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怎么样,欢欢?”杨立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关心问道。
刘欢欢躺在由车椅子改装成的卧床上,气色十分苍白,光秃秃的脑袋显得特别圆。原本好看的脸蛋,此时也是光秃秃的,没有睫毛、没有眉毛,嘴唇也没有血色。双眼无神,有些虚焦。

说话声音有气无力:“还没死掉。”

“年纪轻轻不要随便说死,好好活下去,会有变好的一天。”

“杨老师,这话你自己相信吗?”

杨立民呵呵一笑:“怎么不相信,你看,老师我现在不是好起来了,眉毛长出来了,指甲也发芽了,还有牙齿,牙龈痒痒的,肯定是要长新牙齿。最重要是的,老师以前是地中海,现在你看看这板寸多精神。”

说着,他还摸了一把自己脑袋上短短的新茬头发,三毫米不到的长度,跟钢针一样直挺挺。

动作很滑稽,刘欢欢却没笑:“我说的不是个人,我说的是外面的世界,困在这里,我们迟早都要死。”

“怎么会,辐射维持不了多久,相信老师。”

“即便我相信又有什么用。”她转过头去,看着车窗外缤纷色彩的极光,虚焦的眼神略显迷离,“就算辐射散开,你最亲近的人,全都去了另外一个世界,那么你活着还有什么值得留恋?”

“可以开始新生活,欢欢,老师的亲人也……虽然没看见,但我知道……老师不也挺过来了吗。现在老师每天锻炼身体,调整心态,就等着辐射散开后,重新开始新的生活。真的,不难的。”

刘欢欢没有接这个话题,生硬的转折:“大黄怎么样了?”

“又蹦又跳,好的不能再好了。”

“有超能力了吗?”

“没有,至少看不出来有,我觉得这个超能力,应该是刚接触辐射时的变异,咱们这里,只有乐乐和大壮具有超能力。徐淮虽然也有超能力,但他太特殊了,人的灵魂转移到汽车上,我到现在都接受不了。”

“挺好的,我挺羡慕的,可以自由的奔跑。”

杨立民看着话题聊不下去了,便起身:“行了,你好好养病,我跟菲姐说声,让她给你煮碗稀饭。”

下了刘欢欢养病的商务车,杨立民抬手遮眼,看了看愈发高大的银杏树。

原本这棵变异的银杏树,支撑起的绿圈,笼罩了大约一栋楼的面积,现在几乎扩张到一个足球场大小。尤其是白银果成熟后的几天,银杏树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现在已经比合肥最高的大楼还要高了。

树干几个人合抱都抱不过来。

让他不禁感慨:“真大啊。”

正感慨时,树上有动静,是大学生孙世明。孙世明特别喜欢爬树,银杏树他每天都要爬上去,待个两小时,才下来。

这会刚从树上下来。

杨立民拉住他:“世明合肥情况怎么样了?”

“杨老师,还是老样子,鼓楼、万达、东站、滨湖、大洋这几个地方的绿圈都很正常,然后我们周围只有少量的丧尸活动,没有大举入侵的迹象。”受制于光线的问题,从绿圈里往外看,并不能看太远。

鼓楼大厦、包河万达、汽车东站、冰湖新区、大洋店这几个地方,都有绿圈,但距离太远,只能看个朦朦胧胧,并不知道那边有没有人类幸存者。

畏惧于闪波的威力,幸存者们并不敢离开树岛太久,也就没有进行过交流。

“其他地方有幸存者活动的痕迹吗?”

“看不到啊杨老师,你自己爬上树就知道了,根本看不远的,到处都是闪波和炫光,天色又暗淡,超过一公里距离,路面上完全看不清楚的。”

“嗯,知道了。”

杨立民摇摇头,不再问。

找到负责做饭的菲姐,道:“你晚上跟欢欢煮碗稀饭,我看她恢复了不少,晚上吃稀的对身体有好处。”

“我晓得。”菲姐年纪四五十,此时也是短短的板寸头,不过她并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形象,大概是上年纪了,心态不一样。

交代完,杨立民在树岛转了一圈。

面积扩大后,很多汽车都被圈在内,每个幸存者都分配到一辆车子,当自己的临时房车。他也有自己的房车,正准备回去,路过一辆房车时,发现房车在微微震动。好奇心驱使,他靠近了这辆房车。

房车是蒯玉辉的,透过车窗的缝隙,可以看到蒯玉辉正压着一个女人,在做活塞运动。

“这女的是张凤梅吧,他两什么时候搞到一块了……不对呀,蒯玉辉已经恢复性功能了?”杨立民很是惊讶。

幸存者们已经进入圣贤模式很长时间,至少他自己这段时间,从未起立过。

没想到蒯玉辉已经恢复,重振男人雄风,而且张凤梅也恢复正常,不然两人不会勾搭在一块。

车子震动没一会,便安静下来,杨立民也悄悄离开。

回到自己的房车,掏出一个本子,将今天的所见所闻,记录成日记。

“7月3日,天气如常。刘欢欢身体渐愈,想法仍然纠结,三枚白银果造成的副作用,十分巨大。银杏树已经百米高,树岛大如足球场,但内部聚居地十分混乱,李成刚思想松懈,幸存者已无干劲。”

“大巴车、大卡车改造项目,进展缓慢,断断续续。有几人,每日打扑克,赌注为打脸、打屁股等等,不堪入目。”

“乐乐、大壮无人教导,我只能让他们苦练超能力。乐乐已经200N级别,大壮3分钟。徐淮完成五菱宏光S改造,我观他有离开打算,或许我该找李成刚,劝他带大家离开树岛。”

“搏一搏命,好过就此懈怠。”

“大黄身体健康,我身体健康,牙龈发痒,即将长牙……”

刚刚写完日记,便听到一阵剧烈的刹车声,杨立民打开车窗,便看到一辆顶着牛角、铁笼子一样的怪异车子,稳稳停在树岛中央停车场。

“徐淮回来了。”

杨立民准备去问问他,在外面溜达一圈,有什么感觉。还没等他走下房车,徐淮的大喇叭已经响彻整个树岛。

“来不及解释了,所有人,赶紧收拾东西,准备逃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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