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自偷偷进别人的地方,尤其是已经被明令禁止不准进的地方,本身就是件不对的事情,现在还被逮了个正着,邢婳自惭形秽到了极致。
霍司承转身往外走,扔下两个字,“出来。”

邢婳抬头,看到的只有他的背影,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其他的,抬脚就要跟上,突然又想起从自己手里飞出去的书,连忙走了两步捡起来塞回原处,推成整齐的一条线后,才急急忙忙的小跑着出去。

霍司承已经回到了他自己的书房里,她进去时,点烟的打火机上火焰正好消失,他坐在椅子里,吸了一口烟,才掀起眼皮看向她。

待烟雾散尽,男人将打火机随手一扔,“我让你办的事,办好了吗?”

说起这个,本就羞愧的邢婳更抬不起头了,“我问过了……哥哥说不行。”

霍司承抽着烟,表情看不出喜怒,“他说什么了。”

“说我失忆了……没有权力修改协定的内容,他还说……”邢婳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脸,声音也越来越低,“如果你要在我没恢复记忆的时候跟我离婚,要……净户出身才行。”

男人没说话,静静抽着烟,只从喉咙里发出短促而情绪不明的笑声。

邢婳受不了这压抑逼仄的沉默气氛,鼓起勇气抬起头,“不过我……想了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你按照协定的内容……跟我离婚……办完离婚手续后……我,我可以马上把那些东西……都还给你。”

霍司承这回是真的笑了,嘲笑,“你觉得我会信你?”

“我觉得你……可以信我。”

“……”

男人淡淡的道,“信你我不如信条狗。”

邢婳听了这话心里还是不舒服的,不过她还是闷声顶了一句,“狗本来就是比人可信的。”

“……”

他像是已经懒得跟她动火发脾气,“你自己说,怎么解决?”

邢婳双手紧扣,十指绞得紧紧的,呐呐道,“我……我也没有办法,你难道指望我啊。”

你难道指望我啊。

我无知所以我无赖。

霍司承要给她气笑了,他把明明灭灭的烟头指向她,“那东西是你逼我签的,内容是你跟你的好哥哥捣鼓出来的,是谁说自己跟以前不一样了,连自己留下的烂摊子都收拾不好,你还想赎罪,还想重新做人?”

她软软糯糯的提议,“要不然……想想办法,看我能不能恢复记忆?”

男人冷笑,“要不然,你去马路中间再被车撞一下,看能不能恢复?”

邢婳,“……”

“作恶时什么都干得出来,现在让你做点好事儿,你就想都想不出来,邢婳,我看你想做好人,只能去重新投个胎。”

她低眉顺眼,默默的顶嘴,“我已经去鬼门关走了一圈,是阎王爷不收。”

“你多去走几圈,看他收不收。”

“……”

邢婳的手指绞来绞去,突然就想起了上午时邢深跟她说的那些话,突然抬起了头,期期艾艾的道,“那要不然,你……你不要跟我离婚了,反正我失忆了,你也说了我变得跟以前不同……你就把我当成另一个人,你不喜欢的的地方我会改改,咱们磨合磨合,一辈子说不定……很快就过去了。”

霍司承点了点烟头,让烟灰落在烟灰缸里,“你到底是顶着多厚的脸皮,才能说出这么厚颜无耻的话?”

眼见着男人的脸色越来越冷,眼睛里的嘲意也聚集得越来越浓稠,她怏怏的道,“你要……实在是不喜欢我的话,哪天遇见了你喜欢的姑娘,你跟她在一起,我也是没意见的,反正我也没本事把你怎么样。”

“言责,哪天我遇见了我喜欢的姑娘,得让她委屈的当个见不得光的小三,而你这个罪魁祸首,要占着霍太太这个位置到死?”

“又不是我愿意的,难道我乐意一辈子顶着个有名无实的霍太太名头吗?你娶不了你喜欢的姑娘,那我也没办法再嫁人,你让我想办法,我已经想了,先转移财产再离婚,你又不信我会把你的财产还给你,你觉得我失忆前作恶多端,我就不讨厌了吗?这样失败又孤家寡人的人生,这样一堆堆无从下手的烂摊子,你自己也说了,我蠢得很,只能想出这么一两个蠢办法,既然你聪明,那你就想几个聪明的法子出来啊,我们各自解脱!”

霍司承看着她越说越红的眼圈,本来面无表情的脸在听到最后一句时,徒然眯长了眼睛,好笑的道,“解脱?你以为全天下有几个男人敢要你,你还解脱,你解脱什么?”

“你讨厌我不想看到我,难道我就喜欢被你讨厌吗?”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人会无缘无故来讨厌你,你以为别人闲得慌就想盯着你来讨厌?”

邢婳咬住了唇,很用力,过了好一会儿后,她才用低了好几度的声音道,“你不用一遍遍的提醒我,我知道我自己活得很失败,这件事情我想不出其他办法了,如果你有的话我可以配合你,你骂死我也没有用……还有,我偷偷去宋小姐书房的事情你要教训我的话别忘记了,免得待会儿又逮着我骂一顿,现在一次性骂完吧。”

霍司承,“……”

男人怒极反笑,“你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是吧?”

“反正什么都是我的错,逼你签协议是我的错,把协定弄得滴水不漏是我的错,偷进别人的书房更是我的错,被骂也是我活该,我就算是头活着的猪,又有什么脸怕开水烫。”

“……”

霍司承没骂她的心思了,盯着她那张低着的脸,最后只吐出言简意赅的四个字,“你给我滚。”

“你确定你不骂了吗?”

“滚。”

“哦。”

她从主卧出来时就没鞋子,这会儿也是赤着脚的,转过身踩过已经换了的地毯,满身沮丧的走了出去。

…………

十分钟后,随便换了身衣服的霍司承下楼吃晚餐。

晚餐其实早就备好了,幸好夏天关系也不大,霍司承看了眼对面摆好的碗筷跟空着的位置,不耐烦的朝童妈道,“上去问问她,白吃白喝是不是也要三请四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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