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温软的触觉点醒他的神经,霍司承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唇已经印上了她的脸颊,眼睛暗暗一闪,很快离开。
眸下纤细的眼睫毛细微的颤了颤,呼吸也有较之更细微的小小变化。

霍司承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清晨初醒的嗓音很沉哑,“醒了就起床。”

女人一动不动,像是根本没醒。

他坐起身,连带着被子都掀开了大半,但仍然侧身俯首低着头缓缓淡淡的道,“邢小婳,你已经睡满八个小时了,起来,睡太多伤脑。”

她动了动,却并不是睁开眼睛起来,而是转过了昨晚睡着睡着就翻了过来的身体,重新背对着他,并且还往床边有意无意的挪了两寸。

霍司承看着她,有一会儿没出声,面无表情的思考是“纵容”她耍脾气继续装睡,还是强行把她挖起来带她下去吃早餐。

思考持续不到半分钟就有了结果,他俯下身扳过她的肩膀将她翻了过来,然后低头覆上她的唇,吮吻了会儿后,就贴着她的唇瓣阴森森的道,“男人早上的欲望很旺,你信不信我再来一回?”

她睁开眼,“我要继续睡。”

“我说了,睡太多伤脑。”

邢婳的嗓子也嘶哑了,可能是昨晚哭叫得厉害的后遗症,“我本来就脑子不好。”

“所以更不能伤,不然真的变智障。”

“……”

她是真的不解,“你非让我起来干什么,平常你也不管我什么时候起,我想睡个懒觉碍着你了吗,还是你就是存心想跟我过不去?”

霍司承眼神又暗了几分,语调却变淡了,“要么起,要么做,我这个总裁晚一两个小时去公司,也没人敢诟病,你自己选。”

他脸色不见冷峻,但温淡得如一汪凉水,让人丝毫都捉摸不透。

她看着他,眼泪瞬间蓄满了眼眶,一眨再眨,却又奇异的始终不曾落下,只咬了咬牙,起身坐了起来,扭头转身,捡起昨晚被男人随手仍在床头的浴巾裹住自己,便赤脚下了地。

嘶……

真是撕心裂肺的疼,让她原本逼回去的泪又一下就猝不及防的再度涌了出来,又只能狠狠的咬住下唇,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女人动不动就哭那都不算什么,想哭哭不出,或者想哭却要强行忍着,才他妈最是境地悲凉。

邢婳其实也不想搞成这样,更不是爱逞强赌气的性子,可这种时候是真的没法再继续扮弱了。

她终于明白了华栩栩那脚落地就脸色煞白疼到脸都要扭曲的感觉了。

都是被禽兽糟蹋一场,华栩栩能走,她也可以,脑子里这么想着,邢婳扯着痛觉神经都一步跨出去,脚没能落地,不到半步就歪着身子往旁边倒。

惊诧之下,她条件反射就想抓住什么东西,哪怕她身边其实什么都没有,但这也不过是人的本能反应——

慌乱之下,她抓住了一只手臂,跟着还没站稳,就被拦腰横抱了起来。

霍司承抱着她,转身放回到了床褥上。

邢婳裹着她的浴巾,不等抬头,头顶就响起男人的声音,“有这么疼?”

她别过脸,也没力气发怒或者其他什么,只用嘶哑的声带淡淡道,“嗯,疼。”

她没抬头去看他,所以也不见霍司承脸上的表情。

反正不看也知道,懊恼悔恨这种情绪在他脸上是看不到的,他从来都没有过。

霍司承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就出去了。

邢婳抿着唇,说是委屈到不再委屈,可察觉此,心头还是重重的刺痛了下。

她觉得到了这种时候,他即便是再哄着她那也没有意义。

可他真的置之不理,她才发现,原来即便是这样,她也仍旧盼着他能哄哄她。

闭上眼,邢婳倒头又睡了下去,扯过被子随意再盖在身上。

估计,得有一两天下不了床。

过了不知道多久,卧室的门再度被推开了。

脚步声近,她仍然不肯睁眼。

被子从她身上掀开,让她没想到的是,男人的手又伸到了她的身上,将那唯一的浴巾也直接扯掉了——

邢婳蓦然睁开眼,神经都抖了一下,“你干什么?!”

霍司承无意间看到,她红了一片的眼眶里竟然闪过一抹恐惧。

他一顿,但也不过片刻,“穿衣服。”

邢婳看了眼他手上的衣服,自然很快明白他刚才是去拿衣服去了。

她接过男人正要亲手给他穿的衣服,低头自顾的穿起来。

霍司承给她拿的是高领的薄毛衣。

上半身好穿,下面就……

邢婳咬牙又抽气,都没法硬套上去。

霍司承皱眉看着她几乎扭到一起的五官,大概也没想到人会给他弄成这样,见她态度又是很容易读懂的抗拒,语气不好的沉声道,“你平常不是最喜欢撒娇,痛成这样,你存心跟自己过不去?”

邢婳没理他。

跟个冷脸嘴毒的男人撒娇那叫厚脸皮心理素质强,跟个虐待自己的男人撒娇,缺心眼都不是这么缺的,那得是纯智障。

这种极度排斥极度怨恨的情绪下,她连当着男人穿衣服的羞耻心都没了,小裤子被她硬穿上后,一张脸都没血色了。

霍司承看她这样,眉头皱得更加厉害,连下颌都绷紧了。

邢婳这个女人,有时很难让人分清,她究竟是坚韧还是脆弱。

坚韧的时候比他见过的所有女人都面不改色,冷漠不屑。

脆弱的时候撒起娇来跟华栩栩那个天生撒娇王比都不遑多让,哪怕是她失忆前,也是如此。

大概只是……视情况而自行决定吧。

觉得跟前的人会心疼她,她就一副脆弱的掉地上能摔成碎片的玻璃样。

觉得孤立无援的时候,就缩回去她百忍成钢的硬壳里去了。

直到她依赖他,却又在这时才突然发现,她有多依赖他。

包括昨晚,大概是不愿扫他兴的迁就,又或许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女人其实不该任由一个不够爱她的男人那么为所欲为,她其实应该是清楚的。

他也知道,她其实都清楚这些。

邢婳拿起最后的裙子要穿上,但手腕已经被更有力的手指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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