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柠看盼盼这样,只能说:“要不盼盼今晚就跟我回去,跟小茹也有个伴。”
罗爱仙说:“也成。”

何秀芳什么也没说,只是鼻尖泛酸,喉咙生疼。

沈柠带着孩子一走,邹野菜满眼不舍,于是沮丧地回了屋,陪陪大姐。

何秀芳忍不住掉下眼泪,“娘,我……我真是不配做母亲。”

罗爱仙安慰女儿,“说啥傻话呢,你以后住家里,别总是儿子儿子的,好好养闺女,跟阿铮媳妇儿多学学怎么照顾孩子,时间久了,孩子照样黏着你。”

“这么多孩子,我养得来吗?”何秀芳对未来是止不住的忐忑和迷茫。

天没了,她一个女人能做什么呀?

“你养不过来,不是还有娘和你弟么?只要有娘一口吃的,就你们娘儿几个吃的,总好过在邹家被那些豺狼给祸害得连命都没了的好。”

何秀芳擦着眼泪,是啊,不能再回邹家了。

大安回去的路上跟娘说:“娘,我刚才在房里听见大表姐说,如果回她奶家就死啥的,听着怪吓人的。”

沈柠心口狠狠一跳,忐忑不安起来。

邹荔枝现在回来看着表面平静,其实她内心已经千疮百孔,再也经受不了任何的伤害和打击,别说她还是个孩子,就算是大人也未必能自我调整好。

那噩梦般的经历是对一个孩子身体和内心的双重毁灭,摧垮她对世界的认知,加深对人性的怀疑。

毕竟亲手推她入地狱的人,是她最亲的父亲。

当然,罗爱仙和何秀芳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认为孩子身体的伤养好了就万事大吉了。

沈柠觉得,必须提早对荔枝的心理进行干预。

夜深人静。

有人敲开了邹家的院门。

邹曹氏见到了眼前的年轻人,年轻人衣着干净,笑容阴森,“婶子,听说你儿媳已经回到了秋水大队,而罗铮还在省外没回来。”

邹曹氏嘴角渐渐上扬,“小伙子,感谢你来给我们报信,明天天一亮,我就带着几个儿子去撕了那贱皮子的脸。”

邹家大儿子问:“兄弟,你为啥要给我们报信啊?”

年轻人嘴角笑意加深,“因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

说完,他趁着夜色,披星戴月离开了。

邹家母子面面相觑。

虽然不明白。

但管他娘的。

先撕了老三媳妇儿再说!

老三还在号子里蹲着,这口恶气他们得出,这份脸面他们得挣回来。

第二天,沈柠照顾孩子们吃了早饭,盼盼和小茹一起去罗爱仙家找姐姐们玩,大安去找狗子虎子们玩。

沈柠正打算去自留地浇浇水,顺便割兔草回来,小茹和盼盼突然慌慌张张跑回来,盼盼满脸泪水,“舅母,我奶找来了,咋办?呜呜呜……”

“啥?”沈柠心口一慌。

盼盼年纪小,语言组织能力不好,只是哭,“我奶来了,我奶来了……”

沈柠正打算去看个究竟,苏珍珠也跟着进来,着急问道:“大安他娘,你男人还没回来吗?”

“珍珠,啥事啊?”

苏珍珠一脸惊慌,“我刚才路过,看见邹家那个老太婆带着四个儿子来你大姑家闹,我看老五一早去了公社,你姑这会儿把大门关着不敢出门,一家人给堵在家里,眼下家里也没个男人,这可咋好?”

沈柠脸色肃白,沉默思量。

大安也听到风声,急匆匆回家拿武器(弹弓),“娘,我去教训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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