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一章贵客上门
“我倒认为,不加装甲也没事。”

两人正愁眉苦脸,肖凯峰却突然插话。

孙雷回头:“怎么说?”

肖凯峰咧咧嘴:“既然处处是漏洞,那就等于没有漏洞嘛。”

“嗯?”

孙雷一时没明白。

“我觉得,你俩陷入了思维定势的怪圈,”

肖凯峰上前一步,“既然问题产生的前提就是近身缠斗,那我们就消解这前提啊。”

林啸眉头一颤,点头鼓励:“继续。”

“后世的军舰放弃装甲后,在别的地方下功夫,不照样还是制海利器?”

肖凯峰侃侃而谈,“既然抗击打能力无法加强,咱们就利用自身优势,在战法上动脑筋嘛,犯不着一根绳上吊死。”

孙雷:“具体呢?”

“比如,远洋海战中,我们有航速和射角的优势,完全可以利用走位造成单向屠杀的局面,”

肖凯峰举例说明,“而对岸攻击时,只要不陷入狭窄的航道,也不轻易进入内河,我们也完全可以利用射程优势,在安全距离实施打击……”

林啸听罢沉默不语。

确实,肖凯峰的思路没问题,但是过于理想化了,实战中局面瞬息万变,哪有这般简单。

“你这是纸上谈兵,”

果然,孙雷摇摇头,否定道,“没这么容易。”

肖凯峰眨了眨眼,回呛道:“具体呢?”

“万一遭到偷袭呢?”

“偷袭?”

肖凯峰愣了一下。

“比如,如果像料罗湾海战那样,”

怕他不明白,孙雷解释道,“战舰误入礁石密布的狭窄海域;或者是在夜晚,视线很不好,敌人出动大批小船来围攻,怎么办?”

“那,”

肖凯峰都囔了一下,“那就得看指挥员的水平了……”

……

他俩唇枪舌剑,林啸听着,若有所思。

其实,孙工与肖凯峰说的都有道理,他俩的观点不同,是因为视角不同,从而立场不同。

孙工是站在工程师的角度,他首要考虑的,自然是产品能攻善守的完美程度,只要有办法,矛利盾坚,永远是军工人的终极追求。

而肖凯峰是一名战士,当然首先会从战法上去思考,对一名战士来说,看菜吃饭量体裁衣,哪有因为武器的缺陷而没法打仗的道理,有时为了胜利,战损也不是无法承受的。

所以,他们吵了半天,根本就是鸡同鸭讲,问题一点都没有解决……

“小肖的话,启发了我,”

这时,老曹却开口肯定了肖凯峰,“你的思路,让我想到了一个折衷的办法……”

孙雷:“什么?”

“我看能不能这样,”

老曹指点着图纸,缓缓道,“我们只在炮位、弹药舱、轮机舱等几处关键部位披挂装甲,别的地方就正常厚度,反正都是水线以上,哪怕真被开了瓢,一时半会也沉不了不是吗?”

“……”

孙雷一时语塞。

“船上不是有损管小组吗?”

老曹不急不躁,继续说道,“只要有焊割机,战后及时修补,不就满血复活了嘛。”

“有道理。”

林啸听罢立刻表示赞同。

“好吧,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孙雷叹了口气,“前人说得没错,任何事物,都是妥协的产物……”

“报告!”

一声响亮的报告声,打断了他们的讨论。

林啸抬头,见是舰长牛日天,可他身后却还跟着一个人,奇道:“你怎么来了?”

原来,跟着进来的,是他的贴身大警卫——司徒正。

“报告!”

司徒正挺身敬礼,报告道:“首长,有贵客到了。”

“贵客?”

林啸一脸疑惑,“谁啊?”

贵客不都在这儿呢吗?

司徒正稍作犹豫,压低了嗓子道:“爷,师兄来了,陪着顾先生来的,正等着呢。”

“顾先生……”

林啸一时凝滞,旋即却一下跳起身来:“顾先生?”

“对!”

“他……”

林啸却迅速冷静下来,瞥了一眼老曹,“他怎么来了?”

老曹仿佛立刻明白了他的心思,一甩手说道:“别想那么多了,走,迎接去!”

……

孙雷不喜交际,借口说下午还要跟船在附近海试,便留在了船上,答应晚饭前一定上岸。

林啸便和老曹、肖凯峰一行人,跟着司徒正坐上小船,一起回岸。

刚进船舱坐定,老曹就小声问:“怎么,不想见他?”

“不是……”

林啸笑了笑,告知实情:“之前我让张晨枫把他留在扬州,不知为啥这么急着主动赶来了。”

“哦。”

老曹略作沉吟,问:“你,还没想好怎么用他?”

“呵……”

林啸摸了摸鼻子。

“你在担心什么,能说说吗?”

老曹微微一笑,“看看我能不能参谋参谋。”

“据张晨枫讲,此人的确是个厉害人物,不过……”

“怎么了?”

“此人很有主见,我怕弄巧成拙。”

“怎么?”

“张晨枫怀疑,”

林啸犹豫道,“他也许……是南京那边的人。”

“鲁王?”

老曹却直起身笑了起来,“我看未必,张晨枫的怀疑,未必准确。”

“怎么说?”

“扬州已被咱们光复,”

老曹反问,“他要是主意已定,不回南京,来这里干什么?”

“你的意思……”

林啸若有所思,“他是心里没底,举棋不定?”

“我看有这意思,”

老曹点点头,“他是个饱读之士,不可能像个草包那样鲁莽行事的,主动找上门来,八成是来见见真神,探探口风,然后见机行事……”

“有道理!”

林啸恍然,翘了翘大拇指:“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啊,不服不行!”

“不过……”

老曹摆摆手,“即便他真有意投靠,我倒觉得,也许不宜马上委以重任。”

“怎么?”

林啸一怔,“你怕他没有担任过实质性的官职,没有经验?”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老曹却摇摇头,“我的看法正好相反,这个时候的江南士人,恰恰是没有出过仕的才能用,倒是那些当过官的,都同流合污,基本没什么好人才对。”

“这……”

“在后世,他的名声很大,口碑也很好,不过……”

老曹沉吟着道,“眼下他的思想……”

“你是说,复社……”

“不,人的品性与出身无关,”

老曹笑了笑,再次否定,“的确,复社中人号称清流,却大多是追名逐利、丑态百出之辈,但也有硬骨头的正人君子,他倒是算得上一个。”

“你还是直接说吧……”

林啸一阵尬笑,“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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