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畔和宋茯苓隔着人群对视……
宋茯苓啊。

他在不远后,将是你的新郎。

从此以后,你和他,福和祸都要同享同当。

记得,不能只享福。

这里没有退路,别惦记离婚。

陆畔啊。

她在不远后,将是你的新娘。

她是你岳父哭哭啼啼、花样百出才下定决心,托付到你手上。不能她老了不美了,你就不稀罕她了,倒要更宠爱几分,记住没?

礼毕。

几十万响的鞭炮声再次响起。

宋茯苓隔着人群对陆畔笑了。

陆畔也隔着人群,露出长这么大最傻的一次笑容。

心终于踏实。

圣旨中有一句话: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别说黄龙本地,就是京城,就是天下各城池,府衙门口,各城门都有任务要张贴:

煜亲王被指婚。

未婚妻黄龙知府宋福生之女茯苓。

这不嘛,这边才礼毕,黄龙府衙的衙役们就在满脸笑容张贴布告。

宋福生脚踩鞭炮碎屑,头上也有,带领小婿陆畔,对各方来者表示感谢。

感谢赞礼官柳将军。

黄龙和京城不同,京城大官多,盛事也多。

而黄龙一般情况下,没什么太大的盛事,最高级别的官员就是二品,还是武官。

这柳将军,一个武将做赞礼官,说句不好听的,像抓猪羔子似的,拿他来顶位置,真有点儿现上轿现扎耳朵眼的架势。

宋福生带领陆畔,又感谢一路从京城奔波而来的礼官们,带小定礼来的诸位官员们,押运一路,辛苦了。

感谢黄龙同僚,连下面各县知县,凡是听到消息的,能及时赶来的,都携家属来观礼。

宋福生作为上级,不能对下属们抱拳。

他只能双手合十,象征性的比划一下,对下属官员队伍们致谢。

更感谢百姓。

宋福生和陆畔一边引领官员们上车。

车队早已经准备好了,礼毕要安排饭,去饭店。

家里指定是安顿不下这么多人的。

秦主簿和顺子他们都张罗的冒汗了。

翁婿俩一边对热情的百姓们挥手。

“恭喜知府大人,贺喜知府大人。”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宋福生在上马车前,举着右手挥了挥,很是接地气的回应百姓们:“嗳嗳,同喜同喜。”

而今儿,老百姓可不白观礼,不白对知府大人道声恭喜。

马老太这面被搀扶着,在上车前,一挥戴金戒指的手。

一排排小厮丫鬟们,着装喜庆,成群结队,端着喜饽饽走向观礼百姓。

今日的喜饽饽,不全是马老太糕糕兴兴店出产的圆胖子点红点和彩色甜甜圈。

还有黄龙城几家传统点心店的喜糕点。

从得到信儿,陆畔是带圣旨来的,柳夫人那面又向马老太确认礼官正向这面赶路,两日后就到达,老太太就包下了全城点心店两日里能做多少就做多少的喜饽饽。

要说,马老太这人豁达。

那几家老手艺点心铺子的掌柜,可不止是全冲知府大人和王爷的面子,想将今日的所有喜饽饽免单。

还有一半是想冲马老太免单,心中是存着一份敬重的。

这源于马老太,太恭人,黄龙知府的母亲,那是只要她想,她就能恶性竞争。

但在他们战战兢兢,打算将黄龙城主动让给马老太,将点心铺子搬家搬到别处做买卖时,马老太第一次出现在食品行业、餐点商会上,就公开表示:

同行们,不要多想,无需多虑。

咱们是相互依撑的关系。

没有你们的传统点心,就显不出来我这里的蛋糕它是稀罕物。

没有我这里制出的稀罕物,老百姓也不会去惦记你们那老手艺。到何时都要承认,有一大部分人,人家就爱吃你们做的那一口。

所以说,我们要做的是,紧紧团结在以宋知府为中心,他多方位发展我们地方特色,吸引外地来的商队就会越来越多,商队回去路上吃啥,对不对?就得买点心。

百姓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到时百姓也舍得吃。我这里贵,到你们那里买点给娃解解馋,这自然而然的,我们的买卖都会好。

而且我这里有短板,不便于远道运输,点心存久会坏。

我建议,倒是你们那传统点心要用心研究制作,要向京城老字号点心铺多学习,制出有我们黄龙独特的味道,口口相传,争取我们黄龙的点心也天下闻名。

要相信,这天下,可不是只有皇城根脚下才卖好东西的。

这才是她老太太要的,双赢,眼光放远一些。

我们互相补足,都不要做那井底之蛙,不要只看头顶那一片天。

我们要跟紧知府大人的脚步,向前,向前。

就那天,马老太在发表这一番讲话时,仅凭自己发言,就得到商会太多男人打心眼里的尊重。

过后,马老太:真有意思,她是差钱的人吗?

她差。

她也差儿子的好口碑。

从上至下,哪家大户家里有大事小情不得象征性定她的糕点?不以定到知府家生产的点心为荣?她单子接的不要太手软。

在不影响她吃肉情况下,要让别人喝口汤的,要给儿子打下好口碑,又不费什么事。

当然了,今日的喜饽饽,老太太没让免单,她都给了钱。

一码是一码。

你们想免,我们还嫌弃不吉利呢。

你们可以等成亲再多随礼嘛,她绝不客气。

饭庄,满景楼。

完了,老板犯愁,要面临坐不下的情况,八十桌宴席满员了。

惹的秦主簿,急赤白脸直和饭庄掌柜瞪眼。

饭庄东家和掌柜的满头大汗,这不赖他们,初定,秦大人您还说六十桌就够用呢。

“长廊亭榭都用上,快,支桌子。”

反正天暖和,只能这么办了。

而此时,陆畔跟在宋福生左右,宋福生是站在宾客中,和这个喝酒,和那个喝酒,顺子捧着酒壶跟着。

宋福生满脸笑容。

那笑容灿烂的,不像在家看见陆畔这么不行、那么不中,在外面,他笑的像娶儿媳妇。

对女婿,表现出从心里往外的高兴啊,满意啊。

“岳父,您少喝些,我来吧。”

“对,你来,哈哈,瞧我这女婿,”宋福生对满桌宾客大笑道。

好些官员:“……”唉,只剩羡慕了,并且还得主动站起身弯腰说,不敢。

胆肥了,让王爷敬酒。

宋福生喝的满脸通红时,还特意喊罗判官:“老罗?”

然后冲他姑爷方向点点下巴,意思是,你看我女婿是谁。高不成低不就吗?

罗判官喝的也不少,给老罗治的没法没法的,心想:大人,你心眼也太小了,那事儿就不能翻篇了吗?

宋福生畅快的大笑起来。

楼上女宾那面,马老太也在对满桌老太太,各府的老夫人,挥动着戴金戒指的手,笑的满脸褶子说:“同喜,同喜。”

钱佩英那面夫人桌,听着那些人发自肺腑的羡慕,更是笑声不断。

毕竟这面还有许多姑娘们,挨排给她行礼,打听茯苓,邀请茯苓,听那意思,还想去她家和茯苓玩。

那宋茯苓呢。

她在家呢,这种场合不能来,二丫那种未婚的都能去,她却不能出现。

不过,陆畔有给她点一桌子吃的,提前给送来了。

她正一边吃着十六道菜,细嚼慢咽,一边在桌下翘着脚丫,欣赏堆了一地的聘礼,手边还摆几颗金银纽扣。

这古代,连扣子都能当聘礼嗳?

订婚宴,直吃到月圆,一辆又一辆车浩浩荡荡离开。

但是接近尾声时,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全家人都回来了,宋福生和陆畔却没回来。

茯苓傻眼:“我爹呢。”

你爹啊,他喝多了,非拽着陆畔要去饮马河边走走,嚷嚷要吹东南西北风。

结果他哪有走路啊,喝的里倒歪斜的,走五步倒退三步。

只看,河边,顺子命亲卫军戒严了。

要不然这俩人形象太稀奇,一个王爷,一位知府,会引起百姓们饭桌话题的。

月圆照耀下,河边只有两个人的身影。

陆畔在背着他岳父溜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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