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智轩和秦曼一起赶到了派出所。
在派出所看到陈丽娜,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像是被人施了暴, 跟他一起被带过来的还有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正在跟派出所的人说当时的情形, “警察同志,你们相信我, 我真的没想强奸她, 是她一直在勾引我, 然后还她想勒索我, 不给她钱她就说要告我强奸, 还放火烧了我的车子,我打她完全就是为了自卫。”

秦曼刚好听到了男人的陈述, 看了看坐在那里默不作声的陈丽娜, 走过去小声问:“怎么回事?”

陈丽娜吸了吸鼻子,跟秦曼说了今天的情形。

原来这个男人是在今天展会上认识的,男人骗她说是某大公司的中国办事处采购员,想跟她做个朋友,他们约了晚上酒吧见面,两人见了面后喝了不少酒,男人说要送她回去,却在半路侵犯她,她情急之下握住了他车上一瓶烈酒往他头上砸下去,她还不解气, 点了打火机烧着了车上的烈酒, 烈酒遇火燃烧, 最后把车都烧了起来,男人的爱车被烧了,一时气不过,揪着她的头发一直打她。

后来有人报了警,他们两个都被带进了派出所。

男人为了摆脱强奸未遂的罪名,显然撒了谎,但是陈丽娜根本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撒谎,而她下手也够狠,除了砸了他一酒瓶,还把人家的宝马车烧了,男人现在吵嚷着要她赔偿那一辆80万的宝马车。

这种情况之下,陈丽娜完全占了下风。

在两个人都有错的情况下,纠缠下去对谁都不好,到最后只会两败俱伤。

经过调解,陈丽娜不告他强奸殴打,男人也不要她赔偿。

这件事情就这么和解了。

出了派出所,闵智轩拦了一辆车,他坐在副驾座,秦曼和陈丽娜坐在后座。

秦曼说:“先去一趟医院吧。”

“不用了,回酒店吧。”陈丽娜低声道。

秦曼看了看她脸上和手臂上的伤,“你伤得挺重,去上点药。”

闵智轩跟司机重复道:“去附近的医院。”

车子里很安静,谁也没说话,陈丽娜抱着双臂靠在车窗上,她的头发零乱,嘴角颧骨都有青紫色的伤,看上去很狼狈。

到了医院,已经十二点了。

夜晚值班的护士帮陈丽娜上药包扎,秦曼在一旁陪着她,闵智轩去了医院外面买水。

过了不久,闵智轩提着一个袋子回来,里面装着三瓶水,他拿出一瓶扭开递给秦曼,秦曼走到陈丽娜旁边,把手上的水递向她,“喝点水。”

陈丽娜确实有点口渴了,接过水,说了一声谢谢。

闵智轩再另外给秦曼开了一瓶,然后给自己也开了一瓶,在她身边坐下,“累的话,先靠在我身上休息一下。”

秦曼喝了一口水,扭紧瓶盖,“我怕待会我睡着。”

“睡着也没关系。”

秦曼摇了摇头,“算了。”

陈丽娜把他们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在飞机上的时候就已经在猜测他们两的关系不一般,现在更加确认自己的猜测。

可真让人羡慕。

护士临时接到护士长的电话,需要过去一趟,留下他们三个人。

坐在椅子上的陈丽娜看着秦曼,像是鼓起了勇气,“秦经理,闵总,今天谢谢你们。”

秦曼看着她,从进了派出所那一刻,她心里就很生气,因为她早就提醒过她,要跟客户保持距离,可是她偏偏不听话,偏要惹出事情来意识到错了。

由于她今天身心都受了伤,她也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只说:“你不需要谢谢我,我只是做该做的,但是我希望你可以把这一次当做教训,对自己负责。”

陈丽娜低了低头,不说话。

秦曼也没再继续说,这个时候,逼她承认错误,又或者质问,或许都是对她的二次伤害。她还担心,刚刚自己说的那句话是不是有落井下石的成分。

过了一会儿,陈丽娜兀自说起以前的事,“我刚毕业的时候,也是规规矩矩的,业绩很差,压力也很大,一年之内,我换了五份工作,我一个农村的姑娘,家里没什么钱,上大学就贷了不少款,毕业后,在人鱼混杂的大城市,穷困地连房租都交不起,每天吃一碗五块钱的馄饨都觉得很奢侈,父母也嫌我不争气,后来进了一家公司,不算大,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教我怎么接单,怎么取悦客户,那时候我才知道,女人做业务,色相才是最好的武器,后来,我的业绩一直很好,我买得起香奈儿,用得起Gucci,住得起地铁旁边的房子,还每个月给父母一两千……”

听了她的话,秦曼的心微微颤了颤,因为她也经历过大城市的残酷。就在她得了抑郁症的时候,出来打拼,找工作受挫,好不容易找到工作却是个坑,后来进了海博也受了不少委屈才走到今天。

这个城市到处充满了残酷的竞争和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力,很多人都在追求梦想的道路上,走了歪路。

秦曼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过上好日子的方式有很多,但是你选错了。”

“对和错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已经没办法回去了,我再也不想过穷困潦倒的日子。”

陈丽娜的内心被世俗和金钱所充斥,她的价值观也已经被颠覆。秦曼忍住了想一巴掌打醒她的冲动,“所以,你还想继续是么?”

陈丽娜眼神空洞地看着秦曼,“其实我早就厌倦了,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秦曼道:“我可以告诉你,在海博,在我手下,你只要真心实意对待工作,对待客户,不经常出错,达到你理想的收入没问题。”

沉默了很久,她不确定地看着秦曼,“我试试,用你的方法。”

秦曼松了一口气,“那我拭目以待。”

陈丽娜脸上有伤,不想继续参加展会,她申请了先回去。

秦曼批准了。

回到酒店,已经是凌晨两点。

闵智轩搂着她躺下。

秦曼没有困意,今天晚上听了陈丽娜自述,她想了很多,“这个社会真的很残酷,为了生存,很多人都会走歪路。”

“但是你不会,你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值得去做,什么不值得。”

“其实并不是,有些时候,被逼到了绝境,我的内心也很黑暗,也想去做一些黑暗的事情。”秦曼抬了抬头,“那一面,你是看不到的。”

闵智轩闭着眼睛,像是说睡前故事一样低声说:“每个人都会有黑暗的一面,人分善恶,是因为善良的人懂得去控制自己的黑暗面。”

秦曼唇角弯起,“原来如此,那我估计是个善良的人。”

“当然。”闵智轩在她额头轻吻了吻,“很晚了,抓紧时间睡一觉,明天还有展会。”

“嗯。”

第二天,陈丽娜搭乘最早的航班回去G市,除了秦曼和闵智轩,其他人都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秦曼对大家的解释就是,陈丽娜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

——

展会结束之后,大家回到公司,都发现陈丽娜变了不少,她把那一头金黄色的卷发拉直染黑了,也没化带了些妖媚的欧美妆,穿着及膝的裙子,像个邻家小姐姐。

所有人都觉得不对劲。

陈丽娜说,她大学时期,就是这样打扮的。

大家目瞪口呆地点头,原来陈丽娜大学时期,是这样的。

可是,为什么画风突然转变了呢?

陈丽娜不说,大家只能私下里猜测,最后也没猜出个结果来。

杨冰梦拿着陈丽娜做的报价表过来审核,秦曼看了看,格式有所改善,她再看了看大致的款式,价格以及利润率,这个客户是新客户,她要了解一下客户的情况才能决定报不报这个价格。

于是她让杨冰梦先回去,然后打了内线让陈丽娜过来。

没过多久,陈丽娜敲门进来,在秦曼对面坐下,“经理。”

秦曼抬了抬头,她脸上的伤还有点淡淡的痕迹,手臂上的伤的由于穿了长袖看不到。

秦曼继续看着报价表,“这个客户的情况,你跟我说说。”

陈丽娜说:“是上海展我接待的客户,他回国后发了询价表给我,我按照当时的展会上的报价表报的价格。”

秦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这个客户具体是做什么的,你知不知道?”

陈丽娜摇了摇头。

“哪个国家的?”

“好像是澳大利亚的。”

秦曼放下报价表,说:“如果这个客户是澳大利亚的,那么一般来说客人会要求watermark认证,而你报的产品,有一些是达不到的。我估计客人只是想初步了解价格,既然这样,这个价格你可以报出去,不过你最好先了解客户的情况,比如客户公司的规模,是开连锁店的还是做工程的,年需求量怎样,对产品有什么要求,只有知道这些信息,我们才好对症下药。”

陈丽娜点了点头,“嗯。”

秦曼说:“你待会回复她邮件的内容先发给我看看。”

“好的。”

秦曼在报价表签上自己的名字,递给她,“那你先回去整理一下,可以的话进他们公司网站做个初步了解。”

“好。”陈丽娜拿着报价表出去。

回到办公室,大家都在小声讨论八卦,聂晓琪双手撑在办公桌的隔板上,“我昨天看到秦曼和闵总牵着手走,你们说是不是我看错了?”

谭雪道:“应该是看错了,秦曼虽然长得漂亮,但毕竟离过婚,还有个女儿,闵总条件那么好,应该不会考虑吧。”

听到秦曼离过婚,陆敏佳很惊讶,“谭雪,经理原来离了婚,还有女儿啊?”

她今年才刚来,从来没听说过,她一直以为秦曼没结婚。

聂晓琪对她做了个噤声手势,“嘘,别那么大声,找死啊!”

陈丽娜没跟着他们一起八卦,走到座位坐下,找出当初上海展接到的名片,查了查上面的网址。

刘敏霞支吾了一会儿,才说:“其实刚刚晓琪说的,我也见到过一次。”

大家立即伸长脖子听,“看到什么?”

刘敏霞看了看走廊外面,没人才说:“五一放假那会儿,我带儿子去动物园,也看到闵总和秦曼走在一起,闵总抱着个小女孩,估计那个是秦曼的女儿。”

大家都做出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谭雪不敢相信,“不是吧,真的吗?”

“虽然当时人很多,但是我敢确定是他们两,不过人家只是一起逛个动物园,我也没仔细追究。”

吴振峰摸着下巴,“现在很明显的事,你看到的,加上晓琪看到的,那根本没有悬念了。”

聂晓琪绕到麦惠珍旁边,勾住她的脖子,“惠珍,办公室你跟秦曼最熟,快说,你有没有知道更劲爆的?”

麦惠珍嘴角扯了扯,“你们说的这些,我都没看到。”

谭雪追问:“那秦曼有没有跟你说什么?你平时跟她那么近,她要是跟闵总在一起,你应该知道才对。”

麦惠珍扫了一圈等着她爆猛料的同事,心虚得很,“我真的不知道,我平时见秦曼,都是在公司,私下里挺少的。”

陈丽娜看着电脑屏幕,撑着下巴幽幽地说:“你们真要想知道什么,等他们单独相处的时候,认真观察观察就看得出来了。”

大家都面面相觑,能看到闵总和秦曼单独相处的机会,真的少之又少,除非躲在闵总的办公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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