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筒中一阵沉默,周锡兵只听见王汀的呼吸声,却听不到王小敏正在各种激动地叫:“啊啊啊,帅哥,你这样不行,你这样是在犯规。王汀,你不能被三言两语就被他忽悠了。王小花说了,太好哄的女人,男人是不会珍惜的。”
王汀弹了下手机链子,警告王小敏不许再插嘴。她清了清嗓子,开门见山:“发生什么事了?”

据说面对“我爱你”的告白时,二十多岁的女人会直接回复“我也爱你”,三十多岁的反应则是“酒喝多了吧”。王汀似乎永远都处于一个冷静现实到无趣的状态,她会第一时间觉察出不同寻常的地方,然后指出来。

周锡兵轻轻吁了口气:“没事,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很想你。”

话筒那头重新恢复了沉默。王小敏憋不住地感慨了一句:“太狡猾了,简直就是大杀器。”

可惜大约王汀是天生的医者,她总是会不合时宜的冷静。她再一次清了清嗓子,重新问出了相同的问题:“发生什么事了。”

牛肉粉丝汤馆的老板做家常饭菜的手艺也不错,虎皮青椒跟酸萝卜鱼都做的颇为地道。在微波炉里头转过之后,香气依然扑鼻。周锡兵却分外怀念王汀给他做的味道。他轻咳了一声,没有再打马虎眼:“其实真的没什么事。”

他没有撒谎。在他的职业生涯中,比小贝贝更惨的案件他亲手处理过的也不在少数。然而在这一个晚上,他依然感受到了强烈的难过。为小贝贝,为小贝贝的母亲,为小贝贝的爷爷奶奶,甚至为一再犯错的黄进感到难过。

“今天实习生问了我一个问题,当初我们去救那个瘾君子是不是错了?如果没有他,孩子就不会死了。我当时告诉他,保护公民的生命安全是警方职责之所在。可我有时候也会问自己,有些人是不是真的值得我们这样做?”

“当然值得。”王汀的语气十分肯定,“生命权是每一个自然人最重要的权利。这不是受个人主观喜恶所左右的。”她想了想,拿自己的导师举例子,“我跟着沈教授读研的时候,曾经有位病人因为不满意沈教授对他的病情解释,一拳将教授打成了熊猫眼。后来,他的病情恶化了,还是沈教授给他做的手术。”

王汀的声音轻缓柔和,落在周锡兵的耳中,有种奇异的抚慰效果。他甚至能够略带点儿调侃意味地发表自己的评论了:“沈教授还差病人?他完全可以拒收吧。”

王汀微微笑了:“是啊,当然我们都替教授打抱不平。这种人,随他去好了。既然他这么能耐,让他自己能耐去。但是教授说,医生对病人应当一视同仁,不该随着自己的个人喜恶去决定是否救助对方。这是医生最基本的职业道德。”

话筒中沉默了一会儿,周锡兵还没有来得及想好该怎样评价时,王汀又笑了,带着点儿自嘲的意味:“是不是挺傻的?其实在医院里头,前脚挨了病人跟病人家属的打,后脚还给他们看病的比比皆是。职业道德需要职业人摒弃私人感情的喜恶。不然的话,电工看谁不顺眼就断了谁的电,水厂的人讨厌哪个家伙,直接断了人家的水,整个社会秩序都会乱了的。”

大约是她的语气实在太认真了,周锡兵忍不住调侃了一句:“你妹妹说的没错,你的确适合当老师。”

这话不知道哪里惹到王汀了,她的声音一下子冷淡了起来:“我没那么闲,没空管别人。”

多年的刑警生涯总算让周锡兵培养出了敏锐的直觉,他立刻强调了一句:“我喜欢被你管,你要一直管着我就好了。我脑袋瓜子挺不灵光的,就需要老师多教教我。”

王汀轻轻地啐了一口,没好气道:“十五岁上大学的人,也好意思装。哟,您这是要北大还行清华随缘的节奏吗?”

一直凝滞两人之间的僵硬气氛总算破冰了,周锡兵趁机又向女友告白:“我这人脑袋瓜子其实真不太好使。有的时候,我惹人生气了,还不知道到底哪儿做错了。我就想让你知道,我爱你,我希望你能高高兴兴的。我没想过拿郑妍的事情当交换什么的,我就想让你高兴点儿。”

王汀抿了抿嘴唇,轻轻地吁了口气,忍不住还是将话题落到了郑妍身上:“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我问过我妈郑妍的生日,再对照着她父亲当时闹着跟梅阿姨离婚的时间,我推断郑妍父亲要娶她母亲的时候,女方怀孕应该还不到三个月。常规判断胎儿性别的方法有抽羊水检测跟做B超。前者能开展的医院少,而且流程控制严格。后者理论角度上在胎儿满三个月之后就能通过B超看出来,但实际到了临床上,一般得四五个月才能看的比较清楚。当然,怀孕三十七周到四十二周都是足月正常胎儿。我不知道郑妍到底出身的时候是多少周生出来的。我想,也许警方可以调查一下。”

郑妍的十岁生日,老郑给她在王汀的家乡安市最大的酒店举办了生日宴,将所有认识的有头有脸的人都请过去庆祝小公主的生日。王汀跟母亲打电话探听郑妍出生日期时,母亲颇为不满地埋汰了一句:“给小女儿过生日有钱的很。大女儿出国读书,他就一毛不拔。这人啊,真是现世报!”

为着这个缘故,王家妈妈牢记了郑妍的生日。其实如果王汀想的话,她也能够通过关系找到郑妍出生时的病历,看一眼郑妍的孕周。不过,既然有警察的话,那她还是不要多这个手了。

周锡兵有点儿无奈。他并不想王汀再关注郑妍的案件,可眼下两人的关系好不容易才缓和了一点儿,他实在不敢冒险踩雷,生怕再惹王汀不快。

临离开老家的时候,周母拉着儿子的手左叮咛右叮嘱,中心思想就是一个,千万别错过了王汀。就周奶奶搅和出来的闹心事儿,搁着稍微有点儿脾气的姑娘早就直接翻脸走人了。人家好好的姑娘又不是上赶着求嫁,好端端的凭什么受男方家里头的气啊。低头娶媳妇抬头嫁女儿,从古到今,都没女方受气的道理。

周锡兵不能说自己的奶奶,就只能在王汀面前愈发放低了身段:“嗯,你放心,我会联系安市警方的。他们会做进一步调查。”

郑妍的案子到现在似乎也没多大的进展。周锡兵不知道安市那边警方监听郑妍父母电话有没有收获。他想,也许可以趁着提供这个线索的机会,再问上两句。郑家夫妻十多年前的举动的确奇怪,女儿失踪后的反应也委实反常的很。

他正琢磨着要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正大光明地关心这桩案子,那头结束了通话的王汀已经按下了郑妍母亲的手机号码。她找对方的原因完全能够摆在台面上说,她要正式警告对方不许再骚扰自己的家人。

也许是女儿的失踪让郑母的神经变得无比敏锐,即使是陌生手机来电,她也立刻忙不迭地接了,哆哆嗦嗦地喊了一声:“喂——”

听着她饱含期待的声音,王汀的心也颤了颤。十一多年前,十七岁的自己也是这样没日没夜守着家里的电话机,渴望着能够有妹妹的消息传来。她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好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严肃一些:“我是王汀,王函的姐姐。今天我给你打电话的原因,想必你自己心里有数。”

“是你们,对不对?”郑母突然间打断了王汀的话。

连一直拼命勾引郑母手机说话的王小敏都呆住了,结结巴巴地问:“你们是谁们啊?王汀,她在说什么?”

王汀的声音平静的很:“什么我们?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我求求你,把我女儿还给我,好不好?你要杀要剐冲着我来,不要找我女儿,她才十一岁啊!”郑母的声音一直发着抖,不停地强调,“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求你了,你要有什么不痛快,冲着我来就好。我绝对不躲开,你想怎么样都行。”

王汀微微皱起了眉头,郑母的精神状态似乎非常不好,已经快要到崩溃的边缘了。

王小敏冲着对方手机喊:“你主人疯了吗?我主人可是警察家属,怎么可能当绑架犯?”

原本一直不理会王小敏自来熟的郑母手机,这一次却忍不住嘟囔了起来:“就是你们。你们写了信,说我主人知道该怎么办,又说我主人自己心里头有数。不是你们还有谁?你们还是放了我主人的女儿吧。她还是个孩子呢。”

王小敏忍不住惊呼:“什么时候的事情,什么信啊?我主人可没有给你主人写过信!”

“就是初二那天傍晚啊。肯定是你们找了人给我主人塞的传单,里头就是威胁我主人的信。”

王汀还想再从郑母口中套出更多的信息时,对面突然传来一阵怒吼,打断了郑母喋喋不休的忏悔。

郑妍的父亲过来了,冲着妻子骂了两句,然后才一把夺过电话,朝王汀赔笑道歉:“对不住啊,王汀,你郑叔叔我跟你阿姨两个,这几天过的不是人的日子。妍妍找不到了,我们的魂也飞了。你阿姨不是故意的啊,她是太急了。”

郑母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拼命地要从丈夫手中抢手机。两人争夺的时候,手机的公放键被碰到了,王汀听足了夫妻间的争吵。

郑母冲丈夫怒吼:“反正你不缺女儿!没了妍妍,你还能去找那个老女人跟她女儿。我就一个女儿,这是我的命根子。你松手,肯定在她手里头。我求她,我求她抬抬手,放过妍妍。下十八层地狱下油锅煎,我认了。只要她把妍妍还给我就行了。”

老郑气得要揍妻子,后者梗着脖子朝他嚷嚷:“你打啊,你打啊。别以为我心里头没数,你都等了多少年了,你当年要不是为了那件事,你愿意娶我?你个良心被狗吃了的东西,你那时候就想逼着我去打胎!”

电话那头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响,“砰”的是凳子倒在地上的声音,“嘣”的是遥控器砸在沙发木质把手上的声响。然后抽屉跟烟灰缸相继撞上了地板和墙壁,发出一阵阵的脆响。

郑母声嘶力竭地喊着:“你想杀了我,我有数!你一直想杀了我,你存了十几年的心了。”

“你别发疯!”老郑似乎在竭尽所能让妻子闭嘴,防止她说出更加耸人听闻的话,“这么多年了,我怎么对你跟妍妍的,你还看不到吗?你不让我给梅丽钱,我给过一分没有?”

可惜他的哄劝与甜言蜜语似乎都没能奏效,郑妍的母亲依然歇斯底里:“你的心有多黑多狠,以为我不晓得吗?”

“你闭嘴!”手机被摔到了地上,收音口恰好盖住了,王汀只能听到模模糊糊的声响,老郑似乎在训斥妻子:“你想害死我们所有人吗?”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震慑了郑母,后者哭了起来,反反复复地强调:“你还我女儿!”

砸在地板上的手机又被老郑捡了起来,他的声音中带着讨好的笑:“王汀啊,请你见谅。妍妍她妈妈急疯了,现在只要有人有声音让她看到听到,她都会冲着对方要女儿。妍妍是我们的命根子啊,我也快疯了。”

王小敏相当看不上眼地嘀咕:“要脸不?大女儿就不是他生的?还命根子。”

郑母的手机突然间瓮声瓮气地冒了一句:“其实也只有大女儿是他生的啦,妍妍不是他女儿。”

王小敏大吃一惊:“喜当爹啊!”

电话被老郑匆匆忙忙挂断以后,王小敏还没办法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它喋喋不休地反复强调:“天啦!郑妍居然是老陶的女儿?她妈妈用另外一个手机另一张卡给老陶打的电话,那肯定是真的咯。王汀,会不会是老陶带走了郑妍啊?”

王汀整个人也沉浸在无法置信的情绪当中。老郑疼爱后妻幼女,在父亲的朋友圈里头都是出了名的。母亲为此对老郑一直没什么好感,替好友梅丽母女打抱不平。她倒是从来没有想过,郑妍竟然是老陶的孩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当初绑架了王函被抓的只有老陶,是不是另有隐情?他会不会为了保护郑妍母亲肚子里头的孩子,所以一个人出来领罪?最有意思的是,老郑似乎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一直以为郑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把个孩子宠上了天,完全不管跟前妻生的大女儿。

这些人的关系有多乱,王汀真想呵呵一声啊。

王汀深吸了一口气,摸了摸王小敏,轻声叹了口气:“好了,乖乖的,小仙女不能生气。”

值班室门口的监控摄像头突然间喊了起来:“王汀,王汀,余磊过来了!”

屋里头的固定资产全都齐齐打了个寒噤。写字桌颤巍巍地问门:“你锁牢了没有啊?你千万不能让这个坏人进来啊!”

它们都知道了上午余磊企图欺负王小敏的事情,又怕又气,现在真是恨透了余磊。亏它们以前还当余磊是好人,会帮助王汀呢!

余磊没有敲门,而是站在女值班室门口。他刻意放轻了脚步,耳朵靠着门,听里头的动静。王汀似乎在跟那只电子猫玩耍,声音也像是哄孩子一样:“好了好了,小敏宝宝最乖了,我们不生气,我们一起玩球好不好?”

王小敏被哄得心花怒放,立刻忘了郑妍家的稀奇事,娇声娇气地要求看动画片。哼!它才不怕门口的坏人呢?门大哥会锁得牢牢的,保护它和王汀的。

“你个小傻瓜哟。”王汀捞起手机,又亲了一下,点点头道,“好好好,你玩吧。谁让你是小敏宝宝呢。”

余磊有些讶异,他没想到王汀竟然如此喜爱这只电子宠物。看来,到底是女人啊。余磊哑然失笑,伸手敲了敲门,声音轻快:“哎,在里头不?我上你办公室门锁了。”

这个人居然不偷听完了立刻就走!屋里屋外的固定资产们全都警惕起来。大晚上的,余磊找王汀,到底想要干什么?

“谁啊?”王汀跟才发现余磊的存在一样,朝门外喊了一声,“要是没什么急事,明天再说吧,我睡了。”

“我,余磊。”门外的人并没有打算就此放弃的意思,反而嘲笑起王汀,“至于吗?这才几点钟,你就睡觉了?王汀,一码归一码,咱们以后还是朋友。你不用躲着我的。”

王汀的鼻音重了起来,嗓子也有些哑,她咳嗽了两声:“我没躲你,我是真扛不住了。估计感冒潜伏期过了,现在是临床表现阶段。没十万火急的事情的话,你后面再说吧,我得早点儿睡了。”

余磊本想趁热打铁,今晚好好跟王汀谈谈。起码,得确保王汀是自己的盟友才行。

他知道局里头的人是怎么笑他的,女婿路线呗,找对了人少奋斗二十年。酸溜溜的怪话多了去了,不过是羡慕嫉妒恨而已,他并不放在心上。如果说出生是第一次投胎,那么婚姻无疑是第二次命运的转折点,无论男女都一样。前者自己控制不了,后者却可以好好选择。

余磊相信自己没有选择错误。至于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以后,如何再次选择,那是另外一回事。他从不会在虚无缥缈的事情上投注太多的精力。王汀是个合适的伙伴人选,比起庸俗的肉体关系,精神上的联系可以让他们之前的感情更密切。

值班室里头传出了抽面纸的声音,王汀又清了清嗓子,然后叮嘱电子猫:“再玩一会儿就睡觉了。”

余磊微微地笑了。王汀难得显露出来的柔弱让他心情微妙,他甚至放弃了今晚跟对方长谈的打算,而是安慰了一句:“没事,就是随便聊聊。你早点儿睡吧,把身体养好了才是最重要的。要不要我去药店给你买点儿感冒药?”

“不用了,谢谢领导关心。”王汀擤了下鼻子,催促道,“你自己早点回去休息吧,晚安。”

值班室的灯灭了。余磊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王小敏紧张兮兮地问走廊上的监控摄像头:“他走了没有?天啦,好紧张啊!他肯定是觊觎我很久了!”

王汀伸手摸了摸王小敏的脑袋,自家这只臭美兮兮的小手机啊!她没有开灯,而是继续静静地躺在床上。果不出她所料,五分钟后,余磊又轻手轻脚地出现在值班室门口。

值班室的门发出了嫌恶的声音:“真恶心,他干嘛老贴着我,我真不想被他碰。”

王汀沉默地听着门外的监控摄像头还有门板跟她汇报余磊的动向。这个人,足足在门外等着十分钟,才再一次离开。余磊的执着,简直到了可怕的地步。这个思维缜密的男人,一旦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就绝不会轻易错过。

她微微眯了下眼睛。等到大楼向她反馈,余磊已经离开局里头了,她才重新摸出了王小敏,警告对方看动画片都超时了,然后拨通了周锡兵的电话。

周锡兵正在准备出警的路上。

有人喝醉了躺在大街上,不知道自家门朝哪个方向开了。周围路过的人怕他会在大街上直接冻死了,只得打电话求助警察。实习生接电话的时候都无语了。大过年的,能不能老实在家呆着,别给人添乱成不?

林奇朝他脑袋上胡噜了一下,瞪眼道:“你以为呢?干民警,基本上这辈子都是跟这种事情打交道。你当是福尔摩斯啊!”

实习生小小声嘀咕了一句:“福尔摩斯才看不起警察呢。”

林奇眼睛又瞪了过去,正要好好教训一下自己带的实习生时,身上的棉制服套了一半的周锡兵又大步朝后面走,一边穿衣服一边接电话去了。

林奇朝天花板露出个诡谲的笑容来:“得,不过要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话,还是干派出所最省心。”

周锡兵没工夫教育属下,他捞起手机赶紧按下接通键,想着要怎么跟王汀解释他还没来得及联系安市警察的事情。忙不是借口,按照恋爱学理论,再忙都能抽出空来。可他的确忙得吃过晚饭后,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电话一接通,王汀就迫不及待地交代起情况:“郑妍很可能是老陶的女儿。郑妍她妈妈曾经用另外一个手机跟号码打电话给老陶,说了这件事。另外,初二那天傍晚,有人趁着发传单的机会,给郑妍她妈妈塞了一封信。”她说到这儿的时候,声音顿了顿,才轻轻道,“信的内容,跟当年寄到我学校的那一封差不多。”

你知道该怎么办。

周锡兵穿衣服的动作停住了,他朝话筒匆匆招呼了一声:“你等一下。”然后对林奇跟另一位民警挥挥手,示意道,“劳驾,你俩跑一趟吧,我这边有点事要处理。”

民警立刻乐呵呵地起了身,笑道:“那敢情好,这个留守重任就交给领导了,我们出去兜兜风。”

周锡兵点点头,人朝后面走,进了值班室,锁上门以后才问王汀:“他们又找你麻烦了?”

“没有。”王汀叹了口气,“不过郑妍的妈妈一直缠着我们家不放。我打电话过去警告她了,是她的手机告诉小敏的。后来老郑过来了,就拦着她不让她再说。她情绪非常激动,说了当成老郑是被迫娶她之类的话,还说老郑一直想让她死。”

周锡兵沉默了一瞬,轻声道:“王汀,这件事交给警方处理,好吗?我会盯着安市那边,询问进展情况的。”

话筒里头是长久的静默。王汀轻轻叹了口气:“算了,我不多管闲事了。但是,这件事,牵扯了王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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