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我的衣服,笨手笨脚的,扯坏了可怎么办?”
“不会的不会的,我仔细一些,”飞廉说着,更是殷勤的跟她抢夺起手里的那件衣服来,没想到双方手上都用了力气,那件湿淋淋的衣裙就这么“嘶啦”一声,一分为二了。

死一样的寂静。

阿萝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飞廉心虚极了,赶紧就扔开了手中的那一半衣裙。只听“吧嗒”一声,那衣裙就这么掉在了满是尘屑的院子里。

“我……我不是有意的……”飞廉从来没有感觉自己的语言如此苍白过。特别是看着小辣椒一语不发的盯着地面的时候,他心里更是忐忑。

咽了口口水,飞廉朝她走近了些。无意间竟然一脚踩在了那地上的半截衣服上,那衣服顿时脏的不能再脏了。

“吧嗒”一声,飞廉听到了,有水滴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吧嗒”又是一声,飞廉忍不住抬头,却发现天上并没有下雨。

“走开。”阿萝的声音有些奇怪,并不像平日那么凶,反而沙哑不少。

“我会赔给你的。这衣服我会赔给你的,你别生气。”飞廉一急,伸手就想去拉对方的衣角。没料到对方却蹲下了身子,推开了他的脚。将那脏兮兮的、湿漉漉、已经撕烂了的旧衣服抱在了怀里。

飞廉低头,恰巧阿萝也抬起了头,一双水汪汪的、会说话似得大眼睛就这么望进了飞廉的眼里。飞廉浑身一震,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揪紧了一般……阿萝的眼里竟然闪烁着泪光。

“你赔?你赔得起吗?这是我阿爹给我买的!”阿萝咬着一口银牙,眼中的泪水要落不落,就这么望着他,却让飞廉胆战心惊。

比起平日里脾气火爆、凶巴巴的阿萝,他更加害怕眼前这个要哭不哭的阿萝。

“我……我不是故意的……”平日的油嘴滑舌不知道都去了哪儿,此刻的飞廉翻来覆去只会说这么一句话,心里还虚的不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刚才就是故意的,他气这小辣椒不理自己,想来撩拨一番。可小辣椒却理都不理他,于是他故意撕碎了那件衣裙,想让小辣椒生气。

没料到,这一气却把小辣椒给气哭了。

“我就不该救你!早在你砸碎我家屋顶的时候,我就应该把你扔出去!”阿萝咬着唇,许久才愤愤的说了这么一句。

飞廉还没说些什么呢,他身后的那些小村姑们一听这话不乐意了。纷纷像是护犊子的老母鸡一样,上前一步叫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就你那洗的看不出颜色的破衣裳,比我们飞廉大哥的命还金贵吗?”

“就是!也不看看她那样,克死了父母,还成天这么凶,活该嫁不出去!”

“就是就是!母老虎,嫁不出去!”

听着那些少女们这么袒护自己,飞廉本应该开心的。可是他却笑不出来,刚刚阿萝的那如泣如诉的一眼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此刻看着她被这些小村姑言语攻击,他心里却有些发酸,比自己被骂了还难受。

“我再嫁不出去也比你们好!一个个成天不做事,只会跑到我家院子里勾搭男人!”阿萝像是一只战斗力十足的小狮子,把脏兮兮的衣服往飞廉怀里一塞,便开始回击了:

“阿杏,我前几日可听说你爹猎了头獐子,想要晒成肉干,年夜的时候再吃呢。怎么今天就巴巴的给他送来了?一点都不心疼啊?你爹要知道了,还不得气死!”阿萝一边说着,一边挨个儿掀开了少女们放在地上的篮子,一个个瞧过去。

“还有你!桂花!你这酒是从哪儿来的?莫不是偷偷挖了你阿爹埋在院子里,快要五年的女儿红?”阿萝笑的邪恶,

“你说,我要是告诉你阿爹,你会怎么样?”

那少女被吓得浑身一哆嗦,看着阿萝凶神恶煞的模样,看了飞廉一眼,转身拔腿就跑。剩下几个少女看着这情景,想着阿萝平日的凶悍样,都忍不住后退几步,齐齐拔腿便跑。

“咯咯咯……”看着那群少女吓得像个鹌鹑,没命狂奔的模样,阿萝忍不住笑弯了腰,一双本来盛着泪水的大眼睛满是笑意,这让偷偷在一旁观察她的飞廉心里松了口气。

“阿萝……”他扯了扯阿萝的一根麻花辫,想要示好。

没想到迎接他的却是对方的一个暴栗,“你这个大混蛋!竟然敢撕碎我的衣服!你知不知道那是我阿爹给我买的,你知不知道我最喜欢那一件!你这个只会勾搭小姑娘的登徒子!小白脸!”

阿萝越骂越起劲,小脸气的红扑扑的,恨不得把眼前这个笨蛋狠狠揍一顿。

飞廉本来还能接受这些话的,可听到最后一句他却不淡定了,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的脸,手指有些颤颤巍巍:“你说谁?我?小白脸?!”

“不是你还能有谁!整日疯言疯语的说自己是神仙,身上连一文钱都没有,既不会耕田,又不会锄地,连篮子都编不好,只会利用皮相勾搭小姑娘,你不是小白脸还是什么?”阿萝夺过飞廉手中的脏衣服,愤愤的踩了他一脚。

“嗷呜——”飞廉疼的抱脚痛呼,咬牙切齿道:“皮相好又不是我的错,她们自己愿意给我送东西,难道我还要拒绝不成?”

“皮相好?”阿萝扬起小脑袋,嘲笑道:“一个大男人,皮相这么好能做什么?我阿爹说了,男子的皮相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心眼要好,不沾花惹草,踏实能干!而你呢?成日什么都不会,惯会沾花惹草,甚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有什么好得意的!哼!”说完阿萝扬起下巴就往屋里走去了。留下飞廉抓狂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气愤不已。

是夜。

一道白色的人影凭空出现在了这座偏僻的山村小院里。

而此刻,正熟睡的飞廉突然睁开双眼,利落的翻身下床,打开了房门,朝那道白影走去。

只见那白影面上带着一个普通的银色面具,气质脱俗出尘,皎洁如月。飞廉忍不住熟络的调侃道:

“故人相见,还带着这面具做什么?”

那人轻笑一声,伸出一双骨骼分明的修长大手,轻轻将面具摘去。只见面具下,是一张十分平凡的路人相貌。轮皮相甚至远不及飞廉分毫。可他站在飞廉对面,竟然毫不逊色,甚至气质更胜一筹。

“莫不是玩的乐不思蜀了?连天宫都不愿回。”

飞廉潇洒一笑,懒洋洋的躺在小院树下的一张厚实的青石板上,像浑身没有骨头似得。

“我这不是借着养伤之际,想要多体验体验凡人的生活吗?”

“我看,体验是假,入世是真。”那男子调侃一句,“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飞廉上神,也会被小小的大鹏精偷袭。身上的伤势可好全了?”

“哼!莲老酒,别成天埋汰我,也不想想我现在这德行,究竟是为了谁。”他说了一句,又忍不住面露嫌弃道:

“为了追个女人,面上的面具一层接一层。还故意弄成这幅丑样子,我也是服了你。”

“不过是一副皮相,我既然决定要重新追求她,便深信她不会在意我的容貌。”

“哼,一个两个都说的这么高洁,是,你们都不在乎皮相,就我在乎,就我爱美人,行了吧!”飞廉想到下午被阿萝吐槽的那句话,心里越发愤愤不平。

“这又是怎么了?生什么闷气?”

“我才没生气。我好得很。”不过是个凡人女子。我就不信,我堂堂飞廉上神迷不倒她!

白衣男子摇头低笑一声,还是无奈道:“本以为你身陷囹圄,我才匆匆赶来。没想到你倒怡然自得。也罢,我还要去看看她现在如何,这就走了。你就好好体验你的凡间生活吧。”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便消失不见。

飞廉见此情景,气的直跺脚,忍不住咬牙切齿的低声咒道:

“臭孟莲!竟然当真说不管我就不管我!为了一个女人就不顾兄弟情谊!我代表上神们集体鄙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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