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蓁吃饭,傅恒初坐在床头看没看完的文件,金边眼镜架在他高挺鼻梁上,增添几分儒雅气息。
夜深人静,一碗尚有余温的汤,身边有个陪伴的人,汤才如喉间便已暖至心间。

傅恒初察觉到秦蓁的目光,视线从文件上抬起,嘴角噙着笑,“看什么?”

“忽觉傅先生生得赏心悦目,不由多看两眼。”

傅恒初闻言,嘴角笑意更深了些,“可否如得了蓁蓁的眼睛?”

“入得、入得。”秦蓁乐呵呵地接话,又送了一口汤进了嘴里,不知不觉,一盅汤已经下了大半。

秦蓁将汤喝完收好碗时,傅恒初也刚好将文件看完,他摘下金边眼镜,朝秦蓁招了招手,“来看看。”

秦蓁翻着傅恒初递来的图纸,眼底微诧,“这是?”

“苏园的平面图。”傅恒初一手拥着她,另一只手指着图纸上的一处空旷处,说:“你觉得这里当婚礼的主宴会场如何?”

“婚礼?”

“嗯,这两天我让人重新画出苏园的平面图,苏园大部分时间都是空置,在那里举行婚礼,很多东西都需要提前准备。”见秦蓁发怔,傅恒初轻轻地捏着腰迹,不解地问:“怎么了?”

秦蓁摇了摇头,她只是有些讶异,不久前她随口提了一句想在苏园办婚礼,却没想到傅恒初竟是上了心,还让人重新画了苏园的平面图。她望向傅恒初指的图纸的位置,是东苑的一处草坪,她对照了一下照片,又在脑中回忆了草坪模样后,摇了摇头,“不妥,C市天气炎热,此处过于空旷,太热。冬日的话,此处阳光正盛,倒未尝不可,只是怕遇到大风天气,总归有些不舒服。”

“说得也是。”傅恒初点头赞同,又抽出一张图纸,指了另一处,“那这处呢?”

傅恒初重新指的这一处与刚才空旷的草坪相比,有蔽荫处不说,空气流通,只要稍稍布置一下,莫说婚宴,平素宴客也是极其合适的。

秦蓁只看了一眼,便点了点头,“适宜。”

傅恒初闻言,把这张图纸单独抽到一旁后,又拿出几张设计图,“再看看这些婚宴场景设计,我让人准备了西式还是中式的,你看喜欢哪个?”

“这几张都很好。”秦蓁一张张细细对比后,才说:“中式庄重,西式浪漫,各有各的出彩,如果非要我选的话,我更偏向西式,至于花的话,如果能换成蔷薇的话,再好不过。”

傅恒初沉吟片刻,从秦蓁手中抽出两张图纸叠在刚才选出的那张图纸上,“那便西式主场,中式备用。”

秦蓁又陆陆续续选出几个图案,细到卡片的图案,傅恒初都让一一挑到她满意的,期间有几处秦蓁不满意的细节,他都仔细记下,方便到时让人修改。

如此一番挑选下来,不知不觉已经过大半小时,等傅恒初把挑出来的图纸分类放好后,秦蓁才偎到他的怀里,问;“这些东西应该不是十天半月就能准备好的,你准备这些准备了多久?”

那些图案都是单独设计的,而且显然是经过傅恒初挑选甚至返工过的,不是几日的工程。

“苏园的平面图是这几天我让重新画的,至于其它的,从公布婚讯后就开始准备了。”

秦蓁一怔,傅氏公布婚讯的时候,她并没有在意过婚礼的事情,傅恒初竟然私底下准备了这么多,而且一点都没有让她察觉。

又或许,她当时根本没有正视过自己和傅恒初的婚姻。

心中说不感动是假,秦蓁在傅恒初怀里蹭了蹭,“傅恒初,如果当初你没有找到我的话,你会和我离婚吗?”

傅恒初垂眸看向她,眸色深深:“你想听实话?”

“嗯。”

“会。”

秦蓁闻言心里有些失落,但是想想也无可厚非,以傅恒初的地位,即使身体有些残缺,江城趋之若附的女人大大有之,他又何苦于执着一个声名狼藉又欺骗了他的自己?

“但我更相信我能找到你。”傅恒初看着她缓缓道,语气淡淡,但眼底有一抹不可忽视的从容与笃定。

秦蓁心底某根神经狠狠地颤动了一下,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问话有些多余,她笑了笑,迎上他的目光,“我也信。”

夜灯下,眉目淡淡的女人笑容温浅,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倔,让傅恒初不由会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与死亡濒临一线的八岁小女孩,被至亲所遗弃,却还是不服输地咬牙与死神争分夺秒,那一夜他从病历卡上瞥见秦蓁的名字,记住。

也仅仅是记住而已,如果不是数月前酒店的那场意外,这个名字还会继续在他记忆里尘封。

秦蓁不会知道,当初看到她不顾一切的模样,傅恒初心底的意外多于怒,无论时过变迁,秦蓁那倔傲的模样倒是与当初如出一辙。她拿照片威胁他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一个词叫做“恩将仇报”

给她婚姻,是想顺手拉当时走投无路一把还是处于某些私心,傅恒初想了很久都没有想通,即使此刻看着秦蓁巧笑颜兮的面容,他心中亦然没有答案。

傅恒初俯首啄了啄秦蓁的唇,“假设性的问题并没有任何意义。去洗洗,陪我再睡会。”

或许是知道秦蓁此刻并无睡意,所以用的是“陪”。

秦蓁发觉到傅恒初的措辞细节,又怎会忍心拒绝他的邀请?

秦蓁重新钻进被窝的时候,被傅恒初直接捞进怀里,傅恒初下巴抵着秦蓁的发顶,馥郁的香气钻进鼻尖,格外勾人。

温香软玉在怀,傅恒初的鼻息不自觉地有些乱,他下巴在秦蓁的脑门磨蹭了两下,哑声说:“蓁蓁,我后悔了。”

“嗯?”

“我突然发现我没那么困。”傅恒初翻了个身,将她密实地压在身下,眉目灼灼地说:“太太秀色可餐,我把持不住自己。”

“……”

傅恒初温热的吻落下,窗外磅礴的雨声,也挡不住卧室的一片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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