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派小六去琉球……”夜摇光突然似乎明白了温亭湛派陆永恬去琉球的用意。
“盗走和氏璧。”温亭湛轻轻的说出五个字,而后又补充道,“有痕迹的盗走。”

和氏璧被他们的人盗走,可段拓却执意要战,琉球的人会明白,这一仗他们不想打也得打,任他们如何委曲求全,也都不过是枉然。但凡有一点血性,琉球的人都会认为元朝的人欺人太甚,他们会全力以赴。

“你在成全段拓促成这一战。”夜色之中,风撩起夜摇光的长发,她侧首看向温亭湛。

“嗯,不过段拓这一仗毫无胜算。”温亭湛唇角轻轻扬起。

“阿湛……”夜摇光欲言又止,最后叹息之声消失在夜风之中。

“摇摇不用担心,我不会为了自个儿,而做出出卖朝廷之举。”温亭湛握着夜摇光的手,轻轻的捏着她的指尖,“段拓他急功近利,只当琉球弹丸之地,朝廷给他的水师战舰又充足,所以他没有一点居安思危的心思,他忘了一句话,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

顿了顿,温亭湛的手指向大海之外:“摇摇,琉球之后还有一个倭国。他们之间的距离,比琉球于我们的距离更近,当年我去琉球就发现他们暗中有往来,这一战琉球必然会求助倭国。唇亡齿寒,倭国心里也明白,再收到琉球许下的利益,他们没有道理不相助。”

夜摇光也想起,当初她潜入琉球岛,也遇到了会忍术的人。

“太祖陛下曾言,倭国是个心腹大患,一日不除,便是我们卧榻之侧的一条毒蛇,随时会恨咬我们一口。”温亭湛的目光放的很远,“四年前我让仲尧凡派人潜入倭国,他们传回来的消息,让我对太祖陛下的深谋远虑心服不已。”

夜摇光的唇角一扯,太祖是蝴蝶翅膀,和她一样来自同一个地方,就不可能不知道倭国对他们的伤害,会留下这样的遗命在夜摇光的预料之中。她想到如果上天再给这位太祖陛下一百年,只怕他要把所有日后会给华夏造成伤害的小国,趁着他们还没有成气候之前,将之一一诛灭。

“阿湛,你想完成太祖陛下的遗愿?”夜摇光问道。

“不,我并不喜欢杀伐。”被夜摇光所感染,温亭湛的观念其实变化很大,“而我一己之力能够所为有限,在其位谋其政,待到我将士睿的储君培养出来,我就可以功成身退。我只想尽我所能,造福天下苍生。”

至于开疆扩土这样的大事情,日后他将帝王教出来,要不要做就看他自己的意愿。可在他涉足朝政的时候,他不希望出现任何有力的威胁因子。

对琉球,他一直在布局,但他并非为了自己的功劳,而是源自于含幽。含幽的陨落,在密若族到现在都认为是董渊追上去。两个渡劫期同归于尽罢了,可纸包不住火,这是一个潜在的巨大危险。

当年云夫人给温亭湛留下了很深的阴影,他不想日后再爆发一个能够让他们生离死别的隐患。所以,琉球注定要灭亡,只有将琉球掌握在手中,他才能够更好的随时掌握密若族的动向。

“阿湛,我是不是总是让你不省心。”夜摇光长翘的睫毛颤了颤。

明明他们之间在力量上他差她很远,明明他们之间,她比他大,还是两世为人,可他总是在为她操心。

“摇摇,同样的话我不想说两遍。”温亭湛将夜摇光揽入怀中,下巴搁在她的头上,冷风之中嗅着她的发香,“不为摇摇操心,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

这世间,人活着都在操心,为着不同的人不同的事不同的目的,而费心思量,试问一个人若是没有了该执着之物,该为之忧心之物,那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你不也在为我操心么?”侧首在夜摇光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爱,不存在大小和高低。他的衣食住行,哪一样离开得了她呢?不能因为他动的是大局,而夜摇光忙碌的是生活琐事,就认为彼此之间有了差距。都是一样的一心为着对方,一样在尽自己所能让彼此更幸福。

“阿湛,我们回去吧,我困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困了就睡吧,我背你。”温亭湛松开她,转身背对着她微微蹲下身。

夜摇光也不客气,跳上温亭湛的背部,双手圈着他的脖子,将她的头靠在他温暖厚实的背上,在他微微的颠簸之中,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女人的幸福来自于男人的宠爱。这个男人,小时候是父亲,长大了是丈夫,老了是儿子,虽然前者夜摇光没有享受到。后者也还是一个未知数,可她觉得有温亭湛这个丈夫,其他的都可以不要。

难得和夜摇光有这样温馨的相处,温亭湛没有放慢脚步,但也没有刻意加快脚步,尤其是她均匀的呼吸声从耳畔传来。

夜色下,他微微偏头看向夜摇光,唇角如厚云之中一抹弧度的弯月扬起,泛着淡淡的光芒。

“摇摇,你一定不知道,将你背在我的背上,就是背着我的全部。”

他的声音清润,低低的被风吹散,消失在深冬的寒夜之中,却让冷冽的冬日变得温暖。

夜摇光一觉睡得很美,等她醒来之后,发现腰身被一双手臂紧紧的圈着,侧首就看到睡得安详的温亭湛,他的容颜是一种极致的美,让空腹的夜摇光觉着秀色可餐。但她却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轻轻的侧身,单手撑着脑袋,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

看着他细长卷翘的睫毛犹如蝶翼般在眼下投下扇形的阴影,看着他比上了唇脂的女子还明艳的双唇,在晨光之中,投射了一丁点光,诱人的好似果冻,他的鼻子刀削一般直挺,刚阳之气顿显。细长平直浓黑仿佛精心剪裁的剑眉,透出成熟稳重之气。

他的美,一点没有女气,也不咄咄逼人,精致得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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