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碧晨对于后门的人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单看小婶子刘艳要怎么解释她夜不归宿这件事!于是,赵碧晨悄悄的跟在妈妈身后,想要一探究竟。
罗淑芬悄悄的走到后门,搜的一下子拔掉了门栓,左手拉开门的瞬间,右手的扁担已经挥了过去。

“抓贼啦!可恶的小偷,看我不打死你!”罗淑芬劈头盖脸的朝着对方打了过去。

她的身后,赵碧晨睁大了眼睛。

“妈,别,别打了!是小叔,小叔!”赵碧晨怎么也没有想到,门外的人会是小叔。可是,她非常确定,昨天柴房里的男人不是小叔!小叔的声音她可是记得真真切切的。

这个时候,邻居和赵旭东都大跑步赶了过来。好些邻居手里还拿着锄头和铲子,以为真的发现小偷了。

“罗淑芬,你莫不是眼花了。自家人还能看成是小偷?”大家怎么可能不认识赵启明,看起来这真是个误会。

“启明,嫂子不是故意的。你,你没事吧?”罗淑芬心中虽然埋怨弟弟怎么不正大光明的敲门,倒也有点不好意思。自己刚才那几棍子可是实打实的挥了下去。

“好了,没事了。各位叔叔伯伯都回去吧!误会一场。”赵旭东将弟弟拉到自己身边,上下打量了一下,对着赶来的邻居抱歉的拱了拱手。他一贯斯文有礼,大家倒也没有说别的。

待赵旭东将弟弟安置在堂屋坐下来,赵碧晨才想起来。刚才这么大的动静,刘艳都没有出来。看来,她还没有回家!眼珠子一转,赵碧晨心里有了主意。

“小叔,我去告诉小婶子和然然你回来的消息。刚才他们似乎都没有听到动静。”

罗淑芬闻言,皱了皱眉头。她这个妯娌真是扫把倒了都不扶一下的主儿,刚才闹这么大的动静,连邻居都惊动了,她竟然都还没有起床?

赵碧晨跑到后面小叔叔和小婶子的房间门口,敲门的同时大声喊道:“小婶子,还没起床吗?小叔回来了!”

出乎赵碧晨的意料,刘艳竟然打开房间门走了出来。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赵碧晨,冷哼一声。口中冲着隔了一堵墙的堂屋大声喊道:“赵启明,你还不回来看看,你的好儿子又尿床了!我都告诉你了,这是病!你偏偏不相信!”

刘艳的声音又细又尖锐,赵碧晨忍不住侧过身子。还是妈妈的大嗓门听起来顺耳一点。

“来了,我这就回来。”

堂屋中,赵启明应了一声。将口袋里的毛钱和布票交给大哥,同时小声的说道:“大哥,这是我的工资和用钱同别人换的布票。晨儿长大了,不能总是穿破旧的衣服。让嫂子给晨儿置身新衣裳!”

说完的同时,还示意大哥禁声。被后面的婆娘听到了,又该闹腾了!

赵旭东握着手里还温热的毛钱和布票,心里真不是个滋味。这就是他的弟弟!一心为了整个家,连现在成家了都会把自己工资上交的弟弟。

“晨儿,还愣着干什么?来帮妈妈烧火。”罗淑芬知道刘艳又没有给自己女儿好脸色看,从厨房里探了一个头出来。

赵碧晨上下打量了一下刘艳,昨天晚上的事情,一定不会这么轻易过去!

刚走到厨房门口,赵碧晨碰到了往后屋走的小叔。她拉住小叔的袖子,细细看了看小叔额头上的伤,确定只是妈妈失手打的皮外伤,赵碧晨才松了一口气。

“晨儿,你放心,小叔没事儿,你妈妈下手不重。赶明儿我再回来,一定敲门。今天早上就是不想打扰你们休息,所以才试着自己开门的。”赵启明怕侄女和大嫂担心,还特意解释了一下。

小叔刚回屋没过多久,他们房间里就传来了摔打东西的声音。

刘艳的声音即便是关着门,也清晰的传了出来。

“出门一个月,一分钱都没有拿回来,你还是个男人吗?我问你,你关心过我和孩子的死活吗?”

“小声?我凭什么要小声一点!你们家的日子我是过不下去了!”

“赵启明,你给我滚出去!”

嘭的一声,房间门打开又被用力关上的声音传了过来。赵碧晨一心想着小叔和刘艳的事情,连火烧到了灶门口都没有发现。

“晨儿,干啥呢!你看你烧的这叫什么火!”罗淑芬怎么可能没有听见妯娌的指桑骂槐,她大手挥在赵碧晨的肩膀上,示意她看看灶门的火势。

赵碧晨连忙将手里的蒿草塞了一团进去,重新将灶膛里的火引燃。该如何让大家知道小婶子偷人的事情?关键是还不能让外人知道,不然小叔的脸往哪里放?

也不清楚小叔是怎么安抚的刘艳,反正到了吃饭的点,小叔和刘艳已经能够平静的坐在堂屋的餐桌上吃饭了。

他们的儿子赵尉然小脑袋瓜垂着,双眼通红,显然刚才哭过。赵碧晨定睛一看,小脸上还有一个明显的巴掌印。这一定不是小叔打的!小叔怎么舍得下手这么狠。

赵碧晨想要开口说话,却被自己的妈妈拉了拉衣角,使了个眼色。

刘艳稀里哗啦喝了两碗玉米糊糊,碗筷一摔,招呼也不打就回房了。殊不知,罗淑芬是看在小叔子回来的份上,才做多了一碗。她倒是不客气,三下五除二端过来就吃了。

五岁的赵尉然怯怯的看了一眼桌上的大伯父和大伯母,他们似乎因为妈妈的行为不高兴了。

当他的视线看向堂姐的时候,意外收到了她温暖的眼神。

“然然,够不够吃?姐姐这里还有。”赵碧晨将自己碗里的玉米糊糊赶了一些到堂弟的碗里,他瘦得跟个猴子似的,看着都让人心疼。殊不知,此时的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晨儿,你吃你的。尉然不够我这里还有!”赵启明欣慰的看着自家侄女,碧晨从小就懂事。

罗淑芬吃过早饭,侍弄起了家里的两头猪。虽然现在还是生产队一起干活,可是已经允许自家养一些家禽了。这两头猪可是家里人过冬的指望了!

赵碧晨主动捡起桌上的碗筷,虽然她现在比灶台高一个头,可是如果洗碗的话,还需要搭一个小板凳才可以。赵启明原本是打算来帮忙的,却被小侄女推到了一边坐下。

于是,堂屋中,赵启明拉过自己的儿子赵尉然。

“赵尉然,你告诉爸爸,为什么你现在五岁了还要尿床?”

一听到爸爸提起尿床这件事,赵尉然小脸涨得通红。都怪妈妈,把这件事到处说。害得村子里的小伙伴都知道他这么大了还要尿床。

小孩子的自尊心尤其强,赵尉然死死的咬住嘴唇,就是不开口。

“你是个男子汉,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垂着头干什么?抬起头来,看着我!”赵启明颇为生气,声音也就大了一点。谁知道赵尉然哇的一下子哭了出来。

他是真的伤心!

妈妈只会骂他,从来不给他换洗,害他身上一股尿骚味,大家都不喜欢跟他玩。爸爸很久不回家,一回来就是凶他!

赵碧晨连忙放下洗碗的丝瓜布和碗筷,将手上的水渍在围裙上擦了擦,走到赵尉然的身边护着他。

“小叔,我听我们老师说过有一种情况跟然然的很相似,叫做遗尿。听说是没有养成好的习惯导致的,让我来教他吧,你别凶他。”赵碧晨小学刚毕业,平日里说话就很有条理。

这一番话倒也不算是语出惊人,大家怎么可能知道她心里住了一个四十岁的自己。刻意让自己的解释听起来通俗一点,也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

“哎!”小叔没有说话,只是抱住了自己的头。

罗淑芬匆匆忙忙交代赵碧晨记得打猪草,就跟着一起上工了。连懒惰如刘艳,都不得不听从队长的哨声拖着脚步走了出去。

赵旭东是村子里的放羊倌,所以他吃过早饭就出门了;而赵启明现在可以算得上采石场的一名工人,不过他劳动也是可以换取工分的。所以,他也没有闲着,扛着锄头跟着一起劳动去了。

家里就只剩下了赵碧晨和堂弟赵尉然。

赵碧晨拉过堂弟进入到小叔和小婶子的房间,在他的小床上,赵碧晨看到了已经被尿水不知道打湿了多少遍的床单和被套。

赵尉然一看姐姐沉下来的脸,以为她也要跟着一起骂自己,竟然吓得瑟瑟发抖。

等赵碧晨回过神来,看到的就是又尿湿了裤子的堂弟。

长叹一口气,赵碧晨重新给堂弟找来了干净的裤子让他换上。任劳任怨的将堂弟床上的床单和被套都拆下来,连同尿湿的裤子一起放在木盆里面,打算端到河边去清洗。

“然然,你别怕。姐姐不骂你!而且,姐姐会治好你的,让你以后不再尿床。”

一个木盆加上床单、被套、裤子,对于十二岁的赵碧晨来说,端着它们走到五百米开外的河边还是有一点困难。在甄家湾这个地方,用水很是方便,因为有一条小河穿村而过。甄家湾,甄姓是一个大姓,表示这里住着最多的就是姓甄的人。

刚刚走到院坝的赵碧晨,被晒坝里发生的事情阻拦了前进的脚步。

“嘿,你个傻子,今天给我们带好吃的没有?要是没有的话,我们可是要揍你的。”三个10岁左右的男孩子围着一个30多岁的中年妇女,拉扯着她的衣服,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别,别拉我。我,我,我害怕。”中年女人因为紧张,所以有点结巴。她无辜的眼神昭示着她真的可能智商有点问题。

可是,三个男孩子已经开始摸她的口袋了。

赵碧晨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放下木盆大步走了过去。

“你们在干什么?”

“赵碧晨,你少多管闲事!”虽然赵碧晨比男孩子大两岁,可是他们显然并不害怕赵碧晨。

中年女人可怜巴巴的看向赵碧晨,满脸的求助。

赵碧晨此时无比庆幸自己学了十年的太极,比力量自己自然是比不过的。不过,她有的是办法让眼前的男孩子们屈服。她刚刚拉开一个男孩子,就有人从中年女人的口袋里摸出了一个鸟蛋。

“哇,鸟蛋!”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