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
这回,连宋福生都忍不住了,指着桌上十几二十样早点,又冷食热食。

只鸡蛋就有好几种做法。

就差鸡蛋羹鸡蛋酱鸡蛋焖子全端上来:

“你们少爷,平日里也吃这么多样式吗?如若不是,下回不必如此。”

卢管家面不改色回道,平日里,少爷是如此的。

好嘛,还自作多情了,这可真是大少爷,并不是为特意招待才如此麻烦。

宋福生示意宋富贵、四壮、铁头,“那多吃一些,吃饱饱的,不吃完浪费。”

坐在宋福生一旁的钱佩英,就想起女儿以前和她唠嗑说过的话,娘,陆畔一顿饭指定十多个菜。还真照那话来了。

与此同时,国公府的老夫人也在吃早点。

当着国公爷的面前,问今日胖丫会去哪里玩啊?

听闻今日会去庙里拜神,点了下头。

所以说,国公爷心里是门清的。

他啥都知晓。

比如,眼下宋福生等几十位举人,正住在皇上赏给孙儿的别院。

比如,孙儿想求娶宋家女。

也正因为心里门清。

前一阵,相爷还两次替孙儿推掉了皇上热心肠的指婚。

一次在年前,一次是孙儿出征前,就是没有回府说。

像是今儿就是契机,可以顺嘴提一句。

老夫人放下汤勺,攥着宋茯苓相中却没敢花三百五十两银钱买的菩提珠,没错,在她手里呢。

老夫人打算揉弄揉弄,姑娘家年纪轻,怕压不住,供在佛前,回头再给。

略显疑惑:新提拔上来的大学士家的长孙女,怎么一点儿消息也没听说?

“就皇上和我提了一嘴,我就给回了,外面怎么会听说。”

老夫人给予肯定,做的好。

她不是很欣赏那位孟大人。

听说,孟府规矩极多。

皇帝是不是觉得她的孙儿是方正性情,所以应和规规矩矩的闺秀才匹配?

“孟大人是这次的主考官?”

陆丞相已经站起身,准备要走,闻言点头,皇上也是才定下的。

最初本不想让孟大人挑大梁。

但是,今年有许多同僚要回避,因为这是误了多年的科举,各府族中或近亲或旁支总是有进场的。

像是他的老亲家,珉瑞的外祖,这次就由于先头珉瑞和丁坚下场而早早退出,不能参与主考。

——

宋福生一行人到达魁星岩底时,这里已经人山人海,叫卖声不断。

抬眼一望,高高的石阶上,满是背影。

“花样挑,鞋样挑嘞。”

十几位小妇人看到钱佩英和宋茯苓等女眷露面,急忙叫卖。

这些小妇人专卖花样子,筐里放着十多个大纸架子,上面有一沓剪纸,说白了就是卖创意。

女眷们相中花样买下剪纸,回头照着花样在衣袖上、鞋面上、肚兜、枕巾绣图案。

有卖冰碗的,上面淋着存了一年腌制的杨梅酱,再淋点蜂蜜。

有卖冻梨冻苹果的,有那货郎用大盆装水,将冻的很硬实的苹果和梨放水盆里缓着霜,缓到半软不硬切开,叫卖着:“您尝尝,极为解渴。”

确实有好些人买,凉快,山太高。

山底下还有沏茶的铺子,旁边卖花生瓜子的,卖草帽草鞋的,停车给喂骡子喂马牲畜料的。

让宋茯苓稀奇的是,手巾把行。

给咱洗一块凉快的帕子,用小二的凉水,这就三文钱。

当然也会卖帕子,一块小帕布三十文。

米寿站在山下,戴着锦缎的小凉帽,“太黑了,多亏咱们准备的足。”

宋富贵、四壮和高铁头身上,一人一个大双肩包,小全子等几名护卫肩挎包袱,里面是各种各样的小零嘴。

用钱佩英在心里吐槽的话就是:哪是拜神啊,孩子们像是要去开运动会。

举人们指着挑夫,纷纷喊茯苓和米寿他们,“侄女,来,坐轿。”争着抢着要给交轿夫钱。

只光溜溜竹子座,俩人抬的轿子是一趟六十文。

四人抬轿,上面弄个遮阳的,是一钱银。

宋茯苓拒绝了伯伯们的好意,还说出“这也太贵了”的话。

杨明远这面都要交银钱了,回头看茯苓。

啥?

贵?

他就不明白了,这时候又会过日子了,你能爬上去吗?一直娇滴滴。没办法,退而求其次,喊米寿去坐轿。

米寿说:“谢谢,我也不坐,就这山,我爬它跟玩似的。”

宋福生也对招呼坐轿的其他举人们摆手,别喊啦,也别抢着花钱。

我们逃过荒。

而且家后门有山,爬这真跟玩似的。倒是对那轿夫信不着,一路爬高,再歪歪拧柠给闺女和米寿掉下去。

我们家孩子可少,哪个都是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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