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人不打脸,诛人不诛心。
叶缺的一番话犹如利剑一般,从在场所有宾客的胸口穿心而过,而且你还无力反驳。

说再多都没用,反正你们谁也没有出去跟狡蜥死磕,甚至连迈出大门的勇气都没有。叶缺敢站在所有人面前说,那是因为他的箭已经射杀了几十头狡蜥,他有这个资格。

话语权是靠实力去争取的。

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宾客群中蔓延。

难受吗?有一些。

羞愧吗?也有一些。

更多的还是丢人,丢脸,丢面子!

这群人在洛阳城是什么?非富即贵!哪里受过这番羞辱。

林媚儿没有,叶云海更没有!

“少在这里站着说话不腰疼,拿一把破弓就了不起吗?有本事你也出去跟妖兽面对面的厮杀,一个乡下来的村夫,你懂什么?我告诉你,刚才被你杀死的人是德月楼的老板,根本不是什么半只脚踏进先天境的修行者,你这是蓄意谋杀,回到洛阳城我会如实上报大理寺,你就等着蹲天牢吧。”

叶云海说话的声音不小,但是脚下却没有往前走一步。

“说的对,有本事你现在就出去,面对面的跟妖兽厮杀,要不然就闭上你的臭嘴。”林媚儿语气蔑视的说道,同样的,她也没有往前走一步。

“就是,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你算老几?”又有人喊道。

“咯吱,咯吱!”

伴随着宾客们的喊声,甲板上传来一阵异响。

十几条腰身粗的触手攀上了船头,一大群血色的尸鸟破空而至,除了狡蜥,龙船上终于出现了其他妖兽。

“哼哼。”

叶缺用鼻子哼了两声,不屑的看着这群宾客,“果然是一群垃圾啊,只会站在这里动嘴皮子,连往前走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你们想看我跟妖兽正面厮杀?”

“如你们所愿。”

将手中的鸾巢递给钱书笑,叶缺一步一步的就走向龙船甲板,他右手背在身后,左手微抬,掌心处是一个圆形的锦盒,那是春秋子母十三剑的剑匣。

叶缺抬脚迈过船楼大厅的门槛,嘴中念念有词,“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定分止争!”

“春秋诸子十三家,止争在前。”

话终,将德月楼老板一箭穿心后,一直悬停在大厅中的那把小剑,剑柄一转,剑身绷直,剑尖直指一头最靠近大厅的狡蜥,青芒闪,狡蜥亡。

“人之性恶,其善者伪,天行有常,人性有恶,性恶随后。”

剑匣圆心微转,一柄红色的玲珑小剑,跳入空中,轻微凝滞后,朝一头刚刚爬上甲板的狡蜥而去。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叶缺右手从背后抽出,自剑匣上一抹,伸出食指中指,朝虚空中轻轻一弹,“有道,刍狗。”

两柄蓝色的小剑随风而去,乘风而回,远处两头狡蜥轰然倒地。

“周之梦为蝶?蝶之梦为周?梦蝶!”

“天地无全功,圣人无全能,万物无全用。天瑞!”

“杀人者死,伤人者刑。墨钜!”

三剑齐出,甲板上已见不到狡蜥的踪影。

叶缺未做停留,又在空中连弹四指,“名辨、无常、讷慎、五行。”

剑舞凌空,龙船上方的血色尸鸟,尽数而亡,匣中已去十一剑。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

最后从剑匣中飞出的是两柄乳白色的小剑,子剑取义,母剑成仁。

剑出,浩然气至!

一剑腾空,斩断了甲板上的十九条触手,一剑入水,斩断了触手尽头的那个丑陋头颅。

“止争、性恶、有道、刍狗、梦蝶、天瑞、墨钜、名辨、无常、讷慎、五行、取义、成仁!”

春秋子母十三剑,十三剑出,龙船甲板上的妖兽尽数而亡,无一幸免。

龙船大厅中,刚才还一脸鄙视,怒目张狂的林媚儿,此时吓得脸色发白。刚才还振振有词,宣称要将叶缺送到天牢的叶云海,瞪大眼眸,眉头紧皱,插在衣袖中的双手,手心里满是汗珠。刚才还阴阳怪气的质问叶缺的宾客更是面面相觑,很多人在这一刻都屏住了呼吸,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世间怎会有这般神奇的功法!

世间怎会有这般精绝的飞剑!

所有人都随着叶缺的手指,目睹了妖兽被斩杀的全过程,回身望着停在他身前的十三道小剑,望着他左手中那个诡异莫测的锦盒,心里全都想着,“这还是人吗?”

“那尘寰阁的冷无心,号称后天之境,也就能与十数头狡蜥相争,不分伯仲。眼前这个被喊做是将军府的私生子,乡下来的穷小子,一出手怎么就全数斩杀了妖兽?这妖兽是纸糊的吗?”

“这不科学啊!”

别说是这些不认识叶缺的人,就算是有些心理准备的钱书笑,这时候也是惊掉了下巴。在他心中,叶缺原本就是很厉害很厉害的高手,好几层楼高的高手,他想过叶缺能解决眼前的危机,能化险为夷,可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方式。

“摧枯拉朽!”

“不讲道理!”

这是钱书笑唯一能想出来的形容。

站在甲板跟大厅的交界处,叶缺转过身,嘴角微微一笑,“现在,有谁还敢说我没有资格?”

“有谁还想看我与妖兽正面厮杀?”

“有谁愿随我一起斩妖除魔?”

三个问句,三把直戳人心的利剑,大厅里只剩下沉默,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一秒、两秒、三秒,呼吸声越来越重,有些宾客们的眼睛已经开始变红,甚至有些人的胸口都开始变得滚烫,前所未有的滚烫。

叶缺的话就像是一把火焰,扔进大厅中,将所有人的内心全部点燃。

将胆怯、懦弱、恐惧、自私、狭隘这些负面的情绪全部烧毁,只剩下热血,满腔的热血。

忽然。

人群中,一名身穿华服的女子慢慢走了出来。

只见她一手撩起腿前的长衣,挥剑斩断,然后将身侧的零碎服饰扎到腰间,齐腰的长发一拢,三下两下盘到脑后,“人死如灯灭,左右不过碗口大的伤疤,难道还真让这些畜生们在咱的地盘上如此嚣张!亏你们这些人还是大老爷们儿,连拼命都不敢,说的话跟放屁一样,我都替你们丢人!”

“洛阳城,裁决司,碟部暗使白鱼,愿随先生斩妖除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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