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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前几天那条转账十万的短信后, 这是她此生第二次接触到如此大额的巨款, 虽然只是虚拟的一串数字, 仍旧给她带来深深的震撼。

以及之前各自清点随身物品的时候, 乔南好像说过,这只是他收家里零花钱的账号?

回忆起之前因为第一笔转账偷偷诧异了一整天的自己,沐想想终于明白了知道什么叫贫穷限制想象。她当时还惊叹乔南一个月零花钱居然有十万那么多, 可现实却告诉她,少女你真的太年轻。

要不是交换完各自的私人物品后, 她身上属于乔南的东西只剩下一台手机,沐想想这会儿非得把那张银行卡找出来好好观摩,看看里头存了七十多万金额的卡片,和她自己余额堪堪四位数的到底有什么不同。

外头估计能包上一层金边吧?

依依不舍地再度翻看了好几次短信后的沐想想一边把信息界面截图发给乔南, 一边如是遐思,直到撞上一个人。

她赶忙回神, 一见之下,立刻摆正姿态,肃容问好:“校长爷爷早。”

几个此时从他们旁边擦身而过的正在打闹的学生闻言也停下脚步, 在十二中校霸的带头作用下七嘴八舌地跟着问候:“校长爷爷早~”

沐想想本以为校长至少会回应一下学生们, 还特地等了一会儿,没想到这位老爷子居然比她想象中还要严格, 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就沉默地离开了, 明明是应该活力满满的清晨, 背影却说不出的萧瑟, 甚至比前一天看起来还要疲倦许多。

这位可敬的教育者一定为十二中的学生们操碎了心吧,才上任几天就累成这个样子。

沐想想不禁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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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两人在A市某处商场约见,沐想想才下公交车,老远就看见了那个靠在摩托车上面无表情玩手机的少女,忍不住恍惚了一下。

说起来很奇怪,虽然明知道那是自己的身体,可每次面对面时,沐想想却总觉得乔南还是以前的形象。对方给人的压迫感似乎并不因身高和面孔的改变而减弱,就像现在,那个一身黑衣站得吊儿郎当的少女明明除了没戴眼镜外,外表跟以往没有任何不同,可就是浑身闪着光似的引人注目。

干脆利落的短发让她看上去英气勃勃,前额的几簇打着卷落下来,衬得本来就小的那张面孔越发白皙精致。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站在那里,与周围频频回首张望她的那些路人们,便自然生出泾渭分明的壁垒来。

这是独属于乔南的气质,不可谓不神奇。

沐想想忍不住回忆当初瑟缩的自己,直到那位处于众人目光焦点当中的少女满脸不耐地喊他:“你站岗啊?”

她才笑了笑,顶着周围同样跟随了她一路的来自女孩们花痴的目光上前:“你在干嘛?”

“转发锦鲤。”乔南又看回手机,“我跟你说这条锦鲤真的特别灵,上次转发完隔天我爸就给我打钱,我还以为是巧合,又转了一次,结果怎么样你也看见了。”

沐想想搞不懂他的思维:“钱是你爸给你打的,你应该谢你爸才对啊。”

乔南想到自己平常几乎没交流,一交流必以大吵砸东西结尾的亲爹,嗤了一声:“你懂什么。”

他俩在这里约见是为了给周末过生日的高妍买礼物。英成的学生们大多从父辈那里就有交情,因此乔南很早就收到了邀请。这下又换成了沐想想的身体,刚好买两份礼物了。

沐想想很不解:“高妍为什么会邀请你……我的意思是,她怎么会请我去参加她的生日?”

乔南瞥她一眼,在心里骂了句笨蛋,轻车熟路地拐进几家店:“谁知道,说不定就是单纯看你顺眼想请你。”

沐想想当然是不知道乔南在学校顶着自己身体做的那些奇葩事儿的,她按照正常思路分析,当然毫无头绪。乔南给的理由太牵强了,毕竟去年高妍的生日会就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还是隔天到学校偶尔听到班里同学的讨论,她才知道前一晚还举行过如此盛大的活动。

她从那一刻起真正意识到自己和英成的其他同学间犹如天堑的距离,那样的一群人,怎么会突然就看她顺眼呢?

但想不明白原因也只能放弃:“算了,你没受委屈就好。”

“我?受委屈?”乔南差点听笑,“就你们班那几个?”

哪怕在校风一塌糊涂的十二中,也从来只有他校霸让人受委屈的份儿。从他顶着沐想想的壳子到英成开始,从头至尾也就一个方伶俐稍微放肆些,被他三两下解决完之后,今天高二一班那群小孩不知道多乖。

女班长林珑一大早就红着脸主动问好,后桌的四眼仔罗用每堂课的笔记都抄得漂漂亮亮,比起九班那群上蹿下跳的狗崽子,说是天差地别也不为过。

沐想想亲身经历过在一群家境优渥的同学里格格不入的滋味,不明白他冷笑的点在那里,顺手拿起一个货架上的钱包,看到吊牌上的价格脑子都木了一下。

“乔南。”她轻声问,“不能送点便宜的礼物吗?这里的东西我好像买不起。”

乔南淡淡道:“谁说让你买了?”

沐想想皱起眉头,刚想理论,乔南似乎就看出了她的排斥,直接用眼神打断她的诉求——

“首先,去生日会是我答应的,你本来就没有买礼物的责任。”他表情还是像平常一样臭,语气却出奇地耐心,“更何况,随便买点东西,你是顶着我的身体送,还是让我亲手去送?”

沐想想居然找不出理由反驳他,眼睁睁看着他让人拿了两个加在一起已经够五位数的东西去结账。

出来后乔南把其中一个袋子分给沐想想,这就是沐想想届时要代表他送出去的人情。

然后目光一转,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家男装店。

沐想想总觉得手上的袋子里装的就是重若千钧的人民币,她心不在焉地思考着前段时间看到的关于社会贫富差距的议题,便听到前头突如其来的问话:“你爸平常穿什么码子的外套?”

“165,怎么了?”沐想想下意识回答了一声,然后抬起头来,乔南回了句“没事儿。”,然后非常随意地跟店里的营业员打了个手势,后者立刻一脸殷勤地拿着一件衣服退开。

沐想想追看过去,那营业员拿着的衣服是一件深棕色的外套,表层是莹润到几乎能发光的皮质,里头满满都是羊毛,连瞎子都能看出价值不菲。

紧接着便听柜台处传来柔和的声音:“您好,一共五万八千八,您刷卡吗?”

乔南嗯了一声把自己的卡递过去,沐想想愣愣的:“你买给谁?”

乔南没理她,沐想想一把抓住他手腕:“不会是给我爸的吧?”

“你管那么多干嘛。”乔南示意营业员刷卡,心里还有点高兴。他今早跑步的时候就想到有空要给沐爸买件新外套穿,没想到立刻就碰到了合适的。这都过完年了,那小老头还穿着一身又脏又破的大棉袄,最近这几天回寒,异常的冷,乔南有一次看他被冻得直缩肩膀。那小老头还装作没事儿,早上偷偷给乔南塞钱,说是昨天生意好连卖了三把扫帚,让乔南别省钱,上学路上买杯奶茶喝。

一把扫帚六块,沐爸自己一分没留,乔南当时捏着那十八块钱心中真的五味杂陈。

他只记得被塞钱时碰到的那双手,冰得脑子都清醒了三分。

这件新外套一看就保暖得不得了,沐爸穿着它坐在楼下估计能舒服不少。

他这么想着,便听身边的沐想想非常激烈地反对道:“不行,乔南,这件衣服太贵了,等等等先别刷卡……”

营业员当然不可能听,手上的动作一刻不停,乔南接下营业员递回来的卡和纸袋,神情平静地朝外走:“你那么激动干嘛?”

五万八千八……沐家一年的房租也没那么多。

沐想想快要崩溃了,抓着乔南试图制止他的任性:“乔南,乔南,这个真的太贵重了,你赶紧把衣服退回去,算我求你,送这种衣服给我爸你是要吓死他吗?”

乔南有点不高兴了,他这辈子头一次给人花钱听到这种反馈:“至于吗?不就一件衣服?”

可那真的不止是一件衣服啊!先不说这么贵重的礼物本来就不该随便收。单只这种贵重物件将会引发的城中村居民们的热议就足够令人后背发麻了,闲言碎语有时候能像刀子一样锋利,沐爸万一听到,估计要愁得睡不着觉——自家一向贫困的女儿忽然如此大手笔,谁家爹能不担心?

但双方价值观的差异根本不是几句话能够解释清的,这件五万八的外套在乔南眼里,真的只是件衣服而已。

沐想想无奈之下只好拉着乔南找到商场二楼一处正在打折的羽绒服店:“你听我说乔南,我知道你是好意,我也很感谢你,但我真的不能让你送我爸那么贵重的东西。你看周围的这些羽绒服不是也很好?你看看这件,还有这件,我身上的钱刚好够买,我买下来,你去把那件皮的退了好不好?”

乔南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沐想想被他盯得发毛,知道他这是在生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叫来营业员去拿自己刚才提到的某件羽绒服准备买单。

营业员过来的瞬间,乔南直接将手上的袋子丢到沐想想脚边。

然后他什么话都没说,收回目光沉着脸转身走了。

乔南气得恨不能当场找个人来打上一架,再不走他担心自己会朝沐想想发火。

出商场门时他撞到了一个行迹鬼鬼祟祟的家伙,戾气不要钱似的地砸了对方一脑袋,看着那个似乎有点面熟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的家伙抱头鼠窜,他情绪可算宽松了些许。

跨上摩托车,他心里仍有种说不出的懊恼,因为沐想想说的那些仿佛三八线一般壁垒分明的话——你爸我爸,你买我买。

********

沐想想叹了口气,朝营业员示意不用再服务后,拎着那个纸袋下了楼。

她找到刚才那家店提出退货,营业员态度倒是很好,但拿出衣服检查时却为难地表示不能退只能换,因为刚才结账的时候乔南直接让他们把吊牌拆了。

沐想想看着那件衣服,真的是肉眼可见的舒适,又厚又软,她知道爸爸从来没有过这样好的衣服。

她有一瞬间甚至意志不坚定地想要不就别退了拿回去给爸爸穿多好。

但即便在如此贫困的家庭长大,她仍谨记父母灌输给她的尊严,这和那个与乔南的面子有关的礼物不一样。

于是她在漫长的思考后缓缓开口:“那换个尺码吧。”

“多大尺码?”

沐想想回忆了一下乔南他爸的体型:“175。”

拎着换好的衣服出门的时候她突然就有点难过,各种心情纷至沓来,她望了会儿天空,觉得自己现在需要梳理一下情绪才行。

另一边,马路上正在疾驰的摩托忽然发出刺耳的刹车声,乔南一脚踏地,猛然想起了什么。

他想起刚才在商场门口撞到的那个人,当时真的气糊涂了,只觉得眼熟。

现在却忽然记得清清楚楚,那不就是隔壁体校的贺鹏程吗?

早两个月有一次,对方因为一点私人恩怨带着一群人把郭志堵到学校后头打,恰好被他碰见,领着一帮哥们直接揍了个臭死。

这地方离体校可不近,贺鹏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鬼鬼祟祟。

乔南心中猛然生出个不妙的念头,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心惊肉跳,他抖着手去摸手机,努力镇定地给自己之前的号码拨电话,接通之后直接问:“你在哪里?”

沐想想声音怪怪的:“啊?”

“我问你在哪里!!”乔南没忍住当街吼了一声,反应过来赶忙放柔声音,“沐想想,你快告诉我你在哪。”

沐想想抽了下鼻子:“我在XX公园之前跟你见到的亭子这里,怎么了,我手机快没电了……”

“你怎么了?”乔南被她像是抽泣的声音吓了一跳,而后赶忙道,“听着,想想,你现在赶紧——”

嘟嘟嘟嘟……

他话音未落,听筒里传来忙音。

乔南看了眼屏幕,赶忙再拨过去,始终无法接通。

“妈的妈的妈的!!”乔南气的直接一脚踢在自己的宝贝摩托车上,他迅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立刻登录自己的微信,调出号码给晏之扬打了个电话。

那边晏之扬接起来:“喂?”

“晏之扬。”乔南这会儿居然感觉自己情绪异样冷静,“你现在立刻打电话把所有能找到的人全都叫到xx公园,乔南被贺鹏程带人堵在那了。”

“什么!!”晏之扬先是发出高八度的惊呼,随后才想到了什么,“喂你谁啊——”

乔南已经伸手再度启动了摩托车,声音平静得吓人:“少他妈废话。”

******

沐想想看了眼黑屏的手机,想起刚才乔南说到一半的话,实在不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不过她这会儿也没心思去猜测对方海底针一般的少男心了。

沐想想看着眼前这片熟悉的池水,她跟乔南就是在这里互相交换的身体,从那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她还必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适应完全陌生的环境和人群。

好像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她必须肩负起比同龄人更多的责任,可至少那个时候,爸爸妈妈都能陪在身边,就算她再怎么少言寡语,半夜里也会有人偷偷进房间为她掖好被子。

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忽然就不堪重荷,沐想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忽然就哭了起来。

好在周围也没有别人,她坐在亭子里,把自己缩成一团,本来还想克制一下,想想还是发泄出来比较好。

哭完了就好了,就跟以前一样,再多的难题,再大的委屈,哭完就好了。

****

石子路的尽头,刚才被乔南撞到的贺鹏程正小心翼翼地跟被自己带来的一个高大年轻人说话。

“大哥,那小子就在里头,我亲眼看他进去的。”

大个子哼了一声,声音很是洪亮:“就他一个?”

贺鹏程点点头。脑袋立刻被拍了一巴掌,力道大得他头昏脑涨。

“妈的。”大个子怒骂,“你TM是想群殴啊!还讲不讲江湖道义了!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贺鹏程捂着自己嗡嗡作响的脑门,恍惚了一会儿,脸上露出愤愤的神色:“可这小子真的很能打。老大你不知道,他当时把我踹得肋骨都差点断三根,凶得不行。老大我要不是没办法我真的不会来找你给我出头,实在是太憋屈了,那小子哥们抢我女朋友,凭什么我还挨揍。”

一旁有人没眼色地提醒道:“哎呀老贺我听说是张娜娜主动给那个郭志递情书的……”

贺鹏程气的快要哭了:“你到底是哪边的!”

“都给我闭嘴!”大个子终于一抬手制止了底下的喧闹声,然后在贺鹏程期待的视线里,他再度问了一遍,“你确定那小子很能打?”

贺鹏程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哼。”大个子冷哼一声,“行了,那我非得去会会他不可。”

说着一马当先地率先迈开步子,果然一个转弯,就看到了凉亭里背对自己方向坐着的年轻人。

背影倒是挺帅气的,可是怎么抱着腿埋着头坐得娘兮兮的?

大个子看得莫名一愣,随后才一身战意地大步上前,抬手朝那身影的肩膀用力一拍:“喂!”

对校霸们来说,这就是开战的信号了,他浑身的肌肉同时紧绷了起来,为接下来的一场恶斗做好准备。

但下一秒,那个坐在他面前的家伙却并未立刻跳起来给他一拳,而是随着他的巴掌身体歪了一歪,然后慢慢抬起头,转过脸来。

大个子看清他的模样,当即狐獴般站直了身子。

沐想想正哭得兴起,忽然被打断,心情非常的委屈,回头一看,又是个完全不认识的看起来凶巴巴的家伙,体格相当健壮,站在后头几乎能挡住她全部的阳光。

这谁啊没看到自己坐在这正难过呢嘛。

沐想想眼泪掉得更凶了,捂着被拍的那边肩膀抽抽噎噎地问:“你讨厌!你干,干嘛,突然打我……”

大个子:“!!!!!”

他盯着面前这小白脸哭得发红的鼻头和眼睛,两排睫毛湿漉漉地眨巴着,俊俏的面孔丝毫不遮掩委屈的神情,抽抽噎噎说话的声音也很含糊,整个人泛着一股莫名的娇俏味道。

那神情……简直像……像……像女孩子一样……

大个子的脸忽然红了。

然后他在沐想想泪蒙蒙的目光注视下,呐呐地张口道:“对……对不起啊……”

沐想想为此起了个大早,醒来后难得坐在床上发呆,在背单词和挑衣服之间权衡了一下,她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费力找到了一套被罩着防尘袋挂在衣帽间角落的,似乎很少被主人临幸的套装,沐想想穿好后,还检查了一下之前乔南交给她的礼物,直起身那一刻心头的紧张感,说老实话可能比当初发现跟乔南互换了身体还要强烈点。

这是她非常非常少有地被邀请参加集体活动。

小时候是因为无家可归跟着爸妈常换学校无法维持正常交际,长大了一些后了解到父母的难处她越发将重心转移到家庭。久而久之,她似乎就这样失去了正常的交友能力,再到了英成这么个周围同学日常话题她都很难听懂的地方,友情这个词语,就越发遥远了。

她想那群面对她时总是格外沉默的家境优渥的同学们,或许也不怎么想要跟她这么个格格不入的贫困生认识吧。

比如高妍,两人同班了一年多,却几乎没有说过话。沐想想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这次会邀请装着乔南内里的自己,但她还是很高兴。

这份愉悦的情绪最终保持到拉开房门下楼。

乔家一层的客厅里,一老一少两位男主人已经端坐在沙发上,一人举着一张报纸,作认真阅读状,报纸后头的目光却先后“不经意”地扫了过来。

其中以乔瑞最为犀利,原本就很严肃的神情板得比前些天还要紧些,沐想想甚至从里面分析出了控诉,她自我反省了一下——

哦,昨天锁门了。

妈的被人连续三天半夜潜进房间扯头发,不锁门才是智障好吗!大哥你控诉的眼神是认真的?

沐想想无力吐槽,跟第一天不一样,之后两天乔瑞来搞事的时候她是睡着的,对方每次都跑路非常迅速,不留任何痕迹。要不是第一天她就托装睡的福清楚真相,被头皮的刺痛唤醒后面对空无一人的房间,沐想想说不定真的会以为这只是幻觉。

因此她越发好奇了,乔南他哥究竟为什么会在做出那么幼稚的事情之后,还能理直气壮地在弟弟面前装作若无其事啊?

她现在是真的一点也没办法对那张满是冷漠的面孔产生敬畏了,至于另外一个人……

她的目光从乔瑞身上转开,落在那位套着厚厚羊毛内里外套的中年男人身上。

嗯,面色红润,看起来似乎精神抖擞。

前提条件是,乔家全屋地暖,室温全天保持在21度。

沐想想叹了口气,放弃了跟他们僵持:“早上想吃什么?”

“粥!”

在异口同声的回答中,她认命地挽起袖子,走向厨房,同时发自肺腑地疑惑——

她只不过是第一天给自己做早餐时碰到他们不好意思不邀请同吃而已。

可为什么从那天起,这些人就开始那么自然地每天等她做早饭了啊!

*******

跟乔南碰面后沐想想心情复杂地问:“你要不要给你哥买点什么东西?”

乔南挪开盯着屏幕的眼睛像看智障落在她身上几秒:“……你失心疯了?”

沐想想与他对视片刻,默默转开话题:“……我觉得你应该回去换套衣服。”

乔南今天穿了件深黑色套头衫配浅色休闲裤,外头罩着灰开衫和一件黑色羽绒服,脚上踏着平底皮靴,都是他自己购置的装备,组合起来是一种又酷又潮的中性效果,挺好看,却未免过于休闲。

沐想想从未参加过“派对”,总觉得应该更慎重些。

乔南却是圈中的老油子,活到这个年纪出席过的大场合不说成百上千双手双脚也数不过来了,一场同龄人的生日派对对他来说算个屁。他毫不露怯:“换什么衣服,老子不穿人字拖过来已经给她面子了,倒是你,你神经啊打扮成这样。”

他散漫地叉开腿坐在那,眼神不满地在沐想想身上游移,他自己开生日派对都没有打扮得那么风骚过,这会儿却被沐想想收拾得几乎要亮瞎双眼。

还尊不尊重他南哥玩世不恭的人设了。

******

A市,小明山,外海山庄。

这是个建在山顶的度假村,很偏僻,但因为风景秀美和收费高昂,还是打出了不小的名气。

周围几个城市的有钱人们没事儿都爱跑这放松,而今天,夜幕降临后,往日的盛况依旧延续着。除了高妍这边的生日派对外,另几栋别墅还聚集了一群临市飙车爱好者。

食物的香气充斥在度假别墅大厅里,寿星高妍游刃有余地同好友们寒暄。A市不大,二世祖的圈子就那么些人,大家互为同学或从父母辈起就有交情,各自都不陌生。

场面相当热闹,这种热闹下,又有暗流涌动着。

英成的女孩们三五成群地靠在桌边闲聊,细心些看,就能看出她们今天都打扮得格外精致。

四处偷瞄却没能瞄到想要见到的对象,有人面带失落:“高妍不是说南哥答应要来吗?怎么还没到啊?”

“不会是临时有事不来了吧!不要啊,我都快一年没看见他了,好不容易才有次机会……”

“啊啊啊高妍刚才说打电话问过,已经在路上了!”

听着耳边的议论声,方伶俐跟着恍惚了一下,记忆似乎随之回到了高一下学期之前,那段与现在似乎没什么不同的日子。

她从初中起入学英成,一路直升到高中,跟身边的朋友们一样,见证了“南哥”在英成叱咤风云的日子,如今对方转学将近一年,她闭上眼睛,脑海中仍能清晰浮现对方在场馆中意气风发投篮的画面——

不亲眼得见真的很难想象那种荷尔蒙迎面冲击而来的震撼。

这绝不是单纯的英俊面孔或者矫健身姿能达到的高度,英成上下几乎没有女生不为之倾倒,方伶俐当然也不例外。

或者说比起倾倒,那更像是一种崇拜,眼睛里只要出现了这个人,其他的一切就都黯淡无光了。

还是直到对方转学之后,她才转而注意到同样帅气的姜海。

但时至今日,“南哥”的转学依旧是英成女生们心中揭不去的疮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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