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几人,下一个码头下船,自行决定从水路还是陆路入汴京,不能结伴,需单独出发,时间上错开!这个辛苦魏管事安排。”
谢云初见魏管事恭敬颔首,接着道:“入汴京后,在书肆、酒楼、烟花柳巷之地,若是听旁人提起此事,便说上一嘴,听到与你们各自去宣扬的有所不同,也可以争论一番!”

几人齐齐称是。

“魏管事……”谢云初示意元宝将人带出去后,又同魏管事说,“还有件事有劳魏管事帮忙!”

“六郎客气了!老太爷有命,让老奴听从六郎调遣,六郎吩咐就是了。”魏管事忙道。

“外祖母传下来的那十二颗红宝石石榴,大长公主那里的怕是要不回来了,可还有两颗……一颗被苏明航卖了,一颗被苏明航送给了明月馆一位叫甘菱的姑娘,还请魏管事帮忙赎回来!”

谢云初拿出一个锦盒递给魏管事:“这是我走前母亲给的,此次不计较花费,只要能求回传家宝!”

魏管事连忙双手推辞锦盒:“六郎放心此事老奴一定放在心上,二太太的东西老奴实在不敢代为保管,六郎还是收好,等到需要的时候,老奴自会来向六郎讨!”

听魏管事如此说,谢云初也没有勉强。

她只说:“为了让陈郡谢氏和祖父的名字尽快送达天听,我们安排人扯上了大皇子和长公主这两位圣上面前的红人!等事情闹开……我怕那甘菱姑娘担心被长公主知晓,不敢出售而毁了石榴!”

谢云初朝着魏管事长揖一拜:“还要辛苦魏管事,一到汴京城后尽快办此事!”

魏管事避开了谢云初的礼,恭敬应声:“六郎放心!此事老奴一定为六郎办妥!”

如今谢云初是谢老太爷看重的嫡孙,魏管事自然是有求必应。

船行十二天,终于抵达了汴京渡口。

谢家船队入码头声势浩大,已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谢老太爷更是被从船上背下来上的马车,马车又径直奔向伯爵府。

拖着病躯入京的谢老太爷朝伯爵府苏家递了名帖,被孙子和管事扶下马车,刚入伯爵府没有半盏茶的工夫,竟是晕着被谢二爷背出来的。

伯爵府的夫人一路小跑跟了出来,眼看着谢家的马车朝吏部侍郎府上驶去,连忙道:“快!快去将大郎找回来!就说谢老太爷和他岳丈来了!快去!”

伯爵夫人这心扑通扑通直跳。

她的夫君苏伯爷明明亲自去了永嘉,怎么伯爷还没回来,这谢老太爷人就到汴京了?

难不成是错过了?

更让伯爵夫人无法安心的,是这谢老太爷进门茶也未喝,就说要来讨要和离书!

她不过说了句,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就算是和离也应当让两个孩子面对面见一面……

这谢老太爷,人竟直直倒下了!

这位谢老可是大邺极有名望的鸿儒,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他们伯爵府怕是得惹一身腥。

谢云初坐在马车上,推开马车车窗,同骑马跟在一旁的魏管事说:“魏管事,派我们永嘉来的人盯着伯爵府,若有异动我们也好提前准备!”

谢家抵达汴京后,不利于伯爵府的消息传开,伯爵府必定也会收到消息。

伯爵府要么会设法反击,要么就是尽快和离平息事情!

如今苏伯爷还未回来,伯爵府是伯爵夫人当家……

谢云初从之前长姐和刘妈妈所讲的那些事情中,大致能够判断出,伯爵夫人是个自己做错了事后,哪怕扯谎造谣,也必定要让自己立在道德至高点的人。

这样的人,应当很难束手就擒,绝不会眼睁睁瞧着自家名声没了。

魏管事示意谢云初安心:“六郎放心,老奴已经安排了。”

谢云初回头就见谢二爷面色阴沉看着她:“这就是你的办法?要让你祖父装病下船直接回谢府就是了!为何非要来苏府一趟?你祖父是鸿儒!是天下学子的楷模!竟被逼得要陪你行这场闹剧!简直有辱斯文!”

“若不来苏府这一趟,怎么逼得苏明航登谢府大门?”谢云初清亮的眸子看着谢二爷,“祖父是鸿儒,君子名声在外,又是天下学子的楷模,这是我们谢家如今最大倚仗!”

“儿子读书不如祖父、父亲多,资质蠢笨还未能领会何为斯文,只知如何能不伤及无辜……只利用自身优势来达到目的!若父亲有助大伯拿下吏部尚书之位的君子之道……还请父亲教我!”

“你……”谢二爷被堵的一口气上不来。

反倒是谢老太爷摆了摆手,示意二人不要再争论:“只要能让谢氏更上一层楼,哪怕让老夫舍了性命和名声,老夫也是愿意的。”

这头,谢老太爷被背入府中,谢府忙慌慌拿了帖子去请相熟的太医。

吏部侍郎谢瑾元闻讯,也告假赶回家中。

谢老太爷嫡女,谢云初的姑母谢瑾华,也套车赶去了侍郎府。

当值的苏明航听说谢老太爷和岳丈来了,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心里其实是有些害怕的。

他忙追问来报信的仆从:“我父亲呢?是不是也一同回来了?”

“没有!”仆从摇头,“夫人说,算来往永嘉的日子,许是伯爷和谢老错过了。”

苏明航听了这话,更慌了。

他这一次差点儿打死谢雯蔓,是实在是被气得恨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拖累自己相公前程的女人,加上喝了酒,又想着这汴京城没人给谢雯蔓撑腰,当时失智了一般,是真想把谢雯蔓打死。

可酒醒之后,他也吓了一跳。

再后来,谢雯蔓身边那个胆大妄为的贱奴刘妈妈,竟偷偷带着雯蔓离府回永嘉去了。

他原想亲自去永嘉谢府负荆请罪,把人接回来,可又怕去了永嘉受委屈。

这谢氏虽然没落了,可到底是曾经的士族,苏明航去容易被欺负不说,也显示不出郑重,他父亲这才亲自去了一趟永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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