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我麻痹地不把这句话当成是客套话,现下的状况,她要是把我当成再普通不过的学生,我也认了。
但面上的你推我就还是要做一做的,我又重新把耳机带上,伴着耳朵里喝咖啡的甜美节奏,回了景翊一句:开玩笑的啦,还有哦,我六级也过了。

景翊这次很快就回我了。

果然,不尴尬的话题,总是能很快就回复。

不过,她回的是:很棒啊,不用和我客气,想要什么这句话我给你留着,记得以后向我讨要。

一连这么多句话,这么多个字,在以往的聊天里是从来没有过的,我欣喜若狂地在心里尖叫了几声,给她发了个嗯嗯的表情。

她说了句忙,就消失了。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看到什么好笑的了。”黄烨忽然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并凑过来想要看我的手机,我一愣一吓,立马把手机锁屏,对着她傻笑。

“没有。”

显然,相信是傻子。

于是黄烨这个喜好一惊一乍的主,忽然握住我的手机,对着对面两只看小说的舍友说:“可可谈恋爱了!”

迎清和赵洁的头立马抬了起来,一人一句:“和贺媛确定关系了?”“什么时候的事?”

我翻了个白眼,站起身来:“没有的事。”

开学了几周后,对学校的新鲜感又重新不见了,不务正业的人开始恢复自己吊儿郎当的样子,完全忘记了自己寒假发过的要在学校学点东西的重誓。

景翊这学期仍旧是我们的英语老师,她上课仍旧是一如既往的无聊,但可能因为我们寒假有些接触,我最近上课已经不太敢明目张胆地看她了,总觉得每次我抬头,都能遇到她也正好瞟过来的眼神,惊喜又惆怅得很。

而除了上课的普通师生零交流,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景翊真是个不喜发朋友圈的人,让人失望得很。

一个月后的一次线代课,我终于等来了景翊的消息。

这个终于二字,说明我是真的期待,按照俗套小说里的剧情,我应当这么说,她过了34天才再和我联系,816小时,48960分钟,2937600秒呢。

这个想念,真的,久了。

我把手机放在课桌抽屉里,低头打开微信,看到景翊问我,早上有没有课,有课的话中间休息去她办公室找她。

我:有课。

景翊:知道我办公室在哪吗?

我:知道。

于是本来还在认真做笔记做练习的我,忽然觉得时间煎熬了起来,线代老师看起来一点也不可爱。

时间一秒秒地数,终于迎来了下课铃声,我宛若迫不及待上厕所的面瘫,抓起手机第一时间风一般地就冲出了教室。

景翊的办公室在本栋二楼第三间。

这栋教学楼的二楼有一半都是教师办公室,而奇怪的是,二楼的这一半,常年不见阳光,阴森得很。

起初学校传的还挺简单的,玩笑说因为老师们太狠,所以要放在阴凉的地方,好让老师们稳住自己的凉气,后来越传越离谱,竟然说因为这地方离山地下的墓最近,所以阴气很重,方便院长养小鬼,方便上位。

本身就是茶余饭后的无稽之谈,听听便过,但身处其境时,就不能这么想了。

这个走廊竟然只开了一盏灯,而且这回声,也太可怕了吧。

我咽了咽口水,想着一会儿要间景翊。

可愣是这样,也压不下我那害怕的心。

我还是小时候该多好,小时候遇到这种夜路,我还能疯疯癫癫地边跑边唱歌,给自己壮胆。

我大步伐地走着,终于走到了景翊的办公室门口,愉快的是,她的门是虚掩着的,不用让我经过因为敲门,等她开门,然后因为来不及开门,被鬼抓走的悲惨经历。

哈哈,可可你这个神经病。

我进门时,景翊一个人在办公室,端正地坐在茶几上泡茶。

没记错的话,这间是她和物理老师一同用的,我当时还在想,这年龄差了十岁的两个人,会不会相处得很尴尬。

她见我进来,招手让我过去,我抬脚过去的路上喊了声:“景老师好。”

她忽然笑了笑,眼睛似乎在说我见外了。

可不是见外了吗,我们这么久都没有说话了。

唉,我这怨妇的语气跟谁学的。

才落座,景翊边将杯子放在我面前,给了我一个微笑的侧脸,道:“上次在家里提到的茶,我带过来了。”

这句话不正好地落在了开门进来的物理老师的耳朵里,她拿着杯子笑了笑,眼神落在茶几上的茶叶袋子上,忽然哟了一声:“跟你要你不舍得,给学生就舍得了。”

说完她看了我一眼,我甜甜地喊了声:“老师好。”

这声老师好没迎来物理老师的目光,倒是景翊特地转头看了我一眼,这一眼,我用余光分析,可以称为审视。

“这么好的茶,你懂吗?”景翊说着看了眼物理老师的杯子,接着拿起手中的水壶,笑着说:“来,给你倒满。”

她这么一举,一对比,显得线条柔和的小茶壶和破了皮的老派水壶格格不入,而且好茶在大杯子里倒满这种事,想想都让人觉得暴殄天物。

物理老师笑了笑,斜眼看了眼景翊:“人精。”

物理老师拿了本书便走了,走前甚至回头看了我一眼,接着把门带上。

接着,上课铃声,非常恰当地响了起来。

景翊泡茶的手一顿,接着唔了一声,转头问我:“还有课吗?”

我摇头:“没有。”

她嗯了声,继续倒开水。

我看着她不急不缓地动作着,因为外套袖子有些大,另外一只手捏着,倒显得有些古气。

今天的她,扎了个高马尾,显得她下巴处的线条更温柔了一些,再往上一点,耳后不起眼的地方,落着一颗小痣。

是我从前没发现的东西,不免让我多看了几眼,这一看看得竟有些痴了,等到她回头目光撞上我的,我才回过神来。

景翊带着微笑,问了句:“怎么样?”

怎么样?怎么样?

我咽了咽口水,余光又忍不住瞄了一眼她的痣,似是褐色,形状也不太圆,处的位置尴尬得正好,微微一低头一偏头,它便藏了起来让人看不见。

我发觉我的脸有些红,十点的阳光只青睐了这窗台边的片刻地方,但我仿佛被它散发出来的微弱热量灼伤,热得很。

“很,很可爱。”我回答。

景翊愣了愣,接着又笑了,这声笑伴随她一个低头,将头发扫在了肩上。

“你在想什么?我问你茶怎么样。”

我一个抽抽,终于彻底回过神来,接着点头:“好喝好喝。”

景翊伸手,同从前那般摸摸我的脑袋,失笑:“你怎么这么可爱。”

这不是她第一次夸我可爱,虽然可爱这个词,如今有很多人在曲解,但我就是可爱,可爱到景翊要重复夸奖我。

她还变相说我甜呢。

于是甜甜的程可可,似乎还在茶里尝到了甜味。

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杂念不说,这茶确实是好茶,我随着爸爸在家里喝过不少,好与普通这样简单的东西,还是容易区分开来的。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我正经坐好,并给景翊说了将近300字的喝后感,其中包括茶的成色,茶的第一口感,茶多次冲泡后留下的香味和茶的回味,认真的态度真的像正在蹙眉贴手机膜的高手。景翊带着微笑听着,听完后笑意十分深。

这种笑容让我很惶恐,但我却找不出我刚刚话里的毛病。

于是我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吗?”

景翊摇头,但嘴角的笑意仍旧不减,她敲了敲手边上的茶杯,微微偏头看我,说了句:“你太可爱了。”

三遍。

我真的就这么可爱吗~

几杯后,我觉得我的膀胱可能会受不了,于是便不再拿起她刚刚续的那杯。

手机忽然震动,打开一看,是黄烨问我去哪了,还回去上课不。

我回了句:点名告诉我。

她那头哟了一声,没有再追问。

水壶里的开水还在咕咕作响,我看手机的那会儿,景翊也拿出手机看了几眼,等她放下之后,我对她笑了笑,疑惑地问了句:“刚才我对物理老师说老师好的时候,你为什么那样看我?”

她听着微微扬眉,整个人靠在了沙发上,还顺手过来整理了一下我的衣服,解释道:“你和她说这话的时候毕恭毕敬的。”

我转头看她:“那我和你说这话的时候呢?”

就不毕恭毕敬了?

显然她的态度是肯定的。

而且她的回答让我……

让我……

她收回手,放进口袋:“觉得你在调侃我。”

我惊讶,终于,脸彻底刷地红了:“我怎么可能。”

而且景翊这个样子,一点也不像被我调侃了,反倒是我,被她侃得死去活来。

她笑:“是啊,你怎么可能。”

我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脸红了只好低下脑袋,不管她注意到没有,我也只能假装她没有发现,当个鸵鸟让自己好受一些。

这期间,一口滑溜的口水很巧地呛在了我的喉咙里,让我忍不住咳了起来,于是脸更红了,但对我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景翊见状也坐了起来,拍拍我的背帮我顺了顺。

水壶特别是时候地停了下来。

水开了。

她的手在我背上放了一会儿,收了回去,忽然对我说:“上次你和我要奖励,现在想好要什么了吗?”

我舔舔唇,看着她不急不缓的侧脸。

和唇。

我看着她:“什么都可以要吗?”

她没有任何思考:“当然。”

我咽了咽口水。

索吻这种事,似乎风险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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