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初闭了闭眼,用衣袖擦去眼泪,站直身子,调整了几息,这才打帘,推开紧闭的隔扇,跨入上房。
听到外间传来声响,谢雯蔓连忙从陆氏的怀里起来,用帕子抹去眼泪,迎了出来……

陆氏也忙整理衣裳面容。

瞧见谢云初,谢雯蔓视线落在谢云初湿了的衣摆上,忙道:“衣裳怎么都湿了!阿娘……你这里可搁着六郎的衣裳?手还这么凉!”

“有有有!”陆氏闻言也匆匆挑开珠帘出来,看到谢云初膝盖以下的直裰颜色都深了,“元宝这是怎么伺候的!”

陆氏皱眉一边拉着谢云初坐在软榻上,一边扬声喊齐妈妈给谢云初拿衣裳。

谢雯蔓也急着给谢云初倒热水。

“母亲、长姐别着急,鞋袜里面没湿。”被按着坐在软榻上的谢云初开口,“长姐的事情祖父已经定下来了,明日祖父会启程前往汴京,为长姐向苏家讨要和离书。”

端着水杯的谢雯蔓满眼不可思议,她看了眼陆氏,没来得及高兴就担心了起来,急急追问……

“你和祖父是怎么说的?你是答应替祖父做什么了?还是……还是……你替母亲答应将谢云霄那个庶子记在母亲名下了?”

谢雯蔓不断升高的话音刚落,齐妈妈急切的声音便从院子里传来:“二爷!二爷您慢着点儿……”

一身墨色直裰常服,牛皮直靴的谢家二爷推门而入,谢雯蔓手心一紧,连忙同谢二爷行礼:“父亲!”

陆氏冷着脸看着谢二爷,见谢云初扶着软榻旁小几站起身,上前一步将谢云初护在身后,又对神色紧张追进来的齐妈妈道:“六郎的衣裳和鞋袜都湿了,你取一套过来!”

自谢二爷发现谢云初是女子之身,对谢云初动手之后,每每两人遇见,陆氏都是这样将谢云初护在身后,生怕谢二爷对她动手。

齐妈妈应了一声,正要进来取衣裳,就见谢二爷侧头看着她道:“你先出去,守着院门别让旁人进来!”

齐妈妈看向陆氏。

“齐妈妈,你去吧……”谢云初先开口。

“是!”齐妈妈这才福身退出正房,顺手将正房的隔扇关上。

谢二爷深深看了谢云初一眼,大跨步走至软榻旁,踩着柏木踏脚,撩开衣裳坐下,手肘搭在小几上,那姿态与谢老太爷如出一辙。

谢云初也扶着母亲陆氏的手臂:“母亲,您先坐……”

见谢二爷面色阴沉,谢雯蔓担心是六郎刚才为了她,顶撞了祖父或父亲。

她忙上前跪下:“父亲,都是女儿的错!若非女儿求六郎救女儿出火坑,六郎也不会去寻祖父和祖母……”

“雯蔓你起来!”谢二爷对长女语声柔和,弯腰对长女伸出手。

“父亲,六郎这是挂心我!”谢雯蔓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跪着不肯起,“求父亲您别责怪她!”

谢二爷见长女执意不肯起,抬头朝着谢云初看去。

只见谢云初表情寡淡清冷的立在那里,眉目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凉薄。

他收回原本要扶长女的手,问谢云初:“你刚才在荣和院说的那些话,都是你自己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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