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摄影棚都慌乱了。
突如其来的意外,令大家手足无措。

跌在地上的辰末被灰尘迷了眼,反应过来想起被压在布景板下的孙南宓,快速的冲过去:“都愣在那里干嘛?来帮忙!”

闵允其还有尤小瑜跟几个工作人员跑过去推开大灯跟布景板,孙南宓满头鲜血的趴在那里,看样子已经晕过去了。

闵允其下意识的探了她的呼吸,庆幸的松了口气。他看了眼对面一脸惊恐的辰末,一把将晕倒的孙南宓抱起,也不顾衣服上是否沾了血的快步走向停车场。

尤小瑜匆匆的跟上去,掏出手机赶紧给孙昊哲打了电话。

一切发生的突然,闵允其走的也果断。

摄影棚里忽然安静了。导演半天才冷静下来,看着布景跟那排碎了一地的大灯不免有些后怕。拍摄第一天就不顺利,再加上那女孩子满头是血,似乎受了很重的伤。万一出人命.......他想到一半,就命令灯光组给个交代,想把责任撇的干净。

辰末看着他们走远,又看了看被助理扶起的黄思莹。她像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瞪着大大的眼睛委屈的哭着。

这一整天闹得他心烦,再也没有心情拍摄。不过这样的情况,今天也没办法拍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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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

时隔几天,孙南宓又回到了那个病房。

她迷糊的醒来,盯着天花板上的灯管看了好久。直至焦距校准,才后知后觉的坐了起来。回忆着之前的事,想起自己是被隔着布景板的大灯砸中,忽然头疼。

尤小瑜拿着手机从门外走进来,看着已经醒了的她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担心道:“孙小姐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孙南宓看着她,摸了摸自己被巴扎的像个粽子的头,淡淡道:“再叫我孙小姐就揍死你。”

尤小瑜听她还有精力开玩笑,松了口气,还是忍不住责备的说。“你也真是的,怎么突然冲过去了?要不是布景板挡了下,估计你就不是缝几针这么简单了。”

孙南宓靠在她放在自己身后的靠垫上,想起自己推走了站在大灯下面的辰末跟黄思莹,问道:“他们没事吧?”

“托你的福都好好的呢。”尤小瑜感慨她还记得两个人,“不过黄思莹似乎受到了惊吓,反正今天的拍摄估计是别想进行了。我刚刚给孙董事长打了电话,他正生气着呢。”

“为什么?”

“因为你是他女儿啊。”

孙南宓这才想起这尴尬的身份,觉得那老头一定会小题大做的,赶紧对尤小瑜挥了挥手:“快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我没事,让他别......”

“小宓啊!”孙南宓话都没说完,孙昊哲便打开门风风火火的冲进来,抓着她一通观察。“没事儿吧?除了头还有哪里受伤了?疼吗?要不要打针镇痛?还有哪里不舒服,快告诉爸爸。”

孙南宓本是被忽然冲进来的他吓了一跳,可见他夸张的样子,无奈道:“我没什么事。”

“我的天!”孙昊哲发现她胳膊上有几道明显的抓痕,“这是谁抓的?”

孙南宓才注意到自己胳膊上的伤,回想自己当时推开黄思莹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抓了自己,也没在意。“都是小伤。”

孙昊哲责备的瞪着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心痛的皱眉:“以后别去片场了,这么不吉利。”

“我真的没事儿。”孙南宓明显拿他没办法,有些不耐。想着转移话题,目光在病房里游走,忽然看见一件眼熟的黑色T恤挂在墙上。“这谁的衣服?”她问尤小瑜。

“啊。是闵先生的。”

“恩?”孙南宓纳闷的看着她。

“是闵先生抱着你从片场出来的,也是他开车送你来的医院,只不过他换了件病人的衣服就离开了......”

孙南宓的懵懵的眨眼,重点并不在是谁开车送她来的医院。

“他有病吗?好好的穿病号服干嘛?”

尤小瑜回想着闵允其走之前的话,一字不差的说道:“‘让电池把衣服洗好了还给我。’他是这么说的.......”

“.......”

孙南宓真想骂人。怎么她的血就脏成那样了?她无语的瘫在病床上,气的血液都不运行了。可忽然觉察到射过来的一道粉红光束。

孙昊哲一脸标准式爸爸欣慰笑,眼角的褶子都数不过来了。“允其这孩子真是关心我们小宓呢~”

孙南宓听完忽然觉得后脑勺疼,转过头去不说话。

“你说这么好的孩子去哪里找去,快点把衣服洗干净,然后打个电话约人家出来吃个饭感谢。”

“我快递给他就好了。”

“那怎么行呢,爸爸是这么教你的吗?一点诚意都没有。你说你.......”

孙南宓生无可恋的看着窗外的树叶沙沙,脑海中哼着歌,自动屏蔽了这不断的唠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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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孙南宓命令尤小瑜回家后一个人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发呆。

她回想发生在自己身上奇怪的事,毫无头绪的思考着。之所以被那奇怪的声音牵制,是因为预感到什么不对了吗?还是只是巧合?可是之前跟辰末在会议室聊天出现的幻觉又是什么.......

越想越头疼,她杵着额头倚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恍惚中觉察到门外有什么,她倏地睁开了眼,直直的望着门口。

门把转动。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白色的运动鞋。然后一个带着帽子跟口罩,将自己的脸捂得严严实实的人抱着束花走了进来。

“谁?”孙南宓的声音虽小,却算不上友好。

那人锁上门,将口罩摘了下来,又回身摘下帽子,扑了扑被压扁的头发。

“辰末?”她意外的起身,看着走过来的他。“你怎么来了?”

辰末将手里的花束递给孙南宓,“来看看你。”由于第一次送花给女孩子,他害羞的看着地面。“不知道该带些什么给你……所以……想了半天还是买了花。”

“谢谢。”笑着接过花,她看了眼手表:“都快十二点了,这么晚你还来干什么?明天不是有拍摄吗?”

“你是为了我们受的伤,怎么可能都不来探望一下。”他抬眼看着她头上的纱布,“头……还疼吗?”

“没什么的。已经没关系了。”她笑着,将花顺手插到病房的花瓶,才转身坐在沙发上。“过来坐吧。”

辰末坐在离她不远的单人沙发,还是不太习惯跟别人独处,顿时觉得有些热,干脆解开了颗牛仔衬衫的纽扣。

孙南宓看出他的不自在,笑着递给他一瓶矿泉水,问道:“经过今天的拍摄感觉怎么样?”

辰末想了想不知道怎么回答。“还是觉得很别扭。”

“我看你下午的状态很好呀,其实演戏也不算很难吧?”

他扭开矿泉水,勉强笑笑。演戏这种东西,他再也不想接触了。他忽然想起下午的事,好奇的问道:“你……是怎么发现有危险的?”

“嗯?”

“感觉你反应好快。”

孙南宓回想下午竟然隔那么远都能看见螺丝一点点松动,自己也觉得奇怪。虽然不是近视眼,但是那样细小的东西,她是怎么看见的?还有那一直牵引自己的诡异声音。

“就是突然发现大灯在摇晃,所以下意识的就冲过去了。”她温和的笑着,有所保留。

“这样啊。”辰末咬着下唇看她,诚恳道。“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估计住院的就是我了。”

“哈哈哈,这样不是更好?你就可以逃避演戏了。”她的玩笑让他放松不少,也眯起眼睛跟着笑开。

两个人笑着笑着都沉默,气氛又变得尴尬。知道辰末性格比较内向,孙南宓还是先找了话题。“你的名字是艺名吗?”

“嗯?”他愣了一下。

“辰末听起来很奇怪不是吗?”

“哈哈哈哈,公司觉得我本名没什么特点,所以就给我选了个‘辰’字。”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不知道该叫什么顺口,所以就随便起了‘辰末’这个艺名。”

“挺好的呀,”她歪头笑着。“辰末,沉默。跟你很合适啊。”

辰末本来想说什么,却突然听到手机响。掏出手机看了眼,皱眉又将手机塞回口袋。

“怎么了?”发觉他看完手机后情绪不高,孙南宓关心的问道。

他有些难以启齿的侧了下头,犹豫要不要说。

她不想他为难,大方的笑着:“没关系,我就是随便问问,我们聊点别的。”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想了想,小心的问道。“黄思莹给你打电话问候了吗?”

“黄思莹?”

她摇头。

“她……她刚刚给我打了电话,问我伤的严不严重,我说只是破了点皮而已。可是……”他说到一半观察着她的脸色,“她又给我发了很多短信……”

“给你发短信?”孙南宓听的糊涂,也不懂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辰末纠结的顺了顺头发:“我是说……我觉得她对我……”

她见他羞涩,恍然明白了什么。“你说她对你有意思?”

“啊也不是。”他摆了摆手,自己也说不清。“就是觉得……没有必要总发短信给我啊。如果担心我是不是受伤,我已经告诉她了。而且救她的是你,无论如何应该来问候你才是,为什么总缠着我?”

从初见黄思莹,孙南宓便对她没什么好感,再加上猜度她跟闵家有关系更是觉得她不简单。可是……这纠缠着辰末又是闹哪出?

她若无其事的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淡淡笑道:“或许是感觉到你的排斥,想跟你亲近一些呢?毕竟你们还要合作的呀。”

“我有排斥她吗?”

“很明显呢。”孙南宓煞有介事的说,“每次你见到她都不太自然,就连微笑都少动了好几块肌肉。”

辰末牵着一边嘴角回想,虽然没觉得自己那样做过,但是看她肯定的笑着看自己,便也不去反驳了。毕竟对方是他的心理医生。

孙南宓见他抿嘴想着什么,转移话题道:“你有什么爱好吗?除了沉默之外。”

辰末听完她的话无奈的笑了,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温和青涩。“其实我没有看起来这么闷的,跟亲近的朋友还是很玩儿的开,就是认生了点。”

“哦?”她装作思考的摸了摸下巴,“那么我到现在都没有跟你混熟,岂不是很失败?”

辰末看了她一眼,别扭侧下身:“呃......这实际是我的问题。也许......啊!”

他话说了一半,忽然被飞来的一个抱枕打断。他转头看见抓着抱枕坏笑的孙南宓,有些惊讶。

“都说打架会让人亲近,”她目光点点了他手上的抱枕,明朗的笑了。“打一架吧。”

“.......恩???”

没等他反应,她便用抱枕轻拍他的肩试探,没想到他一把将抱枕抢了过去。

“.......”

“.......”

发觉自己手里没有“武器”的孙南宓慌了,瞪着眼睛想着怎么把抱枕抢过来。可辰末盯了她头上的纱布一会儿,忽然笑了。他将抱枕都板正的放在身后,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地。

干净清爽的面庞在眼前放大,望着他晶亮的眸子和垂下的浓密睫毛,孙南宓不由怔了一会儿。直到看见他将自己的帽子拿过来戴在她头上,才回神。“恩?”

他又帮她把帽子调整了一下,觉得自己满意了才起身龇着牙笑着:“你现在还缠着纱布呢。等你好了我们再打架好了。”

“哈哈哈,我没什么的。”

“我先回去了,免得等会儿经纪人查岗。”辰末往门边走去,打开门的时候还是回过头,“帽子就送你了,出院的时候戴着吧。”

目送他离开,孙南宓将帽子拿了下来。很普通的一顶潮牌黑色棒球帽。她走去镜子前将帽子再次戴上,完全看不出头上缠着纱布。

心情不错的打量着自己,可当她目光与镜中的自己遇上,笑容却渐渐消失。

那双眼睛里隐藏的情绪是什么?

未知的过去断断续续的令人烦忧,可最终,全都消化在这熟悉又陌生的眼眸里了。

她知道,时间会给她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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