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寒垂眸看着被握住的手。
她的手指白白嫩嫩,每个指甲都被修剪得干干净净,上面没有染豆蔻,指甲表面泛着健康的淡粉色,看起来就跟她这个人一样,干净又可爱,让人一看到就觉得喜欢。

被这样一双手握着,洛清寒感觉心里那些不舒服的情绪消散了许多。

他顺着对方的话头往下说。

“太后平日里闲着没事就爱侍弄些花花草草,你可以送些花草给她老人家,不一定是名贵品种,只要是好看的就行。”

萧兮兮:“这个简单,咱们后院就种了不少花花草草,回头我拔几株给她老人家送去。”

洛清寒想起后院那些菜,脸上的神情一言难尽。

“虽然不要求是名贵品种,但你也不能摘几颗菜送去给太后吧?”

萧兮兮:“您想什么呢?妾身就算再怎么不靠谱,也不可能送菜给太后。妾身打算送向日葵,那花开起来很好看,而且向日葵向阳而生,寓意着太阳,听起来就很大气,配得上太后的逼格。”

洛清寒想了下,觉得她的话也有道理,便颔首应道。

“那就用向日葵当贺礼吧。”

夜里。

洛清寒又听到了那熟悉的喊声。

“小寒……”

他睁开眼睛,发现四周一片漆黑。

“小寒,我好疼。”

洛清寒下了床,循着声音往外走。

他停在一扇房门前面。

房门是虚掩着的,里面有人在痛苦地叫喊。

洛清寒情不自禁地上前。

他透过门缝往里看,见到房间里有个女人。

那个女人穿着着白色衣裙,正趴在地上痛哭地叫喊,她似乎是痛到了极致,身体不住地抽搐,嘴里缓慢流出鲜红的血液。

她仿佛是注意到了门外有人,缓慢地、僵硬地转过头来,用一种充满怨毒的目光看向洛清寒。

洛清寒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在他的注视下,女人张开被鲜血染红的嘴唇,声音里满是绝望与恶意。

“为什么你还能活着?”

“为什么你不跟我一起死?”

“我当初就不该生下你这个孽障!”

洛清寒下意识地捂住耳朵,不愿听到这些话。

可女人的声音仍旧能清清楚楚地传入他的耳朵里。

她不断地重复那两个字——

“孽障!”

“孽障!”

“孽障!”

洛清寒忍无可忍,厉声喝道:“闭嘴!我若是孽障,那生下我的你又算什么?!”

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的眼角流下两行血泪,神情逐渐变得悲伤。

她就这么趴在血泊中,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站在门外的洛清寒。

“你不该活着的。”

“在这个肮脏的地方,活着还不如死了。”

……

“殿下,太子殿下!”

面前的女人忽然消失不见了。

洛清寒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正站在房门口。

在他面前,是紧闭的房门。

萧兮兮站在旁边一脸紧张地看着他,她关切地问道:“你又做噩梦了吗?”

刚才她睡得好好的,忽然感觉到身边的人起来了。

然后她就看到太子走到房门口,开始对着紧闭的房门说话,情绪似乎还很激动。

洛清寒揉了下额角,神情有些疲惫:“孤又梦到母妃了,孤在梦里看到了她临死时的画面,她死时的神情和模样,跟那个男人很像。”

萧兮兮知道他说的那个男人是谁。

应该就是白天在神秘山庄被他杀掉的那个男人。

她安抚道:“您应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洛清寒:“他们都用那种眼神看着孤,就好像是孤做错了什么事情似的,孤真的做错了什么吗?”

萧兮兮握紧他的手,认真道:“您没有做错任何事。”

“假如……孤是说假如,孤如果真的做错了事,你还会继续陪在孤的身边吗?”

萧兮兮毫不迟疑地道:“别说您没有做错事,即便您真的做错事了,妾身也会陪着您一起改正错误,妾身永远站在您这一边。”

洛清寒将人抱进怀里。

感受到怀中女人的温暖,他心里那些纷乱不安的情绪渐渐消散。

也许沈昭仪说得对,这个地方藏着许多肮脏,活着还不如死了清净。

可他还是想活着。

因为活着,他才能遇见兮兮。

翌日。

洛清寒照例天刚亮就离开了清歌殿。

他坐在车辇上,对跟随在身侧的常公公吩咐道。

“孤记得库房里面有一块白玉原料,你去把那块白玉原料取出来,让工匠把它做成花盆。”

常公公恭敬问道:“款式上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吗?”

“是要送给老人家的,款式不用太花哨,稳重大方就好。”

“奴才明白了。”

……

议事殿内,谈完正事,皇帝让其他人退下,只留下了太子和英王。

皇帝:“听说你们昨天在平头山闹出了大动静,差点把整座山都给烧没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清寒:“儿臣听闻二皇兄失踪了,恰好听闻二皇兄可能被人绑走关在了平头山内,儿臣心系二皇兄的安危,一时情急就没想太多,带着玉麟卫去了平头山救人,没想到人没救成,反倒差点把自己的命给赔进去了。”

说到最后,他面露懊悔之色,看起来真的就像个关心自家兄长的好弟弟。

洛夜辰也道:“儿臣本意是想救人,途中出现了意外,才导致平头山起了火。”

皇帝皱眉:“幽王不是去了幽云郡吗?怎么会突然失踪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夜辰将他查出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皇帝听完后,眉头皱得更紧了。

“幽王不是那种会突然玩失踪的性子,这里面肯定是有人在捣鬼,朕会让人查清此事,你们就不要再插手这件事了。你们都太年轻了,做事容易冲动,对方又明显是有备而来,朕怕你们着了别人的道。”

洛清寒低眉顺眼地应道:“父皇说的是,儿臣以后一定会小心行事。”

“马上就要到太后寿辰了,你们最近都安分些,别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儿臣遵命。”

洛清寒和洛夜辰一前一后地从议事殿里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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