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蓁本以为来得会是唐小年,没想到来的是陆邵。
她有些诧异,“陆邵你怎么会……”

“来”字还没说完,就被陆邵狠狠地瞪了一眼,秦蓁哑然,二人长这么大,陆邵还是第一次这么凶她。

陆邵脸色很难看,秦蓁想,若他能正常说话,此刻必然已经拎着自己劈头盖脸地训了。可最终,陆邵只是沉着脸在她床头坐下,直到反复确认她只是稍微伤了脑袋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秦蓁见他脸色稍微缓和了些,试探地开口:“你怎么会知道我在医院?”

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陆邵身上又“嗖嗖”地刮起一阵冷气。

秦蓁:“……”

几经询问下,秦蓁才知道,原来是陆邵前日偶然听见了陆子尘和傅恒初之间的通话这才知道自己出了事情。而他如此火大的另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得知消息要来医院看望秦蓁的时候,和唐小年一样被傅恒初以各种借口拦住了,以至于直到今日,才得以见到秦蓁。

“我早说他不是良配。”陆邵笔尖在纸面重重划过,原本一手漂亮的柳体此刻在纸上却有些草。

秦蓁蹙眉:“不关他的事,这次的事情只是意外。”

“意外能有一就会有二,没保护好你,就是他的错。”

“陆邵,你这是偏见。”

“阿蓁,我不是偏见,我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傅家现在是什么情况,你难道会不清楚?”

秦蓁闻言,眸色不由沉了沉。

不用陆邵提醒,她对傅家的状况也清楚不过,如今傅家表面的平衡都是靠着傅老在维系,但傅老身体情况不明,一旦有什么不利的消息传出,傅家内部必然会被打乱,以傅恒初一己之力,若是没人帮他的话,想要掣肘一切,很难!

陆邵仿佛知道什么般,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不到万不得已,你千万别插手!”

秦蓁凝着那行字,却没有立即应下。

没有听到她的答话,陆邵手下的劲道收紧了几分。

秦蓁视线从纸上抬起,她看向陆邵,沉声问:“陆邵,你老实跟我说,傅氏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陆邵脸色变了变后,放开了她的手。

若说刚才秦蓁只是猜测,那么这时看到陆邵的反应,几乎已经可以确认了。她突然想起,她初醒的时候,傅恒初的脸色格外得不好看,当时没有细究,如今回想起来,傅恒初多夜未眠,其一是因为她的缘故,而另一方面,大概就是因为傅氏。

想起早上傅恒初提及自己是因为他才出的祸事,秦蓁想到什么,蓦地脸色一变,她着急地看向陆邵:“陆邵,傅氏到底出了什么事,恒初他是不是有什么危险?”

陆邵拧眉,脸色有些凝重,“阿蓁,无论傅氏出什么事,都跟你无关!”

“怎会无关,他是我的丈夫!”秦蓁吼了一声,因为情绪过分激动,而牵动了脑袋上的伤口,顿时一阵巨痛从脑壳泛开,疼得她几乎掉出了眼泪。

陆邵一看不免急了,一边手忙脚乱地将她扶好后,一边比着手势道:“你先别激动!”

秦蓁咬着唇忍着疼,执拗地看着他。

到底还是陆邵先败下阵来,他叹了口气后,才撕了一张干净的纸写道:“傅氏内部是出现了争端,以傅兴宁为首的那些股东最近在给傅恒初施压,但据我所知,都被傅恒初压下了。”

秦蓁问:“还有呢?”

陆邵停顿了良久,才抿唇写道:“秦氏。”

秦蓁的瞳孔蓦地一缩,眼底骤然冷了几分:“秦氏又做什么了?”

“秦正铭多年来看起来不管世事,实际上,他早已暗中搅入傅家的争斗之中。”

“他帮的人是傅家二房?”

陆邵点了点头。

秦蓁扯了扯嘴唇,怪不得当初她想要离开傅恒初的时候,秦正铭可以如此轻易地在秦氏内部搅起风雨,而傅兴宁却熟视无睹。现在想来,或许这就是傅兴宁的手段也不一定。

当初宋静预料的并没错,秦正铭是真的念了一些父女情谊,所以在她要离开傅恒初的时候,他什么也没说鼎力相助,因为他早就预料到傅恒初一定会输。

只是,这难能的情谊此刻在秦蓁看来,却如此可笑。

脑门上的疼痛似乎并不那么厉害了,秦蓁只觉得浑身发凉。

陆邵有些担心地望着她,笔尖在纸上写道:“没事吧?”

秦蓁摇了摇头,蠕动着双唇,“我没事。陆邵,我只是在想,原来这么多年来,我根本就没有了解过秦家人,比如秦非,比如我的父亲。”

陆邵放下笔,大掌握住她微凉的手指,看向秦蓁的视线如少时般宠溺。

他一言未发,秦蓁却懂他的意思,她扯唇笑了笑,眼底却隐隐有股狠绝,“陆邵,我明白你是为了我好,可若是恒初出了事情,我不会坐视不管,即使是秦家人,我也不会放过。”

陆邵太清楚秦蓁的性格了,他阖了阖眸,重新取过纸笔,“放心吧,傅恒初不会那么轻易出事的。”

秦蓁轻轻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这么多年,傅恒初都能在傅家安然度过,丈夫有多少本事,秦蓁清楚。

陆邵不再提及这些不开心的话题,在病房坐了一会后,便让秦蓁休息了。

下午时分,唐小年例常给秦蓁做四肢按摩,按摩完才坐了没多久,一听说傅恒初马上就要到了,便急急忙忙便撤了。

傅恒初来到病房时,已近黄昏,他扫了一眼花瓶新换的花,顿时了然:“唐小姐刚来过?”

秦蓁想起好友在电话里还能怼傅恒初,但现实听到他要来如老鼠见猫逃跑的模样,不由噗嗤一笑:“嗯,听到你说要来,便火急火燎地走了。”

傅恒初冷哼:“不是我的问题,是她心虚。”

“其实,在小年的角度上,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秦蓁忍不住为好友辩解了一句。

“无论在什么角度,错了便是错了。”

秦蓁看着他冷肃的颜色,也不再争辩了,转移话题道:“对了,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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