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系好的家政明天应该就会来报道了,”她用没什么波澜起伏的嗓音低低凉凉的陈述,“我的病也好了七八成,你回学校上课去吧,不用再来特意照顾我了。”
邢星静默片刻,弱弱的道,“我问问哥。”

邢婳,“……我的事情什么时候需要他的同意了?”

邢星叹了口气,“因为你从来就没有能完全自理的时候啊,姐,脱离了监护人你就会生活得很糟糕。”

虽然她的监护人……就算不比她小,也逃不出是差不了几岁的同辈。

………………

在邢深的脑回路里,就算是个孩子你也能多早独立,就趁早滚出去自立,何况邢大小姐这位病娇已经是个二十四岁,结过两次婚的巨婴了。

她自己的生活的自己的要求,他当然懒得多加反驳,于是随她去了。

拖拖拉拉的又养了足足一个月,邢婳的身体终于算是恢复得差不多了。

令邢星忧心忡忡的是,这一个月,她统共出门的次数,满打满算大概……三次左右?

养病期间她就一如孤独的少女时代,一本书接着一本书的翻,除非是无聊或者有毒到让她皱眉的内容,其他一概不挑类型风格甚至水平,又回到了那种单纯打发时间的状态。

后来病好了,她生活里的内容终于丰富了点,画画——国画,油画,素描,也没什么章法,或者特别的爱好,单纯的看心情决定,或者心情都不看,就一念决定。

以及,她一直不怎么喜欢但坚持了好几年的,漫画。

邢星进入大四后渐渐的忙了起来,没那么多时间经常去看她,过了半个月左右邢深某天猝不及防的接到霍司承的电话。

电话里先是诡异的死寂了十秒钟,那男人开腔,“她怎么样了?”

邢深心想那又不是她闺女,他年年月月日日的盯着她过的怎么样,当即漫不经心的回,“应该不错吧,我听邢星说她又开始更新她那被无数粉丝翘首以盼的破漫画了,你连这都不知道,是不是心血来潮才去想起这么个人?”

那边波澜不惊的回,“她画的太多了。”

“什么意思?”

“比她之前更新的速度快了一倍。”

邢深默。

他当然明白霍司承话里的意思。

邢婳是一个很懒的人,他曾经看过网上吐槽她更新的帖子,她最敬业勤劳的日子……算一算大概是她在英国过的比较穷苦的时候,再没什么比穷更能让一个人上进了。

后来跟霍司承结婚,她就懒了很多——严格来说也不是懒,只是那段时间她分出了许多的时间跟心力在婚姻跟自家老公甚至是其他相关的一些事情上。

那一两年里,她的速度慢了很多,但基本稳定。

漫画这种东西看起来容易,但不论画画还是创作,都是极其耗费心神。

而邢婳本身其实并不特别热爱,她花太多的时间在这上面……并不是件,乐观的事情。

邢深说,“我上次见她的时候除了有点宅其他还挺正常的……我会定时去看她,”顿了顿,他似笑非笑的道,“放心,你淡忘她之前,她大概不会让自己出什么事情来引起你的注意,破坏你的新生活的。”

………………

过了两三天,邢深工作经过金地雅居的附近,托腮盘算了下后心虚的发现他有差不多半个月没跟他这倒霉妹妹见面了。

而她又懒得进行任何“无事”的联系。

索性在十字路口打了方向盘。

公寓干净,冷清,整齐——当然,这是家政的功劳。

他摁了两下门铃以示到来,然后熟门熟路的按密码进去了。

草草找了一圈,在客厅的阳台外发现了她。

下午四点左右,阳光开始被染上暖橘色,光线落在江面,波光粼粼,有种凉暖又孤寂的静谧。

客厅外的阳台上立着巨大的画板,画板后的女人穿着奶咖色的毛衣,衣袖高高挽起,下身的宽松的浅蓝色破洞牛仔裤,正背对着他熟练的调着颜料。

画上正是半幅江景。

风轻轻吹起她仍旧是蜂蜜茶色的短发。

是这寒风给了他什么错觉吗,为什么她的身影看起来单薄过了头?

“妹妹,”邢深由衷的问,“你不冷吗?”

如果不是他的错觉,她手上的肌肤已经冻得青紫了。

“啊……好像有点。”

“那你为什么穿件这么薄的毛衣呢?”

“中午坐在这里的时候挺暖和的,给我拿件厚实点的披肩来吧。”

邢深沉默了一会儿,叹气。

等到衣服递到她的面前,她才终于扔了画笔,边穿衣服边随口问,“找我有事?”

他终于能正面打量了番她的脸,“你继续更新你的漫画了?”

“嗯,我发现随便画画收入就不错,懒的再找新的赚钱营生了。”

“你最近很缺钱?”

“不缺,供得起吃住,养得起给我做饭打扫的家政。”

“听邢星说你最近更新得特别勤快。”

邢婳穿好披肩,莫名的看了他一眼,“有问题?”

“只是好奇,你那么懒的一个人。”

她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因为时间很多,闲啊。”

“妹妹。”

他婉转的问,“你照镜子吗?”

她靠在椅背上,“为什么不,我又不丑。”

“那你会偶尔称一下体重吗?”

邢婳懒洋洋的回,“称体重是觉得自己胖的女人们爱干的事情,我没有必要啊。”

天都要被她聊死。

邢深放弃挣扎,单刀直入,“我目测你现在,40kg不到。”

“又白又瘦不是很好吗。”

沉默半响后,邢深扶了扶眼镜,让镜片的反光遮住他眼底的神色,自然得寻常的音调裹住了本来有的小心翼翼,“你还记得……邢夫人生日那天,你为什么会掉游泳池吗?”

邢婳抬眼跟他对视,“不是我那聒噪又烦人的二婶吗?”

“你连你二叔都废了,怎么随随便便被你二婶推下游泳池了。”

啊?

仍然白皙,但已经从标准的鹅蛋脸进化成瓜子脸的脸蛋上有了些茫然的神色,她蹙眉道,“她偷袭我?”

不然还能怎样呢。

她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偷袭掉游泳池了,可能邢家的风水就注定跟她不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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