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城墙上的赤霄军听到了这些话,不免有些动摇。
他们本就是陈留王麾下的将士,是陈留王一手提拔培养出来的,他们对陈留王自然是无比忠心。

原本他们以为裘磊是因为谋害太子才被诛杀,可现在太子活生生地站在城下,那么裘磊谋害太子的罪名自然也就不成立。

换句话说,裘磊是被冤死的!

还有陈留王,他忽然病情加重,居然是因为被人下了毒?!

将士们纷纷侧头看向裘远。

裘远的面色极为阴沉,他冷冷地说道:“你们该不会是信了敌人的鬼话吧?这种挑拨离间的手段太过低劣,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

有个武将忍不住开口反驳:“就算他们说的是假话,那太子总归是真的吧?既然太子还活着,那么二公子就没有谋害太子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裘远一刀砍断了脖子!

鲜血喷溅而出!

武将睁大双眼,直挺挺地倒在了血泊中。

裘远拎着沾血的刀,冷眼环顾在场所有人:“我说他们是挑拨离间,他们就是挑拨离间,你们若再废话,此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众人都不敢再吭声。

裘远又接着道:“事已至此,你们跟我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只要你们能帮我杀退这批敌人,事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可你们若敢生出投敌的心思,你们的家人立刻就会身首异处,我保证说到做到!”

说完最后一句话,裘远便丢开手里的刀,大步走下了城墙。

将士们站在原地面面相觑,心里都很慌。

城墙下方,喊声还在继续。

“裘远杀弟弑父,谋害太子,丧心病狂,天理不容!”

被绑在木头架子上的洛夜辰听到喊声,忍不住跟着附和了一句。

“天理不容!”

但因为他一天都没有进食了,浑身没有力气,喊出来的话也是绵软无力,跟野猫哼哼似的。

赤霄军的将士们一个个都心乱如麻,暂时没空去搭理洛夜辰。

一连喊了两天的话。

在第三天凌晨,江远山忽然下令让手下兵马发动进攻!

这一波进攻来得快而急,赤霄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投石车将一块块的石头抛掷出去,狠狠砸在城墙上,还有人抬着粗壮树干去撞击城门。

赤霄军们纷纷拉弓射箭,箭矢如雨般落下。

待到天色彻底大亮。

江远山又下令鸣金收兵。

将士们如潮水般退回去。

这一轮的进攻就此停歇。

城墙上的赤霄军随之松了口气。

可没过多久。

江远山又再度下令进攻。

于是又是一轮快而急的攻城战。

如此反复了十几个回合。

城墙上的赤霄军被折腾得精疲力尽。

他们知道江远山这是故意在消耗他们的精力和箭矢,为了保持住充沛的守城状态,他们开始每隔两个时辰就换一班岗,同时督促城内民夫尽快制造更多的箭矢。

城外临时搭建的营帐内。

江远山问道:“已经是第十二个回合了,我们还要继续下去吗?”

洛清寒:“继续。”

江远山很不解:“对方有五万人,而我们只有三万人,就算我们这样不断地消耗他们,他们也很难被我们给拖垮,反倒是我们的人比较少,更容易被消耗。”

洛清寒:“孤不是想要消耗他们,孤是想通过不断地进攻,让城内的人产生紧迫感,消灭敌人最快的办法不是从外部攻击,而是从内部瓦解。”

之前他让人去城下喊话,为的就是让城里的人知道真相。

在赤霄军知道了裘远的真面目后,必然会对裘远心生不满,同时在面对敌人的时候,他们又会有种心虚的感觉。

毕竟他们不占理啊!

这世上大多数人都还是知道礼义廉耻的,要不然历史上那些起兵造反的人,为什么还得先给自己找个理由?因为他们必须要师出有名。

在世人的眼里,皇帝是天子,朝廷是正统,若要违逆天子和朝廷,就等于是逆天而为。

不仅如此,他还杀弟弑父,人品差到了极点。

谁会愿意跟随这样一个人渣败类去造反?

赤霄军内肯定会有人心思动摇。

再加上一轮接一轮的攻击,城内的人心理压力会越来越大。

再这样下去,城内必定会有人按耐不住想要动手。

……

王府内。

裘晟仍旧被关在自己的院子里,哪儿也去不了。

他好几次想要翻墙逃出去,都被守在外面的仆从给堵了回去。

他在屋内急得团团转。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走了进来。

侍卫拱手行礼:“三公子,请跟属下走。”

裘晟认识此人,知道他是父王身边的人,立即问道:“是父王让你来的吗?”

“是的。”

裘晟心里涌现出一丝希望,他立即跟着这名侍卫出了院子。

原本守在院门外的仆从已经被引开,外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裘晟跟着侍卫一路向前,走了好久,终于来到长生居。

守在长生居外的大管家见状,立即推开门,示意三公子请进。

裘晟大步走进去,见到了躺在榻上的父王。

他当即跪了下去。

“父王!”

陈留王此时已经是形容枯槁。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他的嘴唇微微张合,像是想说些什么,无奈身体太虚弱,发不出正常的声音。

裘晟一路膝行过去,将耳朵贴到父王的唇边。

因为隔得很近,他终于听清楚了父王在说什么。

“你,杀掉裘远,开城门,投降。”

裘晟僵在原地。

他不敢相信这是父王会说出的话。

他颤声道:“我、我下不去手。”

就算裘远再不是个东西,那也还是他的大哥,他怎么可能对自己的亲哥下毒手?!

陈留王的嘴皮子不住哆嗦,声音也越来越虚弱。

“听,听我的,投降后,你就放弃王位,离开陈留郡,再也,不要回来。”

“事到如今,我别无所求,我只希望,你能活着。”

裘晟再也忍不住,趴在父王的身上,痛哭出声。

陈留王闭上眼睛,眼角湿润。

他很清楚,磐云城肯定是守不住的,迟早都会被朝廷给攻破。

与其落得个满门抄斩的境地,不如让裘晟独自离开,这样至少能让裘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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