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初先同纪京辞和萧五郎行礼,而后才起身回了萧五郎的话:“关于牛御史的事,萧师兄可知道更多?”
萧知宴摇了摇头。

“牛御史的事情动静闹得不小,谏官估摸着应当还在大殿前跪着给牛御史求情,但我觉着……”萧五郎撇了撇嘴,“大皇兄没了高贵妃也没了,父皇肯定是要杀牛御史泄愤的,三皇子是用牛御史的命去讨好父皇的。”

泄愤这个词,萧五郎用的很贴切。

萧五郎也是在暗示谢云初,不要插手牛御史的事。

高贵妃和大皇子在皇帝的心中占了什么样的份量,皇帝就有多么想杀牛御史。

谢云初转头从元宝手中接过之前萧五郎送来的那副名画,走至纪京辞身旁:“师父,六郎有事请教师父。”

纪京辞颔首。

萧五郎走上前帮着谢云初一同将画卷展开:“这不是我送你的嘛,关雍崇老先生的画!”

元宝举着灯盏,方便纪京辞看的更清楚一些。

谢云初点了点头:“师父这幅画是萧师兄从陛下那里要来送我的,定然是真迹,若是……我在这真迹之上,添一些东西。”

她指着画卷角落:“比如我在这里,防着笔迹添一株梅花,然后做旧,那这幅画还会被判断成真的吗?”

纪京辞明白谢云初打算从那幅画上着手,救牛御史。

他收回望着谢云初的视线,垂眸看着眼前的画,开口:“如此,便需要造假之人有相当高的水准,汴京城中……正巧有这么一位造假高手。”

纪京辞抬头瞧着谢云初,笑道:“你也认识……”

“师父是说,卫大人?”谢云初问。

“正是……”纪京辞颔首。

“六郎你会打算在这幅画上造假吧?”萧五郎瞪大了眼,“谢六郎你疯了!这画可是关雍崇老先生为数不多的真迹!真迹!你就算是要救牛御史……毁了这幅画值得吗?”

谢云初抬眼朝萧五郎看去:“对大邺来说……牛御史比这幅画要贵重的多。”

今日,若牛御史这个大邺朝堂上出了名的刚直敢直言之臣死了,会吓退更多敢直言劝谏的官员,会吓退更多……能守住原则和底线的臣子。

长此以往,大邺朝堂就真的完了。

所以除了情分之外,这也是谢云初必须要救牛御史的原因之一。

深深注视着谢云初笑的纪京辞,同身后的青锋道:“去请卫大人……”

青锋应声抱拳离开。

管事将晚膳送了过来,请谢云初、纪京辞和萧五郎回屋用膳。

今日晚膳除了各色时令点心之外,还有一道,是顾神医点名的豕炙。

谢府仆役抬着桌案上来,那豚身上涂了蜂蜜,色若琥珀,让人瞧着就食欲大动。

佐菜的是清甜可口的梅子酒,用冰镇过,以琉璃杯盏盛放……

入口清凉,十分消暑。

就连萧五郎都忍不住感慨,这谢府的吃食实在是精致。

晚膳刚用完没多久,卫长宁人就到了。

因着梅子酒清甜谢云初刚才多喝了两盏,这会儿酒劲上来,头脑却还算清楚。

她将自己的想法同卫长宁说了一遍,可卫长宁觉着在关雍崇老先生的画作上添东西,实在是太作践宝贝。

萧五郎立在一旁一个劲儿的点头:“虽然我觉着你这是在做无用功,可你既然要试……也应当用王平和的画来试才对!”

说完,萧五郎像突然想起什么,扬声冲外面喊:“阿夏!”

阿夏应声进门:“殿下……”

“我记得之前沈先生也同这个王平和交好,你去问问沈先生,看看沈先生手中有没有王平和的画。”萧五郎说。

阿夏闻言,行礼后恭敬道:“殿下您忘了,当初二殿下刚从北魏回来时,沈先生烧了许多书籍和画卷,说是不能外传的,怕他今后跟着二殿下了……被人发现这些书籍和画卷会给二殿下添麻烦,您就将那些书籍和画卷抢了过来,说替沈先生留着,奴才整理的时候……瞧见了的确是有王平和的画,藏在箱底里,一直没有敢拿出来。”

“那太好了!”卫长宁高兴道,“那用王平和的画最好了,六郎……这件事你放心交给我,关雍崇老先生的画还是好好留着。”

“多谢卫大人!”谢云初连忙行礼。

“牛御史是我大邺最为刚直的御史,如今牛御史蒙难……我等也自当出一份力。”卫长宁道。

萧五郎也同阿夏说:“阿夏你去,把画取来给卫大人!”

“是!”阿夏应声正要出去,就见谢云芝匆匆而来。

同萧五郎、纪京辞和卫长宁行礼后,谢云芝道:“宫中来人了,说是陛下寻五殿下。”

正单手攥着杯子喝茶的萧五郎听到这话,嘴里还包着茶水,黑亮的眼睛圆溜溜的:“嗯?”

他将杯子搁下,心中纳闷,都这个时辰了,怎么父皇还召见他。

不过这段日子,他父皇和那个真元道长打的火热,的确是很长时间没有召见过他了,他也该去见见父皇,否则旁人不知道还以为他失宠了。

萧五郎朝纪京辞行礼:“师父,那弟子就先回去了。”

“去吧!”纪京辞颔首。

“萧师兄慢走。”谢云初行礼。

萧五郎又同卫长宁说:“一会儿我让阿夏将画,送到卫大人府上。”

“辛苦五殿下。”卫长宁行礼。

见萧五郎朝院子外走去,卫长宁也起身:“我也就先告辞了,得回去准备准备,等五殿下的画送来就动手。”

“有劳!六郎送卫大人……”谢云初起身相送。

“留步!”卫长宁道。

谢云芝同谢云初说:“我替你送卫大人,今日你刚回来就被叫去了御史台,还没有同纪先生好好说说话。”

谢云初手心收紧,同谢云芝道谢:“有劳四哥。”

人都走了,青锋也十分有眼色的出去替两人将院门关上。

院子中也只剩下纪京辞和谢云初两人。

明月悬空,挂于繁茂枝头。

微热的夜风拂过,树影婆娑。

“今日,五郎来的不巧,你似乎有话没有同我说完。”纪京辞示意谢云初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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