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上,是薄言那笔龙飞凤舞的字迹。
看到上面“华华亲启”四个字时,凤枫华的嘴角不由地勾得越发大了。

一大早起来,嗅着林间清爽的风,听着鸟鸣莺啼,再看到他的信,似乎已是一种及至的享受。

信很厚。

凤枫华的眼角不自觉地抽了抽,嘴角却咧开更大的弧度来。

才分别不到一日,她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好写的。

将信拆开,取出里面厚厚的一叠信来,凤枫华看得认真。

华华:

怎么办?才刚刚分开,我便已经开始想你了。这些日子,夜夜拥你入眠,我已成习惯。如今,怀中没有你,夜晚仿佛都变得无限漫长。

收到信的时候,你应该已经搬到了沁梅山庄了吧?

我知道,你一定已经去过般若寺了。

你胆子一向大的,可是我心里却还是忍不住担心。

好想将你装进荷包里,随身携带着,只有这样,我才能稍稍安心一些。

华华,等我这次回来之后,我们就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么?

华华……

薄言

薄言的信很长很长。

从头到尾,都充分地表达着对凤枫华的思念,和他心中无尽地爱意。

即便只是透过薄薄的纸张,凤枫华也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薄言写这封信的时候,他的嘴角是高高地上扬着的。

她是个冷情的人。

她习惯了将自己的心锁起来,不让任何人去触碰。

她可以对着任何人笑,也可以与人说笑,可那已经成为了她的一张面具。

可这一封信,却又深深地撞击着她的心门,让她快要溃败。

“薄言……薄言……”

轻轻地合上信笺,凤枫华嘴中不住地呢喃着这个名字。

久久,她才轻轻叹息一声,“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一开始,她只是觉得他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可以帮着她拜托南宫商的纠缠。

可是,日渐相处下来,这个人却在一点一滴地渗入她的生命之中。

她轻轻叹息一声,扭过身去洗漱。

罢了,想不明白,便顺其自然吧!何必为这事情纠结。

随手将信笺递给莺歌:“收起来吧。”

莺歌接过去,见自家小姐表情淡淡的,似乎并没有欣喜,心中不由有些疑惑起来。

凤枫华却已经走到了盥洗盆边,沾湿了毛巾,洗了脸,擦了手。

莺歌连忙将手里的信收到了一个金丝楠木的盒子中,过来接过凤枫华递过来的毛巾,端着脏水出去了。

鸢鸾端了托盘进来。

将托盘放到桌子上后,便跟着凤枫华走到梳妆台前,帮她梳头。

看着铜镜中模糊的人影,凤枫华觉得有些恍惚。

这些日子,每日起床都是薄言为她端水洗漱,为她梳头的。

她只要看向镜子,就恰好能够看到他那双满是柔情笑意的眼。

他总是能恰到时间地与她的目光对视,不早一分,也不晚一分。

“华华,这个发型怎么样?很好看吧!这可是我练了很久才练会的,你看我的手都练得发酸了呢!”

他总是惯会用这样委屈的表情来向她诉苦。

可等她真的露出心疼的表情时,他又连忙说他不过是说笑的。

她心里知道,他并不是说笑的。

他只是,不舍得让她担心罢了。

“小姐,好了。”鸢鸾的声音唤回了凤枫华的神志。

她再一抬眼,镜中的人只有她跟鸢鸾,哪里有薄言的踪迹。

她无奈地在心中叹息一声。

果然,这男人的手段实在高明地很。

如今才不过一封信,便打乱了她所有的思绪。

扬起唇角,轻轻一笑,凤枫华起身走向桌边,努力将脑海中的那个颀长嚣张的身影给甩出去,拿起筷子,她快速地寻了个话题:“鸢鸾,赵朗和桐夜明来了么?”

“来了呢!”听到凤枫华问到这两个人,鸢鸾恭敬地回答,面上不见半点儿鄙夷,却也没有半分地热切,只是淡淡的,好似这两个人只是陌生人,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今儿一早就来了。这会儿正在前院的厅堂里的。奴婢照小姐的吩咐,仍旧只是让他们等着。门口有人守着,他们不能进后院的。”

凤枫华点了点头,开始扒拉起饭来。

吃了两口,又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她又将碗放了下来,将嘴里的饭菜咀嚼完咽下之后,才问道:“泽熙呢?可来了?”

“来了!”鸢鸾点头,“风大哥来的时候,刚好碰到了桐公子。桐公子便拉着风大哥在厅堂里聊天呢!”

凤枫华点了点头:“你叫人去把泽熙喊来。”

“是。”鸢鸾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没一会儿,她便又走了进来。

凤枫华只低着头吃饭。

过了许久,房门再次被敲响。

凤枫华放下碗筷,拿起一旁放着的一筷帕子,擦了擦嘴:“进来。”

敲门的是泽熙。

凤枫华见到他,便招呼道:“进来坐吧。”

泽熙点了点头,步履优雅地走了进来,却只是站在一旁,并不曾坐下。

凤枫华见此,也没有要求,只站起身来,走到一旁倒了杯水,递给他:“给。”

泽熙接过茶杯。

凤枫华又转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握在两只手中,笑着调侃一句:“桐夜明缠着你定说了不少话吧?”

泽熙也轻笑一声:“是啊。”

“难为你了。”凤枫华仍旧笑着调侃。

说完,轻轻抿了一口茶水。

泽熙也喝了几口茶,才笑着接话:“我倒是不为难,倒是可怜那桐公子,这会儿仍旧没有茶可喝,只怕是要渴上一日了。”

凤枫华勾了勾唇,没有接这话,只问道:“安堂的事情可交代完了?”

“完了。”

“好。”凤枫华又喝了两口茶,才将茶杯放下,“这几日,你就先在山庄里修整一下。等时间安排好了,我会通知你的。”

“是。”

“还有件事情……”凤枫华说到这里,顿了顿,“莺歌,把人带上来吧。”

莺歌答应一声,出去一会儿,便带着一个约莫十二三岁,长得白白净净的少年进来了。

泽熙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只是寒舞很是震惊地打量着这孩子。

这……

凤枫华介绍道:“这是于睿。今日起,就跟在你身边了。你多提点提点他。他是个聪明的孩子。”

泽熙没有反对,只仍旧点了头。

凤枫华又转向于睿:“我将最好的师傅给了你,你自己能学到多少,就全看你自己的了。”

她这话说得很是无情,听在人耳中,总觉得很不舒服。

于睿却是用力而坚定地点了点头:“是!我知道了!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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