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初看着浑身被雨浇透的秦蓁淡淡道:“秦小姐,数次见面,你真是一次比一次更令我感到意外。”
“是吗?那你真幸运。”秦蓁说着,身子倏然一颤,直直往他身上栽去。

傅恒初愣了一瞬,但手还是眼疾手快的向前一捞,稳住了秦蓁持续往下滑的身子。

皮肤相贴时,才发现她身上竟滚烫得可怕,而她的意识已然昏迷不清。

傅恒初目光沉了沉,吩咐身后的季霖:“把她抱上车。”

季霖还没从刚才的意外中晃过神来,听到他开口,刚打算把伞递给他,俯身打算把秦蓁抱起时,却被傅恒初出声阻断。

他奇怪,却见傅恒初已经握住秦蓁的一条手臂,将她浸透的袖子缓缓卷起。

季霖看清秦蓁的手臂,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傅少,这是……”

只见秦蓁本应白皙的手臂上此刻不仅布满了过敏引起的红疹,还交错着几道紫黑色的可怖鞭痕,这些鞭痕应该还直接蔓延到二人肉眼见不到的背部。

傅恒初沉了眉,缓缓吐出两个字,“体罚。”

季吐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怎么会?秦小姐都这么大的人了……”

傅恒初一边把秦蓁的袖子放下来,一边说:“没什么不可能。我听说秦文博早年当过兵,或许是把部队那套惩罚新兵的手段搬回秦家了。”

“您的意思是这是他干的?”

傅恒初瞥了眼怀里昏迷不醒的女人,说:“不然以她的性子,你觉得谁还能动得了她?”

他记得昨天在酒店,秦蓁身上是没有这些鞭伤的,看这伤痕,应该是她回了秦家之后才落下的。

想至此,傅恒初不由蹙了蹙眉,“去查查。”

季霖愣住了,傅少这是要让他去查秦蓁的伤是怎么来的?

“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把人抱上车?”傅恒初见他杵着不动,不悦地斥道。

“哦,哦!”季霖回过神,连忙抱起秦蓁朝停在不远处的车走去。

刚把秦蓁安顿好,想回去接他时,却发现傅恒初已经自己过来了,一只手撑伞,一只手滑轮椅的缘故,他的肩角已经湿了一大片。

季霖刚扶傅恒初上车坐稳,秦蓁失去意识的身体就倒了过来,正巧砸到傅恒初的腿上。下一瞬,他的腰就被一双滚烫的手臂抱住。

傅恒初脸色一黑,说:“起来!”

秦蓁不但没起来,湿漉漉的脑袋还得寸进尺地往他怀里可怜兮兮地蹭,“好冷……”

傅恒初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但终究是没有推开她,倒是季霖见状有些担心,“傅少,秦小姐浑身都湿了,你这样抱着的话,怕是会感冒。”

“她已经发烧了,不在乎感不感冒。”傅恒初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说:“去拿两条干毛巾过来。”

季霖看着他毋庸置疑的神色,只好把那句“我是怕您会感冒”收回去,绕到车头取了两条干毛巾递给他。

傅恒初接过毛巾,“去医院。”

“不去医院……”怀里的秦蓁闻言,原本阖紧的眼睛突然睁开了一半,望着他哀求着,“不去医院好不好?”

傅恒初原本拿着毛巾给她擦头发的手一僵,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你发烧了。”

“不要去……”

“还过敏了!”

“不要去……”

秦蓁呜咽着,脑袋更是往他怀里更用力地钻,“不去医院,阿蓁疼……妈妈,不要丢下我……”

傅恒初一怔,他垂眸看了眼怀里意识不清的女人失神了良久后,才抬头朝驾驶座的季霖说:“打个电话给方铎吧。”

……

傅城酒店,深夜。

季霖看着傅恒初说:“傅少,你所料不错,秦小姐身上的伤的确是因为受了秦家的家法。听说是因为秦小姐跟创德的李盛谈合作案时,后者意图对她不轨,被她身边的那个叫陆邵的哑巴打伤进了医院,秦氏也因此失去了创德的五千万投资,秦文博恼怒成羞下动了家法。”

傅恒初闻言,嘴角扯出一条凉薄的笑意,“五千万卖孙女?秦文博这只老狐狸倒是打得好算盘,却根本没有想到他这孙女根本就不是省油的灯,偷鸡不成反倒蚀把米了。对了,那个哑巴是什么人?”

季霖摇了摇头,“不太清楚,只知道这人自从秦蓁接手秦氏就一直跟在她身边,但是基本上没有露面,只有在她遇到危险时才会出现,看起来应该是她的保镖。”

“保镖?”傅恒初拧了拧眉,却没有再说什么。

此时套间内室,方铎正好拎着医药箱走出来。

“恒初,我说报纸上说的该不会都是真的吧?你跟这秦家大小姐……”方铎一见傅恒初,不说病情果断先八卦。

大半夜让他出外诊,关系不一般啊!

傅恒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并不打算满足他的好奇心:“人怎么样?”

闻言,方铎难得沉了眉,“过敏加上淋雨伤口发炎引发高烧,烧已经退下了,没什么大碍。不过我奇怪的是,像她这种天生的过敏体质,自身应该很注意才是,怎会误吃海鲜?”

“天生的过敏体质?”

“对,不仅海鲜过敏,还有药物过敏。”

傅恒初眯眸沉思了一会后,看向方铎,“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方铎走后,傅恒初进了内室,秦蓁还昏迷不醒,但是至少不会再说胡话了。

数次见面,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么安静的模样。

傅恒初目光在秦蓁脸上扫了一圈后,最后视线落到了床头柜上。

他伸手往上面拨了拨,从中夹出一张证件类的东西递给季霖,说:“先去趟派出所,再去趟民政局,在她醒之前办妥。”

季霖瞧清他手里的东西,赫然是秦蓁的身份证。

他试探地问着:“傅少,这有点不太好吧?毕竟秦小姐还昏迷着,要不要等她醒来问下她的意见?”

傅恒初瞥了他一眼,反问:“她有说过不愿意吗?”

季霖默了,秦蓁确实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不愿意,甚至是自己贴上来的。

但是,这样不征求她的同意,会不会太简单粗暴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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