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已经将祁阳关进了天牢。你家小姐还觉得不满么?”女帝沉着脸,眸子中写满了身为上位者不容拒绝的威严。
莺歌却并不惧怕,说起话来仍旧不卑不亢:“回陛下的话,我家小姐还不知道这个。不过,我家小姐也在天牢待过,要说被关进天牢,最大的惩罚意义,大概只是失去自由吧。”

女帝眉心越皱越紧。

看着阶下跪着的小婢女,她竟也觉得有些头疼起来。

抬手轻轻揉了揉眉心,她沉默着,谨慎思量着。

眼前的这个小丫鬟在面对她时,仍能做到不卑不亢,对答如流,这说明什么?

连个小丫鬟都是如此不简单,那身为小姐的凤枫华又能简单到哪里去?

女帝一边深思着,一边忖度着解决办法。

那人的女儿,果然是与众不同的。

“既如此,那你以为如何呢?”

女帝此言一出,立刻便将大殿上所有人都怔住了。

女帝竟在问一个小丫鬟的意思?

这样的事情,无论是亲眼看到,还是听到,都是足以叫人十分震惊的了。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觉得,如果当真只是关天牢的话,会让人觉得皇家威严可欺,小皇孙的性命并不十分重要。”

更让人惊疑的是,这小丫鬟竟能在女帝的威严下如此镇定从容,对答如流。

以她的身份,要与整个廉亲王府抗衡,那简直无疑蚍蜉撼树,螳臂当车的。

可她却将小皇孙搬出来。

不论对于谁来说,如今凤枫华肚子里的孩子都是个金宝。

皇甫家嫡系下一代,自然不可能任由旁人陷害的。

对于女帝而言,当年先太子一事,至今颇让她有些受人诟病。安皇子是先太子之子,其子乃先太子之孙,要安抚皇甫家的人,这个孩子无疑是关键。

若是这个孩子没了,朝野上下,只怕都得盯着她,甚至可能就此反了。

女帝一边沉思,在心中暗暗分析着利害关系,一边不停地揉着自己的眉心。

她这些日子,可真是遇到一个又一个的难题,还个个都这么难解。

如今,她年纪已经大了,要思考这些问题,真的是越来越耗费精力了。

女帝有些无力地摆了摆手:“人就在天牢,随华丫头处置吧。朕乏了,你们玩吧。”

说着,坐起身来,由宗玉和林仙儿扶着站起来。

众臣纷纷下跪:“臣等恭送陛下。”

廉亲王爷看着女帝走远的身影,想要说什么,可是却已是无可奈何。

女帝说完那话就走,显然是不打算听他求情的了。

女帝一走,大殿里便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没有了帝王时不时在上面放冷气,放威压,所有人都比方才更轻松自在了许多。

莺歌也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在大秦一众朝廷重臣的视线中,从容镇定地走出了孔雀台。

等她一走,孔雀台中便展开了一阵关于她与凤枫华的议论。

连一个婢女都能这般从容冷静,身为主子的凤枫华,如今看来便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了。

进了天牢,失去的只是自由?

这样的话,怕是也就只有这对主仆敢说出来了吧?

但凡进过天牢的,有哪个是好模好样出来的?

偏偏凤枫华却能。

她那一趟天牢之行,说起来,倒真可以说,失去的只是自由了。

甚至,恐怕连自由都未曾失去的。

听说,在她坐牢期间,外面的人可没少进去的。

人家连伙食的档次都没有降低一点半点的。

这么一通分析讨论,一众朝臣们似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位看似被当做人质锁在深宫中的凤家二小姐,似乎并不如他们所见的那般简单了。

这件事情,便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而此时被众人讨论的中心,凤枫华却是慵懒地窝在薄言的怀里,一边无聊地玩弄着薄言的手指。

莺歌轻轻敲门,却并未进来,只在门外将女帝的话告诉了凤枫华,便仍旧走远了。

莺歌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小姐了。

先前刚听到关于公子的消息的时候,小姐那一脸的悲痛欲绝的神情至今还留在她的脑海中。

可这才刚刚转眼的功夫,被女帝一句话,就打发回来了。

这会儿又让她去要祁阳的处决权。

难道,小姐真的已经不在意公子,而爱上了弄影了么?

越想,莺歌便越觉得纠结。

她索性直接坐在了院子里的树下,随手捡起一片飘落的叶子,便轻轻撕扯起来。

屋子里,在听到莺歌的传话后,凤枫华立刻起了身,一脸兴奋地道:“啊!终于有事可做了!”

要是再这么无聊地闷下去,她觉得自己真的马上就要长草了。

“赵照得了新科状元,这盘棋便算是动了。华华接下来打算怎么走?”薄言微微抬眼,看着面前一脸兴奋的小女人,眼中全是宠溺和纵容。

天下这盘棋,在她面前,似乎也并没有多难下似的。

而只要她高兴,他也并不介意她如何去玩。

在他的世界里,她总可以任意驰骋的。

凤枫华一手扶着自己的腰,一只手下意识地放在自己的腹部,护着肚子,一双凤眸中闪烁着浓烈的兴奋,神秘地朝薄言眨了眨眼,她笑道:“保密!”

薄言却也只是轻轻一笑,并不强迫她一定告诉自己:“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哈哈!”凤枫华忍不住朝天大笑几声。

如今已是四月了,再有四五个月,她肚子里的这个小东西就要出来了。

她必须尽快将一切都安排妥当,才能安心地生产。

没有了皇帝主持,孔雀台的宴席很快便散了。

赵照一身红色的新科状元服饰,并未与其他官员一起出宫,反而是直接去了后宫。

他很快便找到了宗玉。

宗玉一见到他,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走吧。”

不等他开口,便径直出了宫殿。

赵照去找宗玉的事情,并没有瞒着任何人,在这宫里,也瞒不住谁的。

因此,他才刚和宗玉两人离开,立刻便有消息自宫中传了出去。

新科状元与玉面公子交好,玉面公子甚至对他礼遇有加,这个消息一经传出,便在整个潋阳城的上层圈子中掀起了一阵狂潮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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