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缺炼制的药池,改良自魔族的淬体筑基,是一种相当霸道的逆转之法。
第一日只不过是温度稍高,随着时间的推移,药池药力的增加,对人体意志力的考验更是会越来越强。

淬骨。

煅筋。

其痛苦可想而知。

如果能坚持三十天,那些天牢中的一般酷刑,也就如同小儿科了。

当然,对于叶缺来说,药力对人体的冲击是可以忽略不计的,他的心门雪山与灵海比常人大了不知多少倍,他哪里会怕药力过猛,很多时候都是嫌弃药力不够的。

钱书笑两人通过药池的帮助,再加上叶缺又为钱书画炼制了一炉聚气淬体丹,两方加成,直接就开始冲击先天之境。

叶缺则是不断的积累体内天元厚度,待时机一到直破后天,他不缺境界的顿悟,他缺的只是天元的数量。

对于叶缺来说,水到了必然就是渠成。

春去夏来。

饱受春雨浸润的草木,终于开始焕发生机,越鸟的窝巢已被晒干,体态越发轻盈。

钱府的丫鬟小厮们也终于熬过了让他们永生难忘,寝食难安的一个月。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们的生活完全被打乱,白日里除了干活就是不断的挑水,数百人的钱府,几乎所有的仆人都轮了好几遍。

若是仅仅挑水,到也没什么,不外呼累一些,做下人,哪里有不吃苦的。

可自从那翠竹小苑被改造之后,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能听到钱书笑或者钱书画的惨叫声,而且是那种发自肺腑的痛苦惨叫。

有时候都能喊的声嘶力竭,也不知道是受了多大的苦,遭了多大的罪。

以前这两位主子,最多折腾一会儿也就偃旗息鼓了,这次可好,整整一个月,一刻都没停,就连晚上都不闲着。

老爷跟夫人也就坚持了两天,就搬出了钱府,说是要外出访友,还不是眼不见心静,耳不听心不烦吗。

据丫鬟们说,足足一个月,她们就没见叶缺三个人睡过觉,日夜浸泡在那药池中,就连进食都不曾离开。

每日早晚两次,都会有大批量的药材运进翠竹小苑,然后被叶缺添加到鼎炉内。

当最后几株四尾牛花被扔进鼎炉中时,翠竹小苑上空的水雾达到了顶峰,浓稠不化,远远望去犹如仙境。

此时,烈阳高照。

正北方向的水池,忽然升腾起一朵水雾莲花,随后一束光穿透雾气直射莲花花蕊。

钱书笑深吸一口气,吐纳如虹。

第二十九日正午,钱书笑修大道心经入先天。

当日,午夜子时,月明星稀。

正西方向的水池,悄然幻化出一轮明月,水雾明月映衬着星空,美轮美奂。

钱书画猛地睁开眼,五指翻飞,荧光四射。

第三十日子时,钱书画修素女心经入先天。

至于叶缺,几日前便已经突破了先天,进入了后天之境,没有引起什么异象,或许对于天书来说,星耀之前皆入门,一视同仁。

不过,天书的第二页,到是可以修炼了。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首行悬空十个大字。

十字真言后,目光所及,一条杂草丛生的羊肠窄道,窄道上空悬浮着无数个形态复杂的玄文,字字饱含深意。

天书第二页,以自强述天地,天地自然的运动,刚强劲健。相应地,君子处事,也应像天一样,自我力求进步,刚毅坚卓,发奋图强,不可懒惰成性。大地吸收阳光滋润万物,君子应增厚美德,以身作则,方可贯通万物之灵。

“以自强之心,挥刀伐木,砍出一条通灵之路!”

入后天之境,叶缺体内的天元已经从最初的蚕丝细线,变为了一条金色蟒蛇。金色蟒蛇游走于心门雪山灵海,飞快的吞噬着叶缺吸收进体内的一切灵力。

时间来到第三十日的正午,翠竹小苑空中的水雾终于开始缓慢的消散,中央鼎炉内也不再往外流淌紫色浓液,三座药池的药力逐渐减弱,温度也骤然下降。

拨开云雾见青天。

三人几乎在同一时刻起身,相互观望。

凝神半响,钱书笑与钱书画直接走出水池,对着叶缺,躬身行礼,表情庄严肃穆。

不入修行,不知深浅,此时此刻的两人,才真正明白,叶缺带给他们的是何等机缘。自己之前所看到的,根本就不是真实的,天地的模样原来是如此的玄妙浩瀚。

与翠竹小苑仅仅一墙之隔的钱氏祠堂,一位满头白发的老爷子背靠着躺椅,嘴角含笑,在他的身后,站着同样一位老人,如果有钱家的下人在此,一定会恭敬的跪地叩拜。

因为躺椅上的老人是钱家的老太爷,身后站的是钱氏大管家。

传说,钱氏在盛唐,一共八千五百七十二家店铺,事无巨细,全都装在大管家的心里。

“恭喜老爷,大小姐跟二公子,双双入先天,咱家恐怕是要出两位小仙师喽。”大管家笑眯眯的跟老太爷说道。

“笑儿跟书画都是有大福报的人,这也算是他俩的机缘。”老爷子轻声道,“我钱家世代为商,是该转转运了。”

捋了捋自己的花白胡子,老爷子吩咐道,“从明天开始,钱家所有店铺,舍粥一月,舍银从本家出,就算是还愿了。”

“老爷,这事儿我亲自去办。”

“成,去吧。”

祠堂大门开了一条缝又关上,钱老太爷悠悠的躺在藤椅上,怡然自乐,嘴中念念有词,“祖宗保佑,愿我钱氏子孙,世代得贵人相助,永生安康。”

依然是人醉去酒楼,依然是三个人。

只不过这次的桌子上,仅摆了一壶杏花酒,四个下酒小菜。

“叶哥,这大道心经真是玄妙,我以前算是白活了,现在看这整个天地都大不相同,一呼一吸,妙不可言。”钱书笑把玩着手中酒杯,轻轻一转,杯中酒水逆流而上,自动流向他的嘴中。

叶缺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反而是钱书画,鄙视了自己弟弟一眼,念力微动,那刚到嘴边的酒水,忽然就散柱成花,整个溅到钱书笑脸上。

“姐!干嘛呢!”

“没干嘛,就是见不得你臭显摆。”说着钱书画一把揪住钱书笑的耳朵,“刚刚修行就开始忘乎所以,就你这样,还想着斩妖除魔?不怕被吃了吗?”

“谁敢!”钱书笑一脸的不服气。

说到这儿,钱书笑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

“叶哥,给你看样东西。”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枚黑木令牌,“之前跟你说的建宗立派的事情,有眉目了。”

“大理寺、宗人府跟裁决司的审批已经全部搞定,就等您一句话,咱们就可以创立宗门了。”

“创立宗门?”叶缺一愣,“什么宗门?”

“天门!”

“我想的名字,够气派吧。”

“你们不知道,就为这两个字,我可是花了三千两银子。”钱书笑得意的说道,但是看着叶缺疑惑的表情,又解释了一遍,“之前不是跟您说过吗,洛阳城内的所有修行者都要进行报备,您说自己没有宗门,现在这不是有了吗。”

“这枚黑木便是门主令牌,咱们天门的门主就是您。”

“非您莫属!”

看着钱书笑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叶缺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天门有几人?”

钱书笑尴尬的笑了笑。

伸出手指比了一个二,想了想又加了一根手指,比了一个三。

“三个人!”钱书画差点笑喷,“你这宗门可真够庞大的,说说,都谁啊,缺心眼吗,脑子被门挤了?”

钱书笑低着头先是指了指自己,然后指了指叶缺,最后把手指向了自己的姐姐钱书画。

“我?我怎么不知道!”

“反正裁决司的备案记录上,我就写了咱们三个人,叶缺是门主,咱俩是第一第二长老。”钱书笑一拍桌子,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身为洛阳城的纨绔风流公子哥儿,自从见识了叶缺的玄妙手段,他就迷恋上了修行,原本还以为叶缺会是什么青丘宗门的天才弟子,可叶缺自己说的,一人即宗门。

没有宗门就没有宗门吧。

自己开宗立派也不错,反正需要宗门传授的功法,有叶缺就足够了。

随手夹一口小菜,叶缺望了望窗外,“我让你问的事情,问了吗?最近一个月洛阳城有没有什么离奇的事情发生?既然裁决司都开始让修行者备案,那就说明他们已经察觉到了妖族入侵。”

“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到了。”

“问了,问了,怎么可能不问。”

钱书笑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说着还向左右望了望,似乎生怕别人偷听一样。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你们猜这个月都发生了些什么。”

“匪夷所思!”

“三月初七,你俩被袭击的隔天,夜氏坊左巷第三个宅子,一家八口,一夜之间就被灭了满门,全身滴血不剩,就留了八张人皮。三月初十,喜鹊桥上,一对情侣放飞孔明灯时,被桥下溪水中的鱼怪,一口吞了头颅。三月十三,庆王府大火连天,一夜死了四十七人,却连凶手的影子都找不到,跟见了鬼一样……”

“没人管吗?”

听钱书笑说了足足一刻钟,叶缺眉头紧皱。

“怎么可能!死了这么多人,无论如何都要给大家一个交代!就在昨日,玄武台上还斩首了三十三头妖兽,绿色的妖血,一个时辰都没有清洗干净,恶臭连天。”钱书笑声情并茂,还学着捂了捂鼻子。

“朝廷抓的?”

“一部分是,另一部分都是修真界各大宗门抓的。据管家说,也就一个月时间,单单咱们洛阳城,就成立了不下三十个修真界的宗门据点。这还是明面上的,像那绝剑山庄不是很早就归了蜀山吗,类似情况,比比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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