看看城墙外还有城墙上杀气腾腾的学生军,还有一字排开的六门迫击炮,管德宽便立刻又怂了,强攻没胜算哪!

钟毅却也不着急,只是笑吟吟看着对方。

犹豫了几分钟后,管德宽终于叫来副官,让他找地方去给师部打电话要增援。

现在的情形很明显了,单凭他们一一二四团明显不可能拿下,所以得让一一二五团尽快赶过来,不然这出戏就没法再唱了。

副官当即便找地方打电话去了。

这年代的鄞江虽没有公共电话,但是城外也有不少大户人家装了电话,所以找个地方给逍林的师部打电话并不是什么难事。

大约半个小时后,副官又急匆匆赶回来。

一回来就附着管得宽的耳畔低语了几句。

管得宽听了之后顿时脸色大变,旋即又警惕的扫了不远处的钟毅一眼,然后拉着副官走到人群后面,开始小声的交谈起来。

再然后,过了大约五分钟之后,原本聚集在望京门外的一一二四团官兵便纷纷转身,开始向后撤退,又过了不到半个小时,一一二四团的两千多名官兵便从城外撤个干干净净,除了雪地上留下无数凌乱的脚印之外,什么都没有留下。

看着这一切,钟毅的嘴角却绽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很显然,管得宽应该是发现师部已经失去联系了。

连师部都失联了,针对鄞江的这一出戏还怎么唱?没法唱了,只能就此草草收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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