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们不知道开车的是什么人,但那样彰显尊贵与豪华的车,在渔村是很少见的。
除了那次,顾家小子染上病毒,来过一辆豪车。

顾家小子出院后,顾母还经常在他们面前炫耀,说她家小子能得救,是因为得到了王室三王子的出手相助。

就他们顾家,还能和三王子扯上关系?

吹牛都不打草稿的!

夜擎将车开到了顾家,听到声响,顾娇从屋里跑出来。

看到从车上下来的男人,顾娇楞了一下,紧接着脸一红,重新跑进了屋里。

顾母被顾娇撞到,轻声斥了她的一句,“都多大的丫头了,走路还莽莽撞撞的。”

顾娇不理会顾母,她回到房间,拉开衣柜,挑出一件漂亮裙子,激动不已的换上。

顾娇换衣服时,顾母到了屋外。

看到站在院子里的高大身影,顾母愣了一下。

尽管那人背对着她,但从挺拔矜贵的背影,就能看出不是一般人。

“请问你是……”顾母话没说完,站在院子里四处打量的男人回过头,点漆般深黑的狭眸朝她看了过来。

顾母狠狠一怔。

居然是三王子!

上次顾澈染上病毒,他带人出现在医院,她见过他一面。虽然得知他就是以前的阿呆,但直到现在,她都没办法将两人联系到一起。

再一次看到他,顾母眼中不仅惊艳,还惶恐。

惊艳于他英俊完美的五官和轮廓,惶恐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

他穿着质地奢昂的纯手工黑色衬衫,九分修身西裤,外面套着一件版型冷硬的长外套,头发略显凌乱的覆在额头,一双黑曜石般的狭眸,宛若千年寒冰,没有半点温度。

那些骇人的疤不见了,穿上笔挺考究的衣服,加上漠然矜冷的气质,他就像变了一个人。

让人不敢直视。

“顾萌回来过吗?”他黑眸犀利的注视着顾母。

顾母听到他冷若冰霜的声音,膝盖不自觉发软,没有了半点以前往的嚣张,她恭敬的回道,“萌她已经很久没有跟家里联系过了,我打她电话也打不通。”

预料之中的答案。

她若有心远离他,又怎么可能轻易让他找到?

尽管早已猜到,他深不见底的狭眸,还是掠过一丝黯然。

他没有再说什么,上了车,驶离。

顾娇换上裙子,化了妆,满怀期待紧张的走出来,见院子里的车子和男人都不见了,她脸色一变,“妈,三殿下呢?”

顾母打了量顾娇一番,“走了,你这是做什么?”

顾娇瞪了顾母一眼,极为不满,绷着小脸抱怨道,“我还没有跟三殿下说一句话呢!”

顾母一眼就看穿了顾娇的心思,她皱了皱眉,“娇娇,你疯了,他大你很多。”

“大我很多又怎么样,他看着沉稳英俊,高贵优雅,人中之龙,当初顾萌肯定就是看中这点,才会死心踏地对他好的!”

顾娇拍了下自己的头,怨嗔道,“妈,你说顾萌怎么那么有心机?难怪以前我跟阿呆多说几句话,她都丧着个脸不高兴。”

顾母没有拆穿顾娇,以前她以貌取人,看到阿呆脸上有疤,都没有仔细看过人家长什么样,觉得有疤就是丑八怪,还真不关顾萌什么事?

但顾母不喜欢顾萌,若是顾娇能让三殿下看中,娶回去做个王妃,以后老顾家,岂不是要和王室攀上亲戚了?

顾母越想,心里越是激动。

……

夜擎将车停到他曾住过的那间屋门口。

他从车上下来,屋前屋后,转了一圈。到了屋内,家具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他提了桶水,拿着抹布,将柜子,床,全抹了一遍。

站在柜子前,看着花瓶里插着已经枯萎的花,他眼眶里泛起一抹红晕。

整理完屋子,他沿着一条小路,往海边走去。

那时,两人交往后第一次约会,就是在这个海边。

她光着脚,绾着裤脚,蹦蹦跳跳走在海边,他跟在她身后。

走累了,两人坐在沙滩上。

太阳很烈,她摘了片芭蕉叶盖在他头上。她钻进去,扑进他怀里,澄澈的大眼睛里闪着明亮的笑意,“阿呆哥哥,你真是越看越帅呢,我真是太有眼光了!”

他看着她,黑眸漆漆,“哪里帅?”

“从头到脚,都很帅。”

他唇角噙起笑意,伸手将她抱到腿上。他不常笑,但一笑,绝对祸国殃民。

“阿呆哥哥,以后只准在我面前笑。你都不知道你笑起来有多勾人。”

他笑得更迷人。

她睫毛扑闪扑闪,将小脸埋进他结实胸膛。

“小萌,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啊。”

“你想亲我?”

“没、没啊。”

“你刚吞口水了。”

有那么明显嘛!

她不好意思的将头埋得更低,下一秒,被他抬起小巧的下巴。

他炙热的薄唇,落了下来,“满足你。”

他将她亲得气喘吁吁,她小手捏成拳头在他胸膛上砸了一下,“明明是满足你。”

他抱着她,下巴搁到她肩膀上,“小萌,感受到了吗?”

她脸蛋红扑扑的,“什么?”

他拉着她的手,到了腹下,她吓得弹起来,“啊啊啊,阿呆哥哥,你怎么耍流氓?”

他有些无辜,“我身体很正常。”

夜擎站在两人曾打闹嬉戏过的地方,心口,像是被刀子切割着,血肉模糊的疼。

他究竟有多混蛋,才会觉得她不重要?

连小四都劝过他,不要太过份,不然等想起一切,有他后悔的时候。

那时,他并不觉得会有后悔的那一天。仗着她对他的爱,一次次让她寒了心!

夜擎站在海边,低低哑哑的开口,“小萌,回来吧,我知道错了!”

……

他走遍了两人曾走过的每一条路,去到了两人曾约会过的每一个地方。

那些记忆,越清晰深刻,他的心脏,就越沉痛窒息。

回到那间屋子,他从车子后尾箱拿了瓶烈酒出来,坐在床上,一口接一口喝着。

漆黑冰冷的瞳眸,像是被冻结住的冰川,看不到任何希冀的光芒,只有无数黯淡与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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