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晋阳城,赢玄带着天策军继续想着西京的方向行进,虽然当初诸葛容若曾嘱托赢玄回到秦国之后便留在晋阳城不要回西京,但赢玄看到西京的破败之后,还是依然毅然选择了回京。
虽然不知道诸葛容若为何让他留在晋阳城不要回西京的原因,但赢玄清楚,自己,这一次必须回去,不为自己讨回个公道,也要为这晋阳的百姓讨回些应有的福利。

在路上行进了数月,转眼便到了夏季。

这日,天上的烈日散发出熊熊的烈焰,炙烤的大地都冒起了烟,天地仿佛一个大蒸笼一般,闷热难耐。

在西京以北的官道上,走来一队骑马的军人,为首者正是归来的赢玄,这一次赢玄的突然归来,让秦国少了个攻讦隋国的借口,同时也让隋国过早了的有了防范,秦隋之间虽然已经到了剑拔弩张之时,但这一战终究还是没有打成。

赢玄的归来自然也如同上一次归来一般,得不到任何官面上的欢迎,甚至这一次连上一次都不如,只能秘密进京,知晓他回来的人恐怕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按照规矩,天策军不能进京城,只能在城外驻扎,所以赢玄便率朱大赤等几名亲随先行进京。

刚走到西京的北门,赢玄便见到城门口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正是东阳王赢旭。

见到赢玄出现在官道之上,东阳王赢旭哈哈大笑,大声道:“一年多不见,皇侄你好像比先前更加黑瘦了几分,我还以为江南水土滋润,你会变得又白又胖才对。”

东阳王赢旭的出现多少有些出乎赢玄的意料,听到他亲切的叫自己一声皇侄,赢玄不由觉得心头一热,往日的种种顿时都浮现在了眼前,虽然东阳王赢旭曾经策划了一场刺杀自己的暗杀,但是终究还是没杀死他,而且还送了他一见天蚕宝甲,就是这一件弥足金贵的天蚕宝甲,不知道已经救了赢玄多少次了,可以说句不客气的,若是没有这件宝甲,就没有如今生龙活虎的赢玄。

如今再多的恩怨也要随风散去了,赢玄翻身下马,笑着说道:“哪有那么好的事情,皇叔可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这一路险阻重重,几次都差点回不来了,可比打仗还要累上几分,险上几分,原本胖在身上的肉,都被磨光了,只剩下如今这副光景了。”

东阳王赢旭上前,轻轻的抱了抱赢玄,在他的肩头重重地捶了一拳,:“你一路上的事我都听说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是我们没有保护好你。”

赢旭能感受到东阳王赢旭话语之中的深深歉疚,他也知道赢旭为何而歉疚,因为这些年,军部虽然一直叫嚷着赢玄是他们的恩人,一直扬言要还赢玄一个人情,但这个人情还着还着,一直还到了现在,依然还没还上,而且在此期间反而又欠了赢玄一个人情。

这段期间,朝堂上不断有人攻讦赢玄,也有人暗中使了手段,想让赢玄死在隋国,军部的人虽然据理力争,但奈何大秦国的制度天生便克制着军人,在朝堂上拥有话语权的军人只有寥寥几个而已,根本没有什么力量。

赢玄笑着摇摇头,说道:“若不是你们让朱大赤他们带人接应我,恐怕我早就已经死在隋军的追杀之中了。这已经足够了,你们不欠我什么,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大秦帝国,不为其他人,还请皇叔替我转告那几位,就说,他们欠的,已经还清了,无需再为我做些什么了,如今朝堂风云变幻莫测,还是莫要为了我而落得个凄凉收场的,他们对我的大恩,我一定铭记在心。”

东阳王赢旭见赢玄已经到了如今这种地步,都还不忘为自己这些老不死的做打算,心头也不由的一暖,想起前几日被延平皇强行打发回家养老的老战友,他不由的叹了口气说道:“如今,我们这些老家伙已经派不上多大的用场了,这年头诱惑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经得起诱惑的,如今、如今这军部已经不是原来的军部了。”

“您是说——”

“没错,你不在的这一年多发生了很多事,太子在萧相国的帮助下成功的争取到不少军部的人的支持,而大皇子也在曹国舅的支持争取到了一些人的支持,如今的朝堂之上,太子党人和大皇子的门人纷争不乱,乱的很,乱的很。”

“难道父皇就不管管吗?”赢玄疑惑的问道。

“管?陛下这半年多来已经很少上朝了,终日就在后宫之中寻欢作乐,这才让太子他们钻了空子,总揽了大半的朝务,许多准备强行进宫进谏的朝臣都被革职或者活活打死在那朝门之外,听说这事儿,还是在你那儿学的。”说着赢旭转过头,有些戏谑的看了看赢玄。

赢玄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头,:“这事儿也不怨我,虽然方法和我用的差不多,但我觉没有打死过人,即使那是隋国的朝臣,我也没下令让他们将人活活打死。”

“呵呵,不过,你这方法确实好用,许多朝臣再也不敢冒死进谏了,最近陛下又迷上了炼丹,前几天上朝之时,我看陛下的脸色和精力已经大不如前了。”

听着东阳王赢旭的叹息,赢玄抬起头,望着巍峨雄伟的西京城,他心中感慨万千,这座物宝天华的天下雄城,到底藏匿了多少世间的污秽。

进了北门,又走了片刻,远远地便看见了繁华的朱雀大街了。

这时,从西面的官道上走了二十几名骑马的军人,他们个个身材魁梧,身着盔甲,显得威风凛凛。

东阳王赢旭忽然招手大喊道:“老十,老十!”

前面的军人都停住了军马,回头向这边看来,为首的将军忽然认出了东阳王赢旭,他大笑着迎了过来,躬身行礼道:“原来是皇叔在此,战给您见礼了。”

赢玄没想到赢战竟然与东阳王如此的捻熟,看他们的样子,显然已经是老交情了。

两人下马,亲热地搂抱在一起,东阳王赢旭给了他一拳笑问道:“老十,这次你怎么进京了?”

“我、我家娘子有喜了,所以母后招我回京了。”

“有喜了?哈哈恭喜恭喜啊。”东阳王赢旭兴奋地问道。

“十哥,恭喜,恭喜。”听到赢战有后了,赢玄也不由一喜,拱手向赢战祝贺道。

赢战在赢玄前往隋国两个月后成的婚,女方是中书舍人田书庆之女,叫田雨凡,也算是个书香门第了,不久前赢战便被派往了西北方从军,直到接到自家娘子有喜了,这才匆匆的从前线赶了回来。

“十四,你回来了。”赢战这才注意到了站在东阳王身边的赢玄,大笑着给了他一个熊抱,说实话,赢战一开始挺讨厌赢玄这人的,后来赢玄在秦胡战场上做下了那么的事儿之后,才逐渐对他有了改观,再后来,赢玄自愿替代八皇子赢由前往隋国为质,更是让赢战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此时见这个弟弟安全回来了,赢战也不由的有些欢喜。

如今赢战也已经封王,只不过还没有领地,一年多没见,只见此时的赢战已经大大的变了模样,他身材彪悍,肩膀格外宽阔,一张紫铜大脸,前额饱满,一对刷子般的粗眉下,目光炯炯有神,让人感觉到他仿佛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让人见了就不由的要大叹一声,好一只山中猛虎。

赢战哈哈大笑,“走!咱们一同进京,我请你们喝酒。”

一行人合兵一处,一起走进朱雀大街。此时正逢上午人多之时,城门口人来人往,十分拥挤,众人皆放慢马速缓行。

几人边走边说,走进了内城的城洞。

城洞里更加拥挤,守门士兵要一个个检查后方能进城,因此进度极慢,七八辆马车排队在城洞中间行人都从两边走过。

赢玄忽然看见城洞的对面,正有一辆马车在静静的等候着,那辆马车上的旗幡上写着“襄阳”字,而赢战的封号正是襄阳王,赢玄不由转头问向赢战道:“十哥,对面的马车,是你府上的?”

赢战扬起头看了看,便笑道:“正是!应该是你那嫂子来迎接我了。”

正在这时,忽然从远处传来一片惊叫声,只见几辆马车风驰电掣般向城门冲来,周围大群骑马随从护卫,几名光头的彪形大汉执鞭开路。

“闪开!快滚开!”

民众和小商贩吓得向两边奔躲,稍微慢一点,便被皮鞭抽中,身上留下血痕,士兵们也认识这几辆马车。不敢阻拦,纷纷让开。

赢战和赢玄的眉头都不由的一皱,问东阳王赢旭道:“这些是什么人?在京城竟如此强横?”

赢玄此时已经看见了马车上插的三角杏黄旗,上面金边白底,绣着一个大大的“卐“字,他不由的愣了,:“莫非这马车还是佛门的?”

“正是,”东阳王赢旭点点头,道:“陛下这段时间痴迷炼丹,也不知道太子从哪里找来了这个野和尚,自称能练出让人长生不老的丹药来,把陛下迷惑的神魂颠倒,上次有个大臣在上朝之时力荐要处死这个妖僧,谁知道却被陛下满门抄斩,至此之后便没人再敢惹这个妖僧了,这个妖僧也仗着陛下的宠幸,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他刚说完,那马车便冲进了城洞,城洞中更加拥堵,本来就在城洞中的几辆马车顿时前进不得,后退不能,挤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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