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七九看着这一幕心中好像心有所感,他叹了口气,有些深沉的说道:“这结婚,着实麻烦!要我说,这男人女人,只要两人对上眼了,直接就把红本一领,往一起一睡,看!多简单的,这人非得给整出这么繁琐的理解,还平添了不知道多少凶险在里面。”
我闻言一愣,没想到他竟然说出了这样一番话,不禁有些好气又好笑的骂道:“扯你个蛋的,合着人家姑娘在你心中就这么不值得费功夫?”

赵七九摇头辩解,说道:“没,不是这个意思。我呀,就是单纯觉得麻烦,要不是这破事太累,我早就去了个娶灵灵的大姑娘回家过日子了。”

这个我倒是知道,前些年赵七九几乎是每一周都有人给他说亲事。今天是王家的姑娘,明天是李家的女儿,大后天又是可能就是张家那不出户的闺秀,一个比一个生得好看,一个比一个长得水灵。

可是奈何,赵七九这厮竟然连人家见都懒得见便直接回绝,媒婆恨的牙根痒痒,看那架势都恨不得把自己倒贴给赵七九。

为此赵七九还被他家老头跟老爷子狠狠教训过几次,可是这货就是油盐不进,他家人最后也什么办法都没有,便只能听之任之。

可能除了我之外,都没人能想到赵七九不愿意成亲的因由吧。就像是他说的,太麻烦!这种事情他能帮人应酬张罗,可是轮到了自己身上,立刻就犯怂了。我常常在想,若是让他家里知道这原因,不还得立刻给他捆着把亲事给成了?

一个大男人,这眼看着都二十八岁了还没一门亲事,周围同岁朋友家里的娃娃别说自己打酱油,甚至都能带着自己咿呀学语的小弟弟打酱油了。我知道这事情的那段时间,他几乎是每天都要叮嘱我一遍不能将这事情说出去,不然朋友都没得做。

这是我们那次拼酒,结果这货醉了舌头变大说出来的。酒醒的第二天就后悔的要死,发誓除非一个人的时候,不然打死也不会再喝醉酒。

“不过我说,起桥,你这年岁也不小了,眼看着就要奔三的人,怎么不找门亲事?”

“没碰上喜欢的人,我讨厌相亲的模式,你知道给我的感觉像什么吗?”

“像什么?”赵七九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我。

我微微叹气,而后问他:“你见过给猪配种么?”

赵七九闻言不假思索的回答:“废话,肯定见过,不就是把两猪牵一起……我去!我说郑起桥,你比我混蛋多了。”

“这哪里算是混蛋?事实如此,你反驳一个给我看看?”

“我……算你狠!”赵七九完败。

其实关于我的亲事,我是有压一压的想法。郑氏的积弱,我没那么多精力去顾家,开始用力打拼之后若有个女人跟孩子,这是不小的拖累。就像爷爷当年,若是没有奶奶跟父亲的存在,他可能真的会不顾一切的奋力一搏。

前面还在闹腾,范家庄几个汉子周旋了半天,硬是给迎亲的队伍挤出了一条道来,大家笑着闹着,也就随着迎亲的队伍停在了杨老六家门口。

土房,家门上贴着喜字,黑漆漆的两扇木门紧闭在一起,范存山的族叔开始上前敲门。

我知道这里又是一处关卡,可能还得等些时间,便开始认同起了赵七九的观念,太麻烦了!我甚至都不知道当我结婚的时候能不能忍受下这么麻烦的过程,其实同赵七九一样,我也是个怕麻烦的人。

赵七九看着闹腾的人群,又警惕的盯了周围几眼,最后终于按捺不住地对我说道:“起桥,出去吸支烟。”

他倒夹着大黄伞,我们两个从迎亲队伍的花轿后面往外头挤。从范存龙身边经过,我跟他叮嘱了两句,说我们就在人群外面,要是有什么事情大声喊一声就好。

赵七九递给我一支大前门,我们两个便开始蹲在这不知道是谁家门口的小石墩上开始吞云吐雾。我对香烟没什么感觉,不是很喜欢,但也并不排斥,烦躁的时候会点一支平缓精神。

赵七九倒是挺喜欢,但这种时候他只能浅尝即止,因为香烟里面的尼古丁会对大脑产生一定程度上的麻痹作用,会令人出现反应迟缓的状况。他看着手里大前门的香烟包,说道:“我家老爷子那里有一条特供,我蹭了好几次硬是没蹭到一支!那老头倒是宝贝的紧,也不知道他这都大半截身子快入土的人了,怎么还对这些身外之物这么看重。”

我闻言无奈,这是赵七九一贯的风格。“我说赵七九,别人哪怕心里再希望自家老头归西,嘴里都不会说出来,你这倒好,肆无忌惮啊。这话要是传到老爷子耳朵里,不得削死你啊!”

赵七九道:“削个屁的,对老人的尊重不是放在嘴上。你看虽然我嘴里这样说,但要等老头真的走了,我肯定比谁都伤心你信不信!甚至我那个老子,都不一定有我伤心。”

我耸耸肩膀,说道:“信,怎么会不信。”赵七九从小跟他家老爷子长大的,那时候赵家老爷子已经开始慢慢的不出活了,家里的事情逐渐让赵七九的父亲接手,他自己则开始在家颐养天年逗弄孙子。

人们常言隔代亲,这是实话。赵七九跟他家老爷子能没大没小,但跟在他父亲面前却很恭谨。

看着前面人头攒动的闹腾,我跟赵七九闲扯着,身边有个土狗在我裤腿上来回乱蹭。我不时伸手逗弄一下,觉得跟动物打交道比跟人打交道舒服多了。最起码你不用时时提防着它当面笑脸背后却捅你一刀。

“汪!”土狗忽然身体一僵。它猛的转身,前肢下屈做出攻击的姿态,低沉的‘呵哧’声从喉咙不断发出。只是土狗就叫了那么一声,便压着嗓子好像是不敢再叫,它支撑着身体的两条后腿不开始不停的发抖,如同发现了令它惊恐无比的东西。

“老九,有状况!”我将手里的香烟捻灭在石墩上,迅速站了起来看向土狗盯着的方向。村子的巷道中空无一人,大家要么在自己家里没出来,要么都围在杨老六家门口看热闹。

赵七九猛地站起,跟我说道:“正主来了,赶紧进去!”说着,就赶紧往人群里面挤。

看热闹的人很多,大家都争着抢着想要往前一点,所以想要进去很难。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我从外面挤到里面出了一身的汗,身上的衬衫都完全贴住了很不舒服。

赵七九情况差不多,但我们现在却顾不了这些。娶亲上最令人担心的喜鬼出现,不把它抓出来事情会很麻烦!喜鬼闹场,会害死人。

“存龙,范存山呢?”挤进去,范存山已经不见了踪影,赵七九看着周围的人群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从外面挤进来,喜鬼同样不见了踪影。

赵七九有阴阳眼,但正如他所说,阴阳眼不是万能的。其实阴阳眼还有个称呼,阴眼。阴字不光是指能看到那些牛鬼蛇神,还指只有在阴气压过阳气的地方才能打开阴眼。

范存龙指了指开着的两扇黑色小木门,说道:“存山哥进去请新娘子了。”

赵七九眉头皱着又对着周围齐齐打量,而后转头对我说道:“起桥,你在外面看着,我进去。”他说完不待我点头,便倒夹着大黄伞直接进了杨老六家的院子。

“起桥哥,出事了?”等赵七九的身影消失在木门后面,范存龙有些担心的问我。

我朝他笑笑,说道:“小事情,不碍事!”说完我随意站到了花轿的旁边,有些担心里面的镇轿石镇不住喜鬼。

赵七九将我留在外面,并非是怕我跟他进去遇到什么危险,而是让我在外头盯着。那喜鬼消失的莫名其妙,它要是真的藏匿起来,要是不借助特殊的物件,根本就找不出它的方位。

所以赵七九去里面找,因为在杨老六的家里,他的阴眼才能打开。我便守在花轿的一旁,盯着外头的一切动静。

至于说我能不能对付得了那种东西?其实有些东西说白了,我们这些人,整天就是跟这牛鬼蛇神打交道,谁没有些防身的本事?赵七九能找我跟他一起,本身就是存着万一出现意外让我帮忙的心思,不然要是领着一个普通人,只会成为累赘。

这些牛鬼蛇神,也分很多的种类,它们各自都有自己害人的手法。就算如一些活在世界上很多年的老古董,都不敢说自己能认出这世界上所有的阴物。

而其中,这喜鬼的存在最特别。

没人知道喜鬼是怎么形成的,它虽然被称为‘鬼’,但身上却没有半点的鬼气或者阴气。我从一本书上看到过说,喜鬼是应婚娶之事而自生的。这等婚嫁之事,本身就最能积聚阴煞气,而这些阴煞通过某种未知的原因跟活人产生冲突,便会形成喜鬼这种东西。

我永远相信,人便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最高等的生物体,这种生物体存在着无限的进化潜力,能够降服任何一种东西。喜鬼虽然诡异,但终究是鬼,是鬼,那抓了便好。这道理很简单,这我们这群人的眼里,也是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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